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阁的公主,金枝玉叶,摊上这种事,能叫她怎么办?
她身后的小桃,早就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了。
公主亡了国,失去了所有亲人,刚捡回一条命,却又中了这种令人耻辱的毒……
公主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彦见她窘迫,就转了话题,“这里离西凉不远了,到了西凉以后,有什么打算?”
黎晚晚也没瞒他,“找机会见皇上。”
“想报仇?”
“不然呢?总不能让灭我黎氏满门之人坐拥天下,逍遥快活吧?”黎晚晚的眼中燃起了仇恨,“只要我活着,属于我黎氏的东西,我都会夺回来。”
黎晚晚的遭遇,江彦其实可以理解,任凭是谁,遭遇了这种国仇家恨,都不会心平气和的。
“那正好我们顺路。”江彦双手环胸,故作轻松道。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黎晚晚想起了先前的疑惑。
“江彦,你到底是什么人?”
“属下是公主的侍卫。”江彦轻描淡写道。
黎晚晚有些落寞地开口,“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我一个亡了国的公主,我对你还有什么威胁呢?我已经把身家性命都托付予了你,你却还提防着我……”
叫她如何能不难过?
我赋予你真心,在你面前如同一张白纸,而我对你的世界却一无所知……
黎晚晚承认,她又代入私人感情了。
总是会情不自禁啊。
“我并非有意瞒着公主,也没有提防着你,等到了西凉,你自会明白。”江彦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公主,这江侍卫,到底可不可信啊?”一直没说话的小桃走过来,她在旁边听了这么久,也很替公主着急。
她们现在,真是要步步小心了。
“可不可信又有什么区别,如今,我们只能依靠他。”黎晚晚叹了口气,让小桃伺候她歇息,明早还得早起赶路。
翌日清晨,白露果然送来了两套女装,都是民间女子穿的棉麻布料。
黎晚晚没有嫌弃,让小桃伺候她穿戴好,并梳了民间女子的发式,这才与小桃一起出了客栈。
等在门口的白露回头看她,瞬间惊讶之后,又立刻恢复了不屑与傲慢。
她本以为,号称东晋第一美人的夕瑶公主,也只不过是因着公主的身份,锦衣华服,朱红翠绿地妆扮着,所以看起来自然国色天香。
等换上平常的衣物,不施粉黛,也一样是泯然众人矣。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夕瑶公主褪下华服,穿起布衣,未施粉黛,不着珠翠的样子,竟然还是这般绝美!
白皙无暇,吹弹可破的肌肤,并非是涂了脂粉,娇嫩的红唇,也并非是上了唇脂,眉目如画,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就有了开始的惊讶。
如此清汤寡水的样子,竟然还那么娇滴滴地勾人,一点都不庄重。
所以她不屑,骄傲地移开了目光。
小桃也看出了白露傲慢的样子,不禁小声嘀咕道,“一个奴婢而已,骄傲什么?”
黎晚晚倒是不甚在意,都说是奴婢了,她犯不着跟一个奴婢一般见识。
再说了,她还指着这个奴婢给她配解药呢。
此刻开始,白露就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江彦骑马,黎晚晚和小桃坐车,白露就替她们驾车。
一路无言,白露也并没有什么越矩的地方,对江彦恭敬,对黎晚晚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黎晚晚还是感觉得出来,江彦的这个奴婢,不待见她。
她就安慰自己,可能是这丫头对她没有眼缘?
一行人很快到了西凉,也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往皇宫去了。
黎晚晚猜想,江彦难道跟西凉皇族有什么关联?
她再次进入了原主的记忆,这次却发现了一个被她忽略过的事情——
西凉皇家就是江姓!
西凉的永乐帝名叫江煜,之前黎晚晚只知道自己要嫁给西凉皇帝,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却没怎么在意。
如今想起来,竟是这般巧合么?
他要进皇宫,又姓江,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江彦就是皇族!
黎晚晚没有猜错,因为他们拜见永乐帝的时候,永乐帝亲自扶起了江彦,并亲切地称他“二弟”。
紧接着,她们都被叫了平身。
永乐帝坐在龙椅上,面容威严英俊,与江彦有几分相似,却不及他年轻俊美。
而他身边的皇后,霞姿月韵,温婉大气,一如菩萨般的和善。
东晋江山易主的事,永乐帝早已知晓了,新主赵炎还专门派了使者至西凉,说夕瑶公主不幸病死途中,望永乐帝海涵,东晋会尽快再送一位公主来和亲,并将和亲嫁妆翻倍。
如今又听江彦诉说了和亲途中之事,赵炎意图毒害夕瑶公主,而夕瑶公主得上天眷顾,捡回一条性命。
黎晚晚中情毒的事,江彦刻意隐瞒了。
这种事如果放到台面上说,那她也就可以不用活了。
永乐帝将黎晚晚主仆二人托付给了皇后照顾,至于如何安置她,他还得慎重考虑一下。
黎晚晚就跟着皇后去了给她安排好的住处——玉漱阁。
阁子不大,却精致得很,阁前有花,阁后有树。
黎晚晚很满意。
“有什么短缺的,就派人知会一声,哀家给你安排。”皇后握着黎晚晚的手,笑意盈盈。
“多谢皇后娘娘。”黎晚晚执意行了礼,日后也是免不了叨扰的。
皇后又不放心地跟阁子里的奴才们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黎晚晚就由着小桃伺候她沐浴更衣,好好地休息了一番。
江彦去了和寿宫拜见太后。
他与永乐帝是一母同胞,感情极其深厚,所以他在宫里也不怎么避嫌。
加上太后自小偏爱于他,所以在距和寿宫不远处,留着一处宫殿给他,以便他随时进宫小住。
听闻他回了宫,太后高兴得不得了,一大清早就吩咐御厨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
这边江彦还没踏进和寿宫的大门,太后就迎了出来,拉着他嘘寒问暖,几度哽咽。
“母后,您能不能不这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江彦不满道。
太后这才擦了擦泪,把他拉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