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灵心……”吴用喃喃默念,试着再次进入到这一状态中去,却发现似有一张薄膜隔阂在自己与碧落紫陌之间,怎么也捅不破。
越是尝试,这层薄膜便越厚,他运剑再没有那般难言的玄妙感受,甚至还没有之前如意,转而变得无比滞涩,剑光在穹顶下飘飘摇摇,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坠落的错觉。
【莫要强求,碧落紫陌没有对应剑诀,你方才进入有能力操控,等若才成为金丹剑修,强求不得,顺势而为,专心运剑即可。】伏龙剑清喝一声。
吴用回醒,不再执迷于进入这一玄妙状态,呼吐一气,且暂稍歇,再才重新开始运剑。
伏龙剑这才颔首。
……
日子忽忽而过,转眼又是半多月过去。
吴用自从进入过一回“剑走灵心”的状态,便彻底沉浸到了修炼之中,不断专心控剑,尝试再次进入到这一状态中。
只他不再像第一次那会儿那样执着,脑袋里一个劲想着“我要进入到这个状态中”,而是心神专心控剑,意念压下这一想法,尽力不去想这个念头。
这般坚持久了,他渐渐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游离感,倒是让他阴差阳错的多次进入到了这一状态中,修炼可谓进展神速。
这一天,吴用照旧控剑监察南溟,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缓缓出定,对一旁的宋瑜英道:“瑜英,最近南溟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宋瑜英近日修炼遇到了瓶颈,并未入定很深,闻言摇头,答道:“不曾听说有什么动静。”
吴用沉吟,说道:“昆鹏回来了叫我一声。”
这小子最近又坐不住,隔三岔五就要跑出去一趟,如果南溟真发生了什么动静,他是一定知道的。
“好。”宋瑜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约莫到了晚间,柴昆鹏小旋风似回到烽火台内。
不消宋瑜英提醒,吴用早就已经注意到他的动静,早早下了烽火台等候。
“小师叔……你没在监察,下来了做甚?”柴昆鹏看见吴用下了烽火台,不由得一惊。
吴用说道:“近日以来,南溟境内的鬼物越来越少,几天不见一头,我不看这一会儿也不打紧,倒是你,有事情要问你。”
柴昆鹏讶然,“你在等我啊!”
吴用颔首,直截了当问道:“这两天南溟境内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为何我监察时发现许多南溟修士的脸色很不自然,随处都有人聚在一起悄声聊着什么,而且外围的岛屿上有不少岛外人士游晃,你有听到什么风声不?”
“你知道了?”柴昆鹏来劲了,一拍大腿,“我正要说哩!小师叔,你不知道,这两天南溟确实有一件大事发生!”
“哦?是怎么样,说来听听。”没想到还真有事情发生,吴用也来了兴致,最近修炼实在有些枯燥了。
柴昆鹏小声说道:“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一群阴鬼联合了妖族、海族与四方魔教的弟子给南溟发来了挑战,说是要和南溟年轻一辈弟子公平切磋,堂堂正正比武。”
“四方魔教……”吴用一惊,他现在对“四方魔教”这四个字尤为敏感。
宋瑜英蹙眉,“这等无理取闹的要求南溟会同意?”
阴鬼、妖族、海族、四方魔教……这一听就鱼龙混杂,他们敢踏进南溟地界,以梁长运的脾性,一巴掌就要把这些家伙全部拍死。
“问题就在这!”柴昆鹏重重抚掌,“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其实只是个传闻,南溟这边是最晚知道的,据说还是从婆娑国与南疆先传开的,那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近日才流转到南溟。”
“南溟弟子知道这个事情后,还待分辨真假,没想到外围岛屿已经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赶也赶不走,驱逐两声,还被呛说是挑战的人都还没来,南溟就开始赶人,是不是怕了,不想接战。”
“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了,要真蹦出来这么一伙,南溟若是不答应,就此便就要沦为笑柄!”
