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携势而来,带起一阵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拍向飞云魔的肩头,飞云魔似是有数,早已做好防备,不急不慢把身子微微一侧,与胜阳君正正对了一掌。
呼啦!
灵力交拼,强风翻滚卷荡,刮得吴用脸上生疼,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惊异于两人随手一掌爆发的声势。
【这两个什么修为?】
【都是褪死境界,比吉星公要高上一筹的褪死境界。】
吴用心里啧啧了一声,生出一丝向往。
两人一掌即分,飞云魔玩味地看着胜阳君,儒雅的脸上满是戏谑。
胜阳君冷冷看着他,反讽道:“怎么,傻了?来得如此之早,为了讨好特使,你不会是在这里等了一夜吧?”
飞云魔却一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的表情,连连摆手道:“讨好特使?胜阳君此言差矣,特使尊贵,奉命而来,就算我真等了一夜,也只单纯是重视特使而已,特使奉命于圣祖,岂是我等能够讨好笼络的?”
‘怪也!这飞云魔今天怎么变了个样?’胜阳君皱眉,盯着飞云魔的脸,心里暗奇,又见他眼神戏谑,隐隐飘往自己身后,觉得实在不对劲,‘难道我背后有什么?’
唰!
他猛一转身,抬手凝出一团耀眼的白光就要再打,可谁知道印入眼帘的是阁楼上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正含笑望着自己。
胜阳君欲待问询来者身份,可转眼目光扫到这个身影喉头位置上,那里烙着的一角五芒星,散发着一阵阵红光,他心头狂跳,惊呼道:“使……使者!?”
随着胜阳君的惊呼声,吉星公、三骨、冼云亦是心里一惊,齐刷刷把眼望去。
吴用心头一震,立马紧跟着看去,只见阁楼高台上负手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他披着一身毛皮大衣,裸露在外的是粗糙的灰色皮肤,仿佛是由石头和泥土混合而成,眼睛如同万年玄冰一般幽蓝,射出蓝冽冽的光芒,让人胆战心惊。
“老夫幽泫,泰山府君座下,此次奉五位圣祖之命来主持这一场指名战。”幽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磁性,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在底下几人身上扫过。
泰山府君……胜阳君嘴里泛苦,怎么也没想到试着早就已经到了,他心里暗骂道:混账飞云魔,设计叫我丢脸,方才定然是故意挑衅我!
“不知使者在此,胜阳君方才多有得罪,请使者见谅……”
虽然对方和他修为一样,可两边的地位却截然不同,就像此刻两方的站位,对方高居阁楼,而他只是站在平地上,谁高谁下,一眼分明。
幽泫淡淡说道:“不知者无罪,我怎会来怪你,放心,飞云魔也才刚到不多久,没有你说的讨好我,你二人在我眼里一视同仁,我不会偏颇你们其中哪一个。”
胜阳君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这话说的,看似秉公执正,可实则不然,这位幽泫使者是听进去了他方才的话了,对他说飞云魔讨好自己耿耿于怀。
这下就是本来没偏颇也要有偏颇了。
不过话说回来,使者幽泫提前出现在这里,指不定还与飞云魔有关系,否则以使者的地位,怎么也要自矜身份,绝不可能还没等他来,就先去阁楼上候着了。
这分明是给自己释放一个信号,今天的事情不会顺利了!
胜阳君嘴里泛起一阵苦涩,自己哪里做得不该了?他苦思冥想也没有一点头绪,最后只好硬着头皮闷声道:“胜阳君相信使者绝对公正。”
幽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冰蓝的眼珠子看不出喜怒。
“呵呵!”飞云魔笑脸嘻嘻,“使者,既然胜阳君带着挑战者来了,您看?”
