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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的突围很果断,一旦决定后就不会迟疑,那速度快的惊人。
一波弩箭齐射之后,乡兵们点燃了瓦罐。
沈安点燃了手中的瓦罐,喊道:“跑!”
敌军距离很近了,若非是他们心急跑路,估摸着会用弓箭来教沈安做人。
辽将见到熟悉的小火头不禁怒了,也绝望了。
他催马疯跑,就在冲过这一段密布着小火头的地段后,爆炸就在身后响起。
“轰轰轰轰!”
身后的人马在惨叫,一股硝烟味被风吹了过来,很呛。
“啊嘁!”
辽将打个喷嚏,然后勒住战马。
他的身后只剩下了十余骑。
这是他最后的力量。
“下马跪地!”
“下马跪地!”
邙山军列阵以待,身后的追兵也逼了过来。
辽将回身看了一眼,见乡兵纵马去踩踏那些倒地的辽军,若是有惨叫或是逃跑的,马上就是一刀。
他们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正如同当初邙山军在幽州时一样,辽军同样不准备留活口。
双方这些年的暗战次数多不胜数,但凡潜入的密谍都是精锐,杀了干净,然后再用人头去羞辱对方,这个才是常态。
可将领却不同。
宋人若是能擒获辽将,那可就是大喜事。他们会把辽将好吃好喝的供着,然后通报给辽人那边,等待对方开价。
你们的将领被俘了啊!
多少年没这种事了?
传出去你们丢不丢人?
准备吧,不是好东西别想咱们放人。
沈安就是在打这种注意,他准备弄些好马,回去装备那些新兵。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唏嘘,“刚才炸死了好些马,可惜了。”
对面的辽将突然策马掉头,沈安正在想着这厮的意图,辽将在马背上俯身,玩了一手漂亮的马术。
再上来时,他手中多了一把长刀。
他策转马头缓缓而来。
“我们是大辽勇士!”
他举起了长刀。
“我们是大辽勇士!”
十余名幸存的辽军举起了长刀,眼神绝望,但却坚毅。
这就是辽军!
哪怕是在几十年后糜烂了,可他们依旧能把大宋禁军打出屎来。
他们从不乏敢死之心和骄傲。
这是劲敌!
辽将缓缓摧动马匹前进。
十余名辽军跟在后面,哪怕只有这点人,依旧组成了锋矢阵。
“杀沈安!”
辽将突然怒吼一声,然后开始加速。
“这真是一个顽强的对手啊!”
这是沈安第一次见识辽人的悍勇。
这不同于西夏的悍勇让他心生警惕。
他们认同辽国,这就是国家意识的起源,若是能平稳发展下去,再引导一番……
黄春喃喃的道:“是勇士。郎君,该给他勇士的死法。”
沈安点点头,然后举手。
黄春愕然,“不是一对一吗?”
“一个屁!”
“敌之英雄,我之仇寇。这样的人,就是要让他没脸。射人!辽将……罢了,射马。”
他想要战马,可却又想俘虏辽将。
良好的箭术在此刻就显示出来了,一阵弩箭之后,刚起速的残余辽军全数落马,无一幸免。独有辽将的战马中箭,一个蹦跳,就把他给颠了下来。
沈安下马走过去,黄春楞了一下,说道:“保护郎君。”
闻小种在发呆,所以反应就慢了半拍。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战阵,他开始觉得自己没问题,可现在却有些震撼。
他以为个人武勇能所向无敌,此刻才知道在那种瓦罐的爆炸中,他的武勇只是个笑话。
这是什么东西?
他想问,但却知道不会有人回答。
再没有被彻底信任之前,他不会有机会触摸到沈安的核心机密。
我该如何做?
闻小种有些茫然的跟在后面,看着沈安走到了坚持着坐起来的辽将身前,然后坐在了草地上。
辽将在咳嗽,嘴里不时涌出些血泡来。
“你骨头应当是插进了肺部,没救了。”
沈安很轻松的盘腿而坐,身后是持刀而立的严宝玉。
辽将喘息了一下,笑道:“那是什么?”
沈安问道:“什么?”
“就是炸的那个。”
沈安摇头道:“这是机密,连大宋官家都不知道的机密……”
辽将的眼中多了神彩,提高嗓门说道:“你要谋逆!”
沈安再摇头,“不是谋逆,只是时机不到,担心在大战前被你们知道而已。更担心会被人出卖,把机密告诉你们。”
邙山军在场的都沉默点头。
在这一点上他们有切肤之痛。
若非是陈钟的出卖,他们在南京道哪会遭遇危机?