“有预谋的……”吴用立马反应过来,“南溟的意思呢?有表态吗?”
柴昆鹏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这事儿其实也就这两天才闹出来,我比小师叔你知道的没早多久,但我猜南溟是打算静观其变,若场面不好控制,那只能接受,若场面也就这样,自然置若罔闻。”
“而且,小师叔,你们想啊,正主都还没出来哩!也许南溟在等这些阴鬼、海族、妖族、四方魔教的冒头,乃是再做计议也不迟,这会儿啥也说不准。”
宋瑜英摇头道:“南溟受鬼物苦扰的情况现在天下人所共知,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这件事情南溟脸上都无光,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走在外头也少问人家,免得被人说多管闲事,咱们难得最近安生。”
吴用赞同道:“瑜英这话在理,你要看可以,但不要搞得幸灾乐祸,像看乐子,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如今南溟境内的鬼物越来越少,我估计再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离开烽火台,前往封魔禁地,这期间不要出什么岔子了。”
柴昆鹏拍拍胸口,高声道:“小师叔,我你还不放心?我有数的。”
吴用哑然失笑,懒得说这小子。
“我练剑到了关键紧要,等此间事了,回转门内,你们可得抽空陪我好好切磋切磋剑法。”
柴昆鹏面露喜色,说道:“那敢情好!我来陪小师叔你,不过咱们说好,你可不能用弓!那耍赖,我可不想像被打鸟儿一样给你射下来!”
宋瑜英毫不客气说笑道:“小师叔剑道造诣不定比你还要深,才突破没多久,便已接触到‘剑走灵心’的境界,只论剑术,虽然你先突破,但你可不一定是小师叔对手。”
“剑走灵心……真的吗!?”柴昆鹏大为惊讶。
吴用也讶然道:“瑜英你怎知道……”
宋瑜英狡黠一笑,“小师叔剑势时强时弱,变化极大,瑜英看在眼里,一眼就知道了。”
“这不公平!小师叔你做什么都天赋异禀,我怎么和你比?不行,我……”柴昆鹏大声叫唤。
【这女娃子单论剑道的天赋比柴小子远要厉害,未来不可估量,难怪雷阗四小儿愿意臣服于她。】伏龙剑欣慰地说道。
【如论剑道天赋,或许是吧,但你若比修道的天赋吗……嘿嘿,柴小子身怀赤子丹心体,那是要胜过这女娃一筹的。】邯鼓倒是跟看好柴昆鹏。
【嗯。】事实如此,这没什么好争论的,伏龙剑不语。
“好了,别闹腾了,我们还要修炼!”宋瑜英看柴昆鹏闹得没完没了,白了他一眼。
柴昆鹏哼声。
看两人又要闹起来,吴用苦笑着摇头,回了烽火台上,继续监察南溟。
……
之后的几天,这一传闻闹得愈发沸沸扬扬,几乎每日都有从各方慕名而来的修士、鬼物以及妖族海族前来观战。
南溟本就够乱了,好不容易这段日子在吴用的帮助下安稳了不少,这一来比之前还要鱼龙混杂。
这些“外客”全都围在十二岛东北方向靠近婆娑国的几座小岛上,此处平日都是南溟弟子外出时,与南溟岛内的林中落脚点。
这等于被堵着家门口。
不分出人手来管吧……不行,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南溟弟子出入岛内外太不方便,被指指点点不说,走哪去哪还都被人瞧着看,没有一点隐私,彻底暴露在外人眼皮子底下,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
可分出人手来管吧,毕竟是在南溟外围,直接将这些人驱逐恐怕会引来众怒,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南溟本就云里雾里,要是胡乱应对,极可能会被背后的始作俑者利用,情况愈加严峻。
而且一定那管摄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势必要与他们接触,万一又被一些鬼物趁乱下手怎么办?万一潜藏在谁人体内,回到了岛内,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鬼物灾害很可能又要复发,功亏一篑。
因此,梁长运严令各岛不要轻举妄动。
情况一时对南溟极为不利。
……
鹿丰岛,岛主殿。
雕琢精美的实木圆桌边,十二名岛屿负责人围坐。
“总岛主!这还犹豫什么,应战就是!”一个络腮胡的魁梧壮汉怒声喊道,声音震得大殿横梁上的铜种也嗡嗡直响。
梁长运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壮汉拍着胸脯吼道:“总岛主,您给个准信!只要同意,我柏山岛愿打头阵!”
