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迈。”第五季也笑了,笑容空灵有着琢磨不透的深意,“如果遇到了老朋友,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的。”
“不用,我们走。”上允瞳很快起身,第五季被他拽得起身。两人的手从始至终都是牵在一起的,亲密无间,仿佛是谁也无法插足的恋人。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
“上允瞳……”
我追上前。
“上允瞳!”
此时包厢里的人全都看热闹地看着我们。
“你回家啊,求你不要这个样子!”
第五季也停下来,睁着她大大的眼睛,一脸探究地望着我。
“上允瞳——”
“小迈,别这么无情嘛!”被晾在一旁的大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插了过来,充当着和事佬,“帅哥人人都爱,这位美女只是喜欢你,怎么说也要给个机会!不如这样……小季不是一直觉得没有强劲的对手跟自己PK舞技吗?安姬儿可是我们市历届的舞王。反正也无聊,不如你们PK舞技——赢的人可以独享帅哥一天,输的人作为惩罚需要跟场内最丑的男生Kiss,怎么样?”
第五季的眼神更琢磨不透了:“舞王?!”
“是啊,你不会忘记了吧?!两年前市里的斗舞大赛,就是她把你刷下来独坐舞王的位置。”
第五季冷艳地笑,看我的眼神闪闪发着光亮:“开玩笑,那种事我怎么会忘记。”她朝我恭敬地递出一只手,修长的指骨戴着一朵黑色的骷髅花朵,“安姬儿,久闻你的大名,很早就想跟你较量一番了。怎么样,赏个脸吧?”
PK舞技?这怎么可能?!
“不行!我……”
话还没说完,包厢里的人突然起哄,盖过了我的声音:
“PK!”
“PK——!”
“PK!PK!PK!”
被起哄声包围的我,错愕地抬头看向上允瞳,他一脸淡淡的表情,漂亮的冰蓝色眼瞳波澜不惊,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眼角却有促狭的笑意。
我咬了咬嘴唇,说:“如果我PK赢了,第五季,你可以答应我把他带回家吗?”
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故事叫《妖精的独步舞》。
故事的主角是一只绿色的小树妖,有着美丽而又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她从来都不合群,不爱笑,不说话。因为小树妖的妈妈爱上天神而触犯了禁忌,被关在了十字塔顶。
终于有一天,长大的小树妖决定去拯救自己的妈妈。树妖的长老送了她一双缎带红舞鞋,那是全世界最美丽的舞鞋,拥有鲜艳的玫瑰花色泽。
树妖长老说:只要你穿上这双舞鞋一路跳着到达你的目的地,舞鞋就能帮你实现愿望。可是在途中,你是孤独一人的,而且不管双脚多么劳累疼痛,你都不能脱下舞鞋,也不能歇息。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小树妖答应了。小树妖在众多树妖的祝福下启程。
离开了妖精王国不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在某个有着圆圆月亮的黑夜穿上那双红舞鞋。从此,她开始不停地跳舞——从白天跳到黑夜,从雨天跳到艳阳,从森林跳到村庄,从冬季跳到夏季,从地球的一端跳到另一端……
她在跳舞,不停地跳舞,即使双腿酸痛得举步维艰,即使身体疲累得会随时栽倒,她还是跳,不停不停地朝着关押着妈妈的十字塔顶跳去。
在途中,她遇到了许多的旅客。有心地善良的小白兔,有慈眉善目的婆婆,有英俊挺拔的王子,还有无数被她美丽舞姿迷倒的村民。
小白兔说:停下来吧,小树妖。我愿意做你一生的朋友。
婆婆说:可爱的姑娘,不要再折磨你自己。我愿意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呵护。
王子说:跟我回我的王国吧,美丽的女孩,我是真心喜欢你。
村民们说:留在这里,我们会给你全世界最美好舒适的生活。
小树妖摇摇头,拒绝了小白兔纯洁的友情,拒绝了婆婆善意的亲情,拒绝了王子真挚的爱情,拒绝了村民们炙热的爱戴……
她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通往十字塔顶的方向,跳啊跳。
舞动的红舞鞋,请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请帮助我,拯救我正在受苦的妈妈。
小树妖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跳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化为天和地之间再也看不到的一个小黑点儿。
……
我就是那只小树妖,虽然我没那么伟大,可是我的确在为拯救妈妈的路上,放弃了一切,行走在孤独的行程里。
友情、亲情、爱情、爱戴……所有的,我都放弃了。
现在,我终于救出了妈妈,可是我的爱情呢?我的爱情,因为我的放弃,彻底失去了,对吗?
舞台上,闪光灯四处乱晃地闪烁。舞台下重重叠叠的脑袋,有人摇起了荧光棒,有人尖叫呐喊。音乐响起:
我们是一群开放在阴暗处的花朵
坚信
在黑暗中舞蹈
便是在光明中狂野
因为寂寞 所以在无数个冗长的日子里寂寞地绽放
我们又都是愤怒的花朵
盛放在失去阳光的旮旯角落
无法冲破阴霾的羁绊
被糜烂 被埋葬
轮回
颓废地等待阳光和春风的沐浴……
我又想起了堂野,想起他无数次冒着风雨等我,想起他给我捧来一大束馨香的樱花草,想起他温柔叫我名字的神态,想起他闪着星辰般光芒地微笑说:我们要一辈子……
想起他跌倒在操场边的雨水地里,想起他流泪抓着我的手,想起他唇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想起他抓着一手碎裂的玻璃:我还是逃走吧……逃到看不见你的地方,逃离这个怪圈……
旋转的脚步乱了,脚踝“咯咯”响着,我已经听不到音乐和喧嚣的人声。在舞台上,我旋转着凌乱的舞步,没有乐章,看见站在人群之中的上允瞳,一直用那种淡然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脚踝终于承受不住,我狠狠地摔倒在舞台上。
舞台下“轰”地一声抛高了声调,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看到无数双嘴,拼命一张一合地朝我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