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好奇道:“什么声音?”
“是一个奇怪的声音。”玄虚子开了个玩笑,然后笑着骂道:“我在那位前辈的遗府内,你说能是谁的声音?!”
吴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玄虚子朝洞口放下拜了一拜,说了几句诸如“晚辈得罪”、“前辈勿要怪罪”之类的话,然后看向吴用,说道:“为师叩拜之后,那位前辈的声音传进为师的心底,应该是早已预设好的某种禁法。”
无意间闯入崖下山洞,发现前人遗址,得传上乘功法,然后因缘际会磕头拜师,这太像前世武侠小说里的故事了,没想到自家师父还有如此经历,吴用连连点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那位前辈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告诉了我《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来历,并在最后提点了我突破关卡的窍门,这是功法原册内所没有记述的内容。”玄虚子意味深长地说到。
吴用讶然,这破境的关窍可谓是一门功法的重中之重,不在功法内写明清楚,这是闹哪般,不是叫习练之人两眼抓瞎吗?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以前古时不像现在这样每个国家都有不少代表性的势力,都是一些小门小派,功法传承自然要注意一些,大多是到了关节要点才口耳相授,学一点教一点,免得被宵小之辈混进来骗走功法。】邯鼓淡淡说道。
吴用恍然。
【啧啧……你这老师当年给你这门功法给的痛快,实则也是留了后手,如果你真的不是什么正经来路,或者拜师的心不诚灵,你的修炼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也亏得你后来要主动拜师,嘿嘿……】邯鼓说道。
【这倒没什么。】吴用心下了然,换位思考,他完全能理解老师的做法,现在回过头去想,拜师不叩,那是多么自以为是的事儿啊,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身为穿越者的傲慢在作怪。
“徒儿过来,”玄虚子招了招手,“来为师跟前坐定,为师传你破关窍门。”
吴用精神一振,起身把蒲团挪到了师父跟前,盘膝坐定,闭上了眼睛。
玄虚子面对面坐正,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指着点向弟子的眉心,可就在这时候,吴用忽觉自己眉心有些许发痒,一道肉缝蓦然裂开。
邯鼓睁开竖目,警觉道:“你要做什么?传授功诀,你口耳相传不就行了?”
玄虚子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会出来,满面平静的淡淡道:“我做什么?我会对我唯一的弟子做什么?”
邯鼓盯着他,“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吴用做什么,我是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玄虚子眉头一挑,说道:“与你有何干系?我要与我弟子传法,不仅是突破金丹的关窍,更还有整套的《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密要,口口相授要到什么时候去?”
邯鼓皱眉道:“整套密要?你要一次性把东西都教给这小子?”
玄虚子颔首,说道:“又不是以往古时,到了这个节点,我自然要将修行的重点告诉我弟子,他一旦结丹,将来外出游历,要突破元婴,乃至更高境界,我不在身边,怎么办?我又走不开峨眉,难道让他回来吗?”
邯鼓沉默了。
“还是你担心这小子消化不了,必须要有我的讲解?”玄虚子捏着下巴说道。
邯鼓摇头道:“他?以他的悟性何愁担心这个。”
玄虚子颔首,不置可否,说道:“那是担心他接触过早,有碍修炼?那这样,我将修炼《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关窍与要点告诉他后,会在他的脑袋里设下禁制,只有到了对应的境界等级,他才会知道。”
“哼!你一直提吴用做什么?我哪里担心你会害了他?我方才就说了,你别是要趁此对我动手脚。”邯鼓冷笑,本来他也只是猜测,现在看玄虚子顾左右而言其他,倒让他真的怀疑对方的用意了。
玄虚子却显得十分坦荡,面露恍然之色,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那你不须如此,我可以与你保证,绝不会对你动什么手脚。”
邯鼓的竖目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当真?”
玄虚子点头道:“这有什么好作假的,你与我弟子一体同命,我听我这弟子说,出门在外你曾多次出手帮他解决麻烦,我为何要害你?感谢你还来不及。”
邯鼓分辨不清楚真假了,但想到对方确实是一心为吴用考虑的恩师,最后还是做出了退让,道:“行,你乃白眉道人座下八徒,称得上是如今修道界泰斗,望你一言九鼎,不要说话不作数!”
玄虚子笑着说道:“你尽可放心。”
邯鼓“嗯”了一声,就要缓缓闭上眼睛。
“对了,等等。”玄虚子忽然叫住了他。
邯鼓再一次睁眼,没有说话,只是目露询问之色。
玄虚子道:“我这弟子可能不清楚,但你应该知道我在他身上设下了护道禁法,你可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好几次我感应到我的护道禁法要被催动,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没了反应。”
邯鼓不由得一愣,点头道:“我记得就一次吧?哪里很多次?当时是进入玄通山内部的时候吧,本以为那些阴鬼会袭击这小子,你的护道禁法马上要被催动,但谁知道他直接沉到了一个光阵内,将所有的阴鬼阻隔在了外面,也是在那里,他学会了这门《四上智观身大道经》的鬼道功法。”
玄虚子摇头道:“我十分确定,有很多次我的护道法禁将要被催动,但最后没有了反应。”
邯鼓仔细回想,摇头道:“没有的事情,我记得……”
他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玄虚子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说道:“恐怕还是和失忆有关……”
邯鼓点头不语。
玄虚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有意为我这弟子重新布设护道禁法,你在他体内,应该能感应到我的施法,届时若果触动你,你不要觉得奇怪,并非是要对你做什么。”
“有数了。”邯鼓缓缓闭上了眼睛。
吴用缓缓睁眼,忙唤道:“老师,邯鼓他……”
玄虚子点头道:“无妨,他出来与我说清楚也是一件好事,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在你身上设置了护道法门,如今经历了玄通山的事情,我打算重新为你布设禁法,以防将来有什么意外。”
“不同于之前的被动护法,你现在也快要金丹,我会在你身上准备三道禁法,一旦到了危急时刻,你能感应到这三道禁法的存在,你能够自行主动催用,此法每一道都足以睥睨元婴修士一击,你当慎重使用。”
“是的,弟子谢恩。”吴用躬身行礼。
“但是你须记紧,这禁法是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救你命用的,万不可借此胡作非为,以为有倚仗,肆意行事,只有在关键时刻,你才会感应到其存在。”玄虚子的语气加重。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弟子是这样的人,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些话叮嘱明白了。
吴用郑重点头,沉声应道:“是!”