飘雨岛鲁飞英皱眉道:“德水,现在我们连是谁在背后捣鬼的都不知道,你出去有什么用?别给总岛主多事!”
齐德水两眼一瞪,“鲁长老,您这话说的,德水也是看不下了,他不是躲着藏着不肯出来?好!那大不了我们出去就喊我们接战,看他还当不当缩头乌龟!看谁还会以为我南溟外强中干!”
鲁飞英冷声斥责,“你知道对手是谁吗?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闹出这般大阵仗,对方所图岂能是小?贸然接战,中了别人的圈套怎么办!”
梁长运打断道:“不用骂他,德水这也是个办法,但现下不适用,激进了些。”
齐德水闷声道:“总岛主,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怎么还能不激进?那不是让人家指指点点吗?”
鲁飞英冷眼看他,“此事当然稳妥一些为好,至少也要等正主出现,他们如此不遗余力鼓动各方势力,为的便是要我们坐不住,他们越要我们坐不住,我们就越要坐得住,以静制动!”
“是这个理。”梁长运表示赞同。“不瞒你们,我近日也一样派人去调查了,想看看这传闻的源头侍从哪里来的,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来。
梁长运淡淡说道:“传闻最先是从四方魔教南缺坡内传出来的。”
众人一惊。
“四方魔教!”
“传闻不是说四方魔教纠合了海族、妖族、阴鬼来的?难道说这一次是四方魔教针对我南溟的行动?”
“可……奇怪,要说是四方魔教在捣鬼,为何不是西绝山深空洞,而是南缺坡?”
众人无不疑惑。
四方魔教共有四处分坛,位于天南地北,东枯崖槐林峰、南缺坡肉佛寺、西绝山深空洞、北贫涧老龙山,他们南溟位于婆娑国的西南面,这里一直都是西绝山深空洞的活动地盘,没理由肉佛寺绕了一个南疆和半座婆娑国来找事情。
“难道说……”寒池岛余仪苏忽然捂着嘴惊呼一声。
齐德水扭头看她,皱眉道:“余长老想说什么?”
余仪苏张了张嘴,面露犹豫之色,不确定的说道:“难道说……这一次是南缺坡肉佛寺和西绝山深空洞联合针对我南溟的一次行动?”
众皆哗然。
梁长运缓缓说道:“这亦是我的顾虑,倘若这真是四方魔教的联合行动,以我南溟现下的情状,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梁才琴俯身在他耳边说道:“祖父,可要将才图、才书他们叫回来?”
梁长运摇头道:“那也不必,西南那边海族泛滥,才图、才书他们要带着各岛弟子做好防守,那里一旦失守,我南溟家毁人亡,事情远未到这一步,暂不用着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众人表示赞同,西南海族泛滥,现由三名镇海将军为首,带着岛内最为出色的弟子抵御在最前线,如果把他们叫回来了,哪怕击破了四方魔教的阴谋,后续西南那边的烂摊子收拾起来也要费好大的劲。
“总……总岛主!平安岛急信!”一个侍从忽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单膝跪地,双手一封金光信笺飞往台阶上。
平安岛?
这座岛屿正是位于南溟境外东北方向的岛屿,是南溟弟子外出、归返的中转点,也正是如今那许多三教九流聚留的所在。
发生什么了?要送来急信。
众人心头一紧。
梁长运拆开一看,沉声道:“说来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