幽泫颔首道:“开始祭礼吧。”
他从阁楼上飘落下来,三骨与冼云立时应声,飞云魔身边的两名老者同样拜礼,四人齐肩走进阁楼内,亲自搬出来了香案烛火等一应祭礼器具,往擂台正中心摆架。
四名褪死境界的阴鬼亲自摆案祭礼,礼香蜡烛俱是一等一的上上乘品质,还有成千上百样祭品,吴用看着这浩大的阵仗,心里越发好奇,这鬼族圣祖搞这个资格选拔究竟是要做什么,聚齐那三百六十五头年轻阴鬼又为得什么目的。
“发什么愣,还不跟上!”
胜阳君的喝声忽然响起,吴用抬头看去,只见这位浑身的光耀从刚才起就一起全部收摄,整个身子阴郁郁的,便是看不出表情,也知道他心情极其不佳。
再看向擂台中心,原来是已经做好了祭礼的准备,一条巨大的香案坐北朝南,后方的祭品则被按照五芒星的模样摆放,飞云魔、吉星公、幽泫、咎佑以及四名布置祭台的老者全都等着自己。
幽泫明显对他的走神很是不悦,一旁的飞云魔与咎佑则一脸的幸灾乐祸,也正因此,胜阳君自觉脸上无光,才对他不满喝声,就连一直对他和颜悦色的吉星公也皱着眉头。
吴用暗道大意,紧忙跟了上去。
在幽泫心里,祭礼从开始准备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冰冷地扫了吴用一眼,幽幽道:“若果再被我撞见你不敬圣祖,这场比试也无需继续了,我先取了你的命走!”
吴用闷声点头。
胜阳君的脸色愈加难看,心里已经决定了,只要这个野灵战败,他一定要出手阻止咎佑下死手,他要自己带野灵回去,亲自千刀万剐,折磨得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呵呵……使者息怒,能者多是桀骜不驯之辈,野灵尊者是大有能为之辈,绝不会是不敬圣祖。”儒雅的飞云魔脸上露出“善意”的理解。
幽泫冷漠道:“只要不敬圣祖,不管本事如何,我决不轻饶,开始吧!”
他大手一挥,三骨、冼云四位阴鬼燃香祭礼,胜阳君、飞云魔、吉星公一齐依次上前执香祭礼。
吴用正要上前,却被咎佑抢先一步接过了幽泫手中的礼香,这家伙礼拜过后,将礼香恭敬递还幽泫,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首等到了一旁。
在幽泫冷冷的注视中接过礼香,吴用先有样学样拜了一拜,然后双手捧着《请战册》,恭恭敬敬放到了规定的位置,退到一旁。
这时候幽泫上前,先行念诵祭词,恭恭敬敬一拜,然后上前翻开《请战册》,宣读战书内容、比试双方名姓以及具体规则等等细末。
这一连串的祭礼仪式完毕,幽泫插香上案,退到了后边,低眉垂首,其余人也都跟着低下脑袋,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吴用暗自奇怪这是怎么了,可没一会儿,异变发生了。
只见前方没由来得吹起一阵大风,呼呼席卷掠过,五芒星正东位的祭品转眼消失不见,然后正西位置烧起了一团黑色火焰,也把一部分祭品焚烧的灰都不剩。
西南方向的地面崩裂,祭品掉落进去,轰隆隆的严丝合缝闭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随后是东南反向的祭品浮空而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掏走,消失在迷蒙的天空中。
最后的最后,正北方向,一卷浓如滴墨的黑暗出现,侵袭扫过,将仅剩的所有祭品全部吞噬,一点不剩。
吴用暗自一惊。
【这场祭礼规格很高。】邯鼓的语气极其凝重。
吴用第一次听他用如此语气说话,看这情形,也大致明白了过来:【这是五个圣祖对于祭礼的反应?】
他从膻根部的藏书以及云泊裂谷的壁画了解到,鬼族共有五位圣祖,其中一个是魔罗火,号称火之尊上,一个是风之尊上,另外三个身份不明,无人以五芒星位置分布五角。
方才先是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然后一片黑火自燃,不难猜,八成就是风之尊上与魔罗火在收取祭品。
剩下的地裂、摄拿、以及那一抹黑光,不难联想,一定是另外三名鬼族圣祖。
邯鼓:【嗯,五个圣祖,五种不同的能力……】
吴用心下兴奋,五名鬼族圣祖高高在上,之前遇到的阴鬼言谈间敬避不及,他一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总算有了点眉目。
祭品全数被圣祖奉纳,幽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挥了挥手,让三骨几个将香案、供桌全部收走,等全部安置妥当,他看向吴用与咎佑,淡淡道:“都准备好了?”
