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顾南行顿时冷笑一声:“怎么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还不许人家易容了?”

郢路远对他的呛声呛语并不在意,笑眯眯地回道:“这倒是。顾宗主说得对,扮丑是个很好的自我保护的方法。但是,梁长老又不是老眼昏花,怎么会连简单的易容术都看不出来?”

就知道老东西没一句好话!

顾南行直接就开口嘲讽他:“说不定梁峰瞎呢。”

郢路远依旧笑的像个弥勒佛:“梁长老有没有眼疾我不清楚,顾宗主这心都要偏到胸膛外面来了,我倒是觉得应该治一治了。”

顾南行刚放下的袖子又撸了起来,就要揍他:“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原则,但就是偏爱好看的东西,谁长得好看我的心就偏向谁。”

说话的空儿,手里的银针也向着郢路远飞了过去。

他甚少用暗器,给人的印象又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没什么大本事,全是靠着祖辈的荫庇,才得到今天的地位,郢路远一时半会儿竟然就没反应过来。

但是他身边跟着的长老,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将自家宗主往旁边拽了几步:“小心!”

银针擦着郢路远的脸颊飞过,扎进了他背后的那棵大树上面。

此时天色尚还有一点余亮,银针极其不显眼。

郢路远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顾南行不无嘲讽:“郢宗主果然是老眼昏花呢,要不是我善良,说不定落地的就是你的人头了呢。”

郢路远也确实吓出来一身冷汗,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低估了顾南行,难道

不对,不可能的。郢路远很快将脑子里还未冒出来的可怕想法给掐灭了,应该就是他先入为主了,总觉得对方是个小宗门,顾南行又是个不着调的富二代,修为就理应很弱才是,但是他忘记了,对方也早已是灵境高手,也参与了诛魔大战。

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郢路远很快静下心来,也不再一副对待小兵小卒的漫不经心的态度,突然之间谨慎了不少:“这是四太宗之间的事情,顾宗主就不要掺和了吧?这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对谁也不好,顾宗主觉得呢?”

顾南行嗤笑一声:“只要不是您老磕着碰着我,操那个心干嘛?我这人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热闹。”

郢路远的脸色再次黑成了锅底。

顾南行收起了银针,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扇子,晃啊晃的。

君初云站在窗口,嘴角一歪。这都快要深秋了,不嫌冷吗?不过,看这架势,太微宗宗主想必是有备而来,不会轻易离开,她得想个法子,不能这么被动。

就算不能把这老东西给赶走,也得让他在此之后,知道收敛。

君初云咬着下唇,看向窗外,冷不丁就对上了一双眼睛,正趴在隐蔽的墙头角落里,在还没完全暗下来的黄昏余光里,吓了她一大跳。

对方倒是很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君初云这也才认出来这张脸,悄悄地从侧门走了过去。

郢路远不想继续在这座无用功,便直接问道:“月宗主呢?这是太初宗的事情,想必顾宗主做不了主吧?”

顾南行就很不要脸:“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得了主?你先说,我做不了主再找月宗主不也一样?”

郢路远眯起眼来,整个人顿时狠戾不少:“顾宗主是执意要趟这趟浑水了?”

顾南行“呵”了一声:“怎么?想打架?”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也许久没跟前辈们过招了呢,来比划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君初云:作为一个老年人,你就不能稳重点?

月宗主:……我不老,我还很年轻!

君初云,继续叹气:小孩子意气用事也就算了,你都多大了……

月宗主:男人都是经不起挑衅的。

君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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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月离江走了出来,制止了他,转头看向郢路远,连请他坐下喝杯茶都懒得虚伪了,直接说道:“前辈是来跟我交流易容术,还是来跟顾宗主切磋的?”

顾南行想到了什么,眸子一弯,就又开始释放嘲讽技能:“你要是跪下来求我的话,爷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把天下无双的易容术教给你,以后你也可以多一个行走江湖的保命利器了。做了坏事,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推锅给别人了。”

郢路远老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他身边的长老也察觉到宗主心情恶劣至极,连忙义正言辞道:“顾宗主还请慎言。”

顾南行:“呵。”

月离江又说:“郢宗主有事还请直言。”

他也烦的不行,连前辈都不愿意叫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郢路远一肚子的火气,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几乎都要裂开:“月宗主是否该解释一下,名额的事情。”

“解释?太微宗弟子技不如人,要太初宗解释?郢宗主年纪大了,不仅老眼昏花,连脑子也锈住了吗?”月离江丝毫不留情面。

“你——”郢路远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名额的事情,四太宗私底下自有协议,大家也心知肚明,但这件事,却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表面上看似的公平,总要维持住。

“月宗主这意思,是不想遵守约定了?”郢路远眯起眼,下唇仿佛不受控制似的,突然抖动了两下。

顾南行恶心的茶都喝不下去了,皱着眉将茶杯放到了一边。

月离江却是突然笑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大比结束后,过了一天多的时间,仙府才开启,那时候郢宗主怎么不来跟我商议?”

郢路远也很有理:“你是后辈,发生这种事情,不应该主动上门商讨解决之法吗?而且,当时我跟贵宗的秦长老理论过,秦山可是口口声声,他做不了主,要宗主拿主意。”

顾南行立刻又转过头来,盯着对面两个丑陋的老东西,嗤笑道:“他说的不对吗?”

月离江也说:“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要秦长老帮你传话?你当你是太初宗的宗主吗?”