玄虚子颔首,说道:“坐下来吧,为师先将《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修炼关窍告诉你。”
吴用依言落座。
玄虚子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点向吴用眉心。
吴用只觉师父的指尖滚烫,点在眉心仿佛烙铁似的,下意识就要后退,他咬牙强忍,只觉一股繁乱奥妙的信息流冲进了祖窍内。
无数的字符重组整合,拼成了一个个的句子,大脑高速旋转,一波又一波的信息像浪潮前仆后继跌宕拍打,激荡得吴用太阳穴疯狂突跳。
他紧咬牙关,努力坚持,足足三十来息的功夫,这势头才逐渐消弱。
“呼……呼……”
吴用感应到师父的手指离开了眉心,缓缓睁开了眼。
玄虚子解释道:“除了《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破关窍门,为师还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感悟与理解,供你以后修炼参考,内容多了一些,回去后慢慢再看。”
短时间内祖窍被巨量的信息压迫,吴用有些疲乏,重重喘了两口粗气。
玄虚子又说道:“接下来为师与你重新布设禁法。”
吴用瞧见师父又抬起了手,头立马朝后一仰,像是要躲开。
玄虚子一愣,“怎么?”
吴用苦笑道:“没,我是下意识躲开,主要是刚才的感觉太难形容了,就像有阵浪头一直在拍打我的脑袋,一刻不停,怪不舒服的,看师父你的手抬起,以为又要来一次。”
说着,他将头凑了过去。
玄虚子哑然失笑,“这护道禁法施布快的,也没什么难受,这样,你再坐阵子,恢复一下,差不多了叫为师。”
吴用点头,盘膝闭目,缓缓调养,这般约莫一盏茶得功夫过后,他睁开了眼,说道:“师父,可以了。”
玄虚子见他眼神里恢复了些许精光,点头伸出了手,按在他的眉心位置。
果然如老师所说,这次没有那种海浪一样的压迫感,先是他体内似乎原本的那一道禁法被催散,然后是一道冰凉的锐意冲进了眉心,在祖窍内兜转了一圈,安定下来,消失不见踪影。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如法炮制。
仿佛不曾有过一样的错觉,眉心的凉意彻底消失不见,吴用缓缓睁眼,只见师父已经挪开了手,再一次对他劝道:“只有到了生命危险的时候,这禁法才能够显现并为你所用,切忌为师刚才与你说的。”
吴用郑重点头。
玄虚子抚掌,说道:“好了,徒儿可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不妨现在参悟下《诀服日月真虚宝策》的密要,这样回去后你就可以准备为突破做准备了。”
虽然有些困倦,但听得此话,吴用立马打起精神,开始参悟修炼密要,将自己的疑惑一一道明。
……
夜深,吴用告辞了师父,回到住处。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进屋,屁股沾到被褥,倒头就睡,这呼呼大觉一气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只有凉爽的山风阵阵拂面。
吴用洗漱沐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用过早点后,催动房屋禁阵,回到了榻上。
他舒展了身体,盘膝坐定,静坐良久,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然后开始进入到修炼之中。
按照师父所教导,他现在需要开拓水库,积蓄水量,一来平息体内波荡起伏的血气,其次也是为后续导控上、下游的“水流量”,完成进阶。
但问题是——他现在膻中并没有一点血气,需要先用血气冲通这条经络线路,方能引入血气,存蓄血气。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修炼的时候。
吴用催动《诀服日月真虚宝策》,体内的血气一阵激荡,他试着导引向胸前正中,可这会儿他的血气已不是开始修炼的规模,点哪走哪,如臂使指,此时的他血气旺盛,翻滚如龙,一个念头便横冲直撞,四下乱窜,难以管教。
邯鼓见状,说道:【重新来吧,这样的情况下,你是不可能如此细致导引血气的,不要太过粗放,小心些,挑出一缕血气尝试,记住,你是要冲通膻中,而不是行运所有的血气,搞清楚这之间的区别。】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吴用睁眼,苦笑了一声,这在老师的密要讲授里都有提及,但有些东西是听着简单,真要做起来,却是完全两回事。
邯鼓冷笑道:【突破个金丹就给你难成这样,以后元婴乃至更高的境界你怎么办?】
吴用一时无言以对,他起身晃了晃脑袋,喝了一壶凉茶,再才重新坐定,待血气平复,重新进入到修炼状态之中。不过这他没有贸然催动功法,而是默念着口诀,以心念去引动血气。
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心念在体内神游,经络、骨骼、肌肉……犹如山川大地,吴用避开了广阔的江海大川,挑选了一条细流,一跃其中,随波逐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