咎佑已是摩拳擦掌,凶残地看着吴用,森然笑道:“使者,我准备好了。”
吴用对他的目光无动于衷,点头道:“我也准备好了。”
幽泫把手一扬,一泼青灰色的土壤撒向空中,转眼聚合成了一个沙漏,粒粒分明的土壤从腰孔滑落,他颔首道:“候待吉时。”
他飞空而起,回到了阁楼上,飞云魔紧随其后,胜阳君则是先给了吴用一个“你自理会”的眼神,再才带着吉星公、三骨、冼云也去了阁楼上。
【这是警告我赢不了的下场啊!】吴用苦笑一声。
【管他如何样,反正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赢下这场比试。】邯鼓懒洋洋说道。
谁说不是呢?
【你倒是通透……】吴用腹诽一句。
咎佑见吴用嘴角若隐若现的苦笑,玩味道:“怎么,怕了?上次是我大意,不小心中招,你以为这次你还能胜过我?乖乖求饶,我可以请使者与魔君放你一马!”
吴用闭上眼调息,懒得理会他。
“你!”咎佑面露怒容,皮肉裂开,一蓬一蓬的毛发涌出来,在体表扭动。
吴用半闭着眼,手朝半空的沙漏一指,淡淡问道:“是吉时到了吗?”
咎佑动作随之一滞,看了眼才将将堆起的土丘,只得强压下火气,阴恻恻说道:“那不是吉时,那是你的归西倒计时,你就好好数着吧!”
吴用不予理会,按照吉星公带来的情报,咎佑极恋毛发,没事时候温文尔雅,可一旦遇到叫他不顺心的事情,或者是难以解决的难题,便会不再压抑住本性,做事容易变得冲动,不计后果,就像之前一样,在自己出现前后,判若两人。
吴用不想理会他是真,同时也想激他一激,看能不能乱了这家伙的阵脚,心理优势一样是优势。
咎佑两眼满是怒火,强压着心里要将吴用撕碎的冲动,看着沙漏里的土粒一颗颗滑落,吴用则闭目凝神,静静等待。
当最后一颗土粒落到沙漏下方——两人同时动作!
咎佑把背一拱,毛发从后脑破体而出,一道绿光飞向空中,却是一对盘蛇玉璧,一经出现,便活了过来,变成两条清透的巨蟒,在空中盘缠,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吴用袍袖一抖,雷光匣从中飞出,迎风见涨,在他头顶一下一下嗡嗡发亮,同样散发出慑人的威压。
“哼!飞云魔,你倒是舍得,这件‘双龙雕’都拿出来给咎佑了,这不是你当年最趁手的宝贝?”胜阳君一眼看出这件法器的来历。
“彼此彼此,你不也把这件雷光匣给了野灵?我记得这件法器你可是宝贝得紧!”飞云魔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反讽。
“野灵与咎佑确是个中翘楚,斗战经验丰富,居然想到一块去了,开始就打算用法器以雷霆之势拿下对方。”三骨赞道。
“不错,若果拖到后头,法力枯竭,即便能够催动法器,也无法全力发挥,反而受限,不如先行使用。”冼云亦是点头。
这法器之前没见咎佑用过,果然他也从飞云魔处得到了支持,吴用对此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上来就使用。
【也好!先用了这法器,然后我再慢慢磨你!】吴用心里打定主意,把灵力源源不断导入雷光匣。
这件法器外观没有任何变化,可威压却越来越盛,那宽高一面的孔洞内却愈来愈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酝酿,吴用把诀目掐罢,手猛地一推,喝道:“出!”
一道道亮光从空洞内喷涌而出,漫空爆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