辽将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笑道:“你们汉人就喜欢内斗,自家斗垮了自家,然后平白便宜了大辽。”
这话让人沮丧,沈安察觉到了这个情绪,就说道:“都在内斗。只要是人就会争权夺利,你们辽国内部同样如此,比如说此次沈某能提前做好准备,就是有辽人在通风报信。”
“谁?”
本来获得了心理安慰的辽将一下就怒了,他伸手想去抓沈安,刀光一闪,他的手从手腕处断开。
他呆呆的看着在喷血的断处,苦笑道:“是了,你不会告诉我……”
他突然开始唱歌,歌声苍凉。
沈安双腿一用力,人就弹了起来。
“枭首!”
辽将已经用左手拿起了长刀,这是准备自尽。
可沈安却残忍的令人枭首,不给他自我了断的机会。
“什么狗屁的勇士!以后大宋会把他们打出屎来!”
随着沈安的话,严宝玉挥刀。
辽将愕然,他没想到沈安竟然会如此没有风度。
你不想做名将吗?
名将要有风度啊!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沈安走在前方,闻小种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竟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见过很多人,杀过不少人。
可他从未见过沈安这等笑骂间就决定人生死的家伙。
这是沙场,他不懂沙场。
可他却知道武人很难,大宋的武人尤其艰难。
但沈安却很轻松的就干掉了辽军。
若是换了他来处置辽将,大抵就是一刀枭首,不会啰嗦。
可沈安却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在辽将觉得心满意足时令人动手。
这个人……
捉摸不透啊!
而且沈安说什么辽国内部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没有!
雄州的辽人密谍不少,作为辽人的‘老朋友’,沈安担心被干掉,所以很是谨慎。而作为沈安的近卫,这几日闻小种和他形影不离。
他发誓这几日沈安压根没见过陌生人。
那么通风报信之说是怎么来的?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闻小种在琢磨着这事,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他下意识的就准备动手。
“去,你是第一次上战阵,记得你说过不要赏钱,只求能带你上阵。如今你来了,去,和他们一起筑京观!”
闻小种愕然,然后觉得这只是小事而已。
他跟随着乡兵们一起搬运尸骸,开始真的没啥感觉。
他的力气大,一次能夹着两具尸骸,那些乡兵都对他多了些好感。
在军中强者才会受欢迎。
那些尸骸千奇百怪,闻小种的鼻端全是血腥味,但这没啥,他早就习惯了。
当风吹来了硝烟时,他的咽喉涌动了一下。
沈安站在后面,负手道:“战阵杀人不一样,辽军和山贼更不一样。”
闻小种在极力忍耐着,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蹲在地上吐的浑身打颤,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用力。
闻小种知道自己错了。
他觉得自己的武勇无所不能,血腥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可今日他却知道自己错了。
战阵之上真的不同。
他吐干净了食物,边上有人送来了水。
“漱漱口吧。”
闻小种抬头,对这个乡兵笑了笑。
可他的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稍后一个小京观就完工了。
随后就是搜刮。
“报捷!”
当晨曦出现在远方时,沈安一边骂着干饼的难吃,一边催促人回去报捷。
“发现游骑……”
可报捷的人刚出发,北边就来了打探消息的人。
“多少人?”
沈安不喜欢吃饭时被打扰,哪怕是在啃干饼子就咸菜时也是如此。
当他能安静下来,不操心其他事时,能把干饼子吃出豪华大餐的滋味来。
“十余人。”
“弄死他们。”
沈安决定用草原人的方式来围杀这些偷渡过来打探消息的辽人。
战马歇息了许久,重新振作精神开始赶路。
十余名辽军斥候在东张西望,他们在按照预先的路线来寻找那五百余辽军。
在远方,沈安放下望远镜,说道:“围杀他们。”
众人开始分开,从左右包抄过去。
当辽人发现邙山军时,就掉头逃窜,却被左边包抄的邙山军兜头截住。
“试试辽人的实力!”
沈安拔出长刀,放弃了用弩箭射杀这些敌人。
于是闻小种就第一次见到杀敌的沈安。
他一直以为沈安的名声来自于谋略,作为文官,沈安定然不会杀敌。
只是一刀,沈安的长刀就被荡起。
他还年轻,臂力还不够强大。
但他的刀法却是顶尖的。
长刀挥动间,闻小种骇然发现沈安占据了上风。
这些辽军斥候都是精锐,能占据上风,沈安的武勇毋庸置疑。
连续五刀,一刀比一刀快。
最后一刀切开了辽军的大腿,鲜血喷射的到处都是。
沈安随即长刀一撩,辽军的腹部被斜着拉开了一道长口子……
“杀光他们!”
这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沈安,压根就看不到在汴梁时的那些和气。
……
大伙儿休假结束了,爵士这几天码字依旧,大伙儿开始上班学习,爵士依旧码字……每天九千字,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