第418章 故意为之

梁长运挥挥手,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倒也不必和谯谨说单独了结这种话,你上场是为了维护师门尊严,但对方毕竟是借着与我南溟切磋的由头来的,你尽管放手比试,输赢算在我南溟头上。”

他又扭头对梁才琴说道:“才琴,送信平安岛,告诉鲁长老,先不要出手了,吴用决定上场,然后通知各个岛屿加强守卫,别叫那些鬼物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尤其是寒池岛、洪阳岛几家,还有……”

等梁长运安排妥当左右,吴用拱手道:“吴用前去一行。”

众岛屿负责人纷纷向他送上祝福,偏生这时候梁长运不说话了。

吴用走向大殿门外,心下对梁长运雷厉风行的安排点了点头,可忽然想到事情的前后经过,他脚步停在了门槛前。

“吴用,还有什么忘记了?”梁长运以为他还有事。

吴用忽然回身看他,意味深长说道:“总岛主其实早就打算好让我上场了吧?”

梁长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反问道:“何出此言?”

“总岛主今日一直在说为了维护宗门尊严,门内弟子义不容辞,这话与其说是给在座负责人听的,倒不如说是给我听的,因为您知道谯谨肯定会借着我师门的由头来激我出战?”

“之前和蔺方副岛主闹矛盾的时候……”

吴用朝蔺万一拱手,后者颔首示意无妨。

“之前和蔺方副岛主闹矛盾,您知道我对维护师门尊严的态度,猜到如果谯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师门,我一定忍耐不了,再加上您之前的言语暗示,催化了我的反应,是也不是?包括您刚才的一连串反应,说明总岛主您早就准备好做这些动作。”

梁长运含笑,一脸讶然之色,问道:“我当真是这样的打算吗?”

吴用缓缓点头,“别人我不敢肯定,但是总岛主您么……是错不了的。”

一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有什么不可能?

“呵呵……”梁长运摸着胡须,“确实,我正是这个打算,我以为哪怕以吴用你的聪慧至少也要离开鹿丰岛才会反应过来,没想到这就意识到了。”

“总岛主……”

“您原来是这个打算?”

“我就说您怎么今日有些……”

众人见他坦然承认,纷纷讶然。

柴昆鹏气愤不已,“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说?!”

被一个晚辈当众指责,梁长运却也不恼,悠悠然说道:“吴用自行提出要去与我请他去是两回事,我当然不能直说。”

“您是考虑到报酬的原因?”宋瑜英压下心中恼意,恼对方三番五次的算计。

梁长运摇头道:“当然不是,老夫没必要在意报酬这等细末,而是人都有能动性,吴用主动去和我请他去,他心里的决意就不同,这对战阵至关重要。”

是这个道理吗?

是的。

但宋瑜英不能苟同对方的做法,摇头不语。

梁长运却是坦荡,直截了当说道:“吴用,有你这等战力可用,我自然不能放过,怎样,你去还是不去?老夫不该,确实算计了你一把,但本意无害,你以为如何?”

吴用低头沉默片刻,抬头叹道:“总岛主这是阳谋,这一趟我不去肯定不成的。”

梁长运没有意外,笑道:“你此行放心出手,等你回来,也该讨论你回峨眉的事情了,还有你的法宝。”

吴用点头,对柴昆鹏和宋瑜英说道:“昆鹏,瑜英,假如我回不来了,回去,找白师伯,听见了吗?尤其是昆鹏你,不要在南溟闹,明白吗?”

柴昆鹏急了,从位置上跳起来,叫道:“小师叔!你别说这种话,我真的怕!我和你一起去!”

宋瑜英却觉得意外,这是吴用第二次以“交待后事”的口吻说话了,以他对吴用的了结,绝不像是未战先虑败的怯懦性格,为什么?

她心下觉得蹊跷,拉住柴昆鹏,说道:“小师叔的命令,别要不听,坐下吧。”

吴用嘴角一笑,拱手道:“诸位,我且走一遭。”

……

鲁飞英见多努还在提及吴用,脸色沉了下来。

乌云聚拢,狂风暴雨在其中酝酿,现场顿时噤若寒蝉。

“唳……”

一声清吟从乌云之中传来。

“鹿角鸥?”鲁飞英目光微凝,散去了乌云,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信笺,目光一扫,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恩?”

齐德水好奇总岛主又传来了什么指令,急不可耐问道:“说什么了?”

鲁飞英没有回他,而是看向擂台对面的谯谨,淡淡说道:“等着,你的愿望马上实现。”

谯谨一愣,旋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有人不解,“啥意思啊这是,还比也不比?”

“蠢货!没听到他说的?”

“啊?”

“吴用真的要来!”

……

百幽、法念、单宜互望一眼,就连卑立也开始好奇,不仅因为吴用乃是峨眉玄虚子的弟子,法力强横,是个一等一的好对手。

更也因为吴用曾在小极北阴鬼肆虐的吴氏族地内待过数年,谁也不知道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此人有识破他们圣族真身的本事。

百幽三人之前不是没有对吴用动过心思,但奈何峨眉声名太大,而且有那瓮形鬼这一前车之鉴,最后不了了之,决定日后再做筹谋。

不曾想今天真被谯谨给叫了出来。

其余几人之前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兴趣,这会儿见吴用真要出来了,一个个都生出兴趣来,想瞧一瞧这是何方神圣。

南溟这边惊异的亦不在少数。

“让吴用来?可……这是我们南溟的事务吧?”

“对方辱及峨眉师门,他出手倒也情有可原。”

“此人本事如何?”