郢路远被噎的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月离江又说:“一天多的时间,郢宗主都在犹豫吗?或是觉得,这个名额本来就可有可无呢?既然如此,事到如今,郢宗主又来兴师问罪,倒是很让人起疑啊。”

顾南行也阴阳怪气地捧哏:“说不定,是为了在仙府里面的所得呢?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夫人和咱们小闺女,一起进入到了仙府秘境里面呢。”

“不仅如此,看来大比那天的事情也并非意外。”月离也“嗯”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语气里不带丝毫感情,完完全全就事论事的样子。

既然太微宗这么着急送上门来,想要揭露真相,不成全他们都对不起西西那天的难过和伤心。

郢路远突然察觉一股寒意,从他后脑勺飞过,让他前所未有地冷静。

——月离江知道了?不不不,不可能。事前他们已经查证过了,太初宗的那个弟子,卢飞林,并不出彩,勉强排在同辈人的中游,也不是哪个长老的亲传弟子,淹没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看得到他。

所以,卢飞林这样的弟子犯了错,都不至于报到月离江跟前来,长老们就解决了。但是事情,却得由月离江来表态。

出事后,他也亲自去找了秦山,询问他的意见,又通过他的态度,来确定太初宗对整件事情的知情程度和怀疑程度。

郢路远的算盘打的很响,他确定月离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弟子、这样一件小事,耗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就算是他知道两个弟子之间有冤仇,也不会认可这种解决方式。

——制定规则,就是为了最大利益化。月离江一直都是利益的忠实践行者——从诛魔大战至今,月离江做出的每一个重要决定,不都是为了万象界的利益吗?甚至包括,他杀死自己的师尊。

但是现在,事情似乎并没有向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好像,有哪里脱离了掌控。

郢路远有一瞬间的心慌,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不慌,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月离江真的知道了,也没啥好怕的,两件事对比起来,孰重孰轻,再明显不过了。

月离江看着他,目光幽深,冷若寒潭:“太初宗从来不做鸡鸣狗盗的事情,名额确实本该属于太微宗。”

郢路远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月离江这种只会端着的伪君子,不可能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败坏自己的名声。

月离江看着他,也露出来一个嘲讽的笑容,又说道:“但这世界,总归还是属于强者的,不是吗,郢宗主?要怪,还是怪你们的弟子技不如人了。”

郢路远的笑容逐渐僵硬,心里头宛若被迫吞下了一口翔,恶心的他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强行叫嚣道:“不管什么理由,月宗主也是破坏了大家共同的约定,这以后,要是有别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月宗主了!”

顾南行很想说“爱信不信,谁稀罕似的”,但是他不能,转头这话传了出去,月离江必然会备受诟病。

这世道就是这样,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英雄,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就该跟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生活。

月离江并不觉得意外,除了名声和形象,郢路远也没别的可以威胁到他的地方了。不过可能是太久没见了,这老东西对他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月离江看着他,“郢宗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觉得,我会把你当回事?需要我上心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你,还不配。”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郢路远被噎的,不仅说不出话来,甚至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顾南行却觉得爽快极了,笑了起来,继续嘲讽:“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好吧?”

郢路远脸皮抽搐了两下,也装不下去了:“既然名额是太微宗的,那仙府里面得来的东西,是否也该有太微宗的一部分?”

“我觉得不妥。”月离江直接拒绝了,“同样进入到仙府里面,每个弟子的所得也都不一样。得到了什么,不是我们太初宗弟子运气好吗?”

对方油盐不进,郢路远并不气馁,依然是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如果我,一定要呢?”

月离江看着他:“尽可一试。”

君初云走了过来:“郢宗主想要仙府里面的东西,这没问题,但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郢宗主如果真的是全心全意商谈的,不妨拿出些诚意来。”

月离江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君初云,以眼神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君初云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

郢路远要笑不笑:“不知道月宗主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损伤了什么,就该赔什么。”

郢路远心中一凛,月离江竟然知道了!不过也无需多想,郢路远立刻就怪笑起来。

“之前我也送了不少美人给月宗主,可惜那会儿月宗主不领情。看来现在是食髓知味了?回头我立刻给月宗主奉上几个美人,保准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采。”

“美人儿?谁跟你说,我们要美人了?”君初云走了过来。

郢路远抬头看了过来,表情更加猥琐:“难不成,夫人是想要美少年吗?”

君初云笑了一声:“也不是不行。不过,郢宗主得想清楚了,我们损失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美人儿,太微宗赔偿的,自然也不该是普通的美少女或者美少年。”

郢路远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要什么样的?”

无知妇人,毫无见识,也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肚子又争气了些,才让月离江对她刮目相看,他就不信,这女人嘴里能说出来什么花。

君初云丝毫不恼,对方的态度在她眼里完全不值一提,也笑着看向郢路远,强忍着恶心,克制了自己想要戳瞎他那双鼠目的冲动,微笑以对:“当然是,郢宗主的漂亮女儿或者孙子孙女啊,不然,怎么配得上我和月宗主呢,您说是不是,郢宗主?”

顾南行:“噗!”

月离江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刀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察觉到痛。

君初云继续挖苦他:“不过我要求很高的,美少年嘛,年纪不能超过二十岁,个子不能比这低,”君初云踮起脚,在月离江的头顶处比划了一下,又说,“长相当然也不能亚于月宗主,不然,我图啥?郢宗主你说呢?”

顾南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附和道:“你这要求有点高,看看郢宗主这张脸,你觉得,有多大的几率,他能生出来这么高挑好看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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