“谁与他有过接触?最好了解下,不然待会不好排对手。”

吴用自然是要对上谯谨,这不用想,不用挑选对手,但他对战的结果却是会影响到战局,是输是赢,剩下的场次该怎么安排,让还是追,这是一个要整体考虑的问题。

梁幼菱犹豫了下,说道:“我上次去峨眉,见过他出手,此人本事不弱的。”

“这‘不弱的’三个字有些笼统,来个参考?”一身血污的曾伟业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兴趣。

梁幼菱心里其实没底,但听说上回吴用才突破没多久,想来还在摸索“天霖冲玄”这一阶段,便沉吟道:“肯定比不上正初大哥,肯定也比不上飞云大哥,但恐怕……比我要强上一线。”

这算是她比较客观的评价了,吴用那天的气势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自问如果换个位置,做不到吴用那般狠辣果决。

众人互望一眼。

许飞云沉声说道:“那恐怕这一场要算负了,我观这谯谨实力不一般,我得考虑下安排人选。”

众人不再打扰他。

几乎所有人都时不时看向岛内方向,想知道吴用究竟长得个什么三头六臂。

这盼啊盼啊盼,天际处终于有了动静。

一道十分惹眼的遁光划过暗沉的天幕,内里中心是银色,外圈则是过渡到浓重的金色,宛如流星疾驰而来。

众人纷纷把眼望去。

谯谨面色狰狞。

多努眯起了眼睛,双手合十,念诵佛号。

卑立惊异地腾空而起。

宋骖心疑:“这家伙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呼!

遁光转眼即至。

金银色的遁光散去,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落到擂台上。

“见过鲁长老,齐岛主,”吴用先朝鲁飞英和齐德水拱手见礼,然后目光扫向谯谨,面无表情说道:“谯谨,如你所愿,我来了。”

谯谨咬牙切齿,寒声说道:“吴用,你终于肯出来了!”

百幽面露惊容,猛地回头看向法念与单宜,结果在两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神色。

百幽退后一步,看向飞空的卑立,虽然脸上没有真切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同样十分震惊。

“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觉得……”

百幽没有把话说完,但法念与单宜却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这吴用和我们是一路的?”

“他莫非也是圣族?”

百幽没有妄下定论,飘身而起,不动声色飞到卑立身边,悄声问道:“卑立兄,这吴用……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两人有过交情,不算陌生,卑立缓缓点头,说道:“当然,此人似与我等一般,但……”

“什么?”对方本领强于自己,百幽想听听有什么自己不曾发现的。

卑立舔了舔嘴唇说道:“这家伙身上的血气太旺了,我实在忍不住要和他比过一场!”

“你……和他?”百幽一惊,不知为何,吴用出现后,他就失去了和对方叫阵的兴趣,这是发自内心的某种认知,他知道法念和单宜也一样,但卑立居然还有和他切磋的打算!?

卑立不为所动,看了眼对面的观云,又看了眼吴用,两人在他眼里气血都十足旺盛,犹如两轮大日,熠熠生辉,而要论高低,吴用比观云甚至还要刺眼一分。

这令他的战意越发足旺。

围观看客得见吴用,议论纷纷。

许飞云上前与吴用招呼,问道:“吴兄,鹿丰岛许飞云。”

吴用没有计较他的称呼,抱拳回礼,按道理他的辈分是要高对方一辈的。

许飞云望了眼四周,说道:“时候不早,我的提议是剩下的比试一起开始,吴兄你以为呢?”

吴用自然没有异议,“依你为主。”

许飞云点头,他也就是客气一下,趁机说两句话熟络熟络,接下来好做事,然后就开始安排人选。

如今算上吴用与观云,梁幼菱四人,以及新到的七人,他们这方人数超了,足足十三人,而谯谨一方加上卑立与宋骖统共才十人。

换而言之,有三人不用上场。

这没什么好多犹豫的,许飞云对高健、傅燕、洪丁,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本事要差些,就不用上场了,这样正好是十对十。”

曾伟业舔了舔嘴唇,说道:“现在是四胜两负,意味着接下来至少要赢四场,好像也不是很难。”

许飞云亦如是想,尤其是现在对方的出阵顺序固定,而他们可以选人上场,除了吴用这场结果不大好预料,剩下的他心里大多有数。

“伟业,你就对宋骖,庞重,那百幽归你,宋芸,你去和法念比试,洪宛,你去……吴用,那谯谨便交给你了。”

许飞云三下五除二安排妥当,倒是颇有梁长运的作风。

鲁飞英见状,冲卓秉点了点头。

卓秉对周边看客毫不留情地骂道道:“都滚远点!”

众人不明所以,胆子大的回骂。

可没想到卓秉居然开始掐诀施法,轰隆隆——海面震动,浪头翻滚,又有一座座演武台自海底浮起,把好些看客又都卷进了海浪内,根本来不及反应。

看着这些家伙狼狈的样子,卓秉嗤声道:“这回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十座擂台浮起,璀璨的星光映照在碧蓝的海面上,犹如一盏盏明灯,将天地照得灿亮。

鲁飞英腾空而起,朗声道:“上台吧,诸位!”

“走!”

许飞云一声清喝,当先飞到其中一座擂台上。

“嘿嘿!”宋骖盯着曾伟业,飞到了另边一座擂台。

众人紧随其后。

吴用还没在擂台上站定,就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宋骖与曾伟业二话不说,直接开战,边打边报名讳。

两人似乎是全力出手,毫无保留,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惊险万分,引得周围的看客齐声叫好,凑拢过去。

不仅是他们两人这处,别的几座擂台上也都相继动手,一时间天幕被各色宝光与法术渲染得五颜六色,好不绚烂。

谯谨冷笑道:“真没想到,你也突破到金丹了,走的什么狗屎运?!”

吴用反唇相讥,“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只是金丹。”

谯谨脸色一沉,“这些年过去了,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了,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和嘴皮子一样长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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