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遨蛟闻言,只觉体燥气热,这妇人说的什么?
竟然说他本来就丑,越打扮越丑?
她在看向敖遨蛟之前,还先看了一眼秦守安,这是对比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个秦守安——敖遨蛟也看了一眼,和他相比,也就是没有头上抹油插花而已,两人的容貌气质上的区别,能把衬托成“丑”?
多半就是情人眼里出仙君罢了,敖遨蛟正准备发火,却觉这妇人容貌似曾相识。
他想起了父王交待给他的龙吟城中重要人物画像——此女竟然就是琅琊王妃!
于是敖遨蛟收敛了那份江湖气息,以及被这周边众人激起的戾气,从从容容地摘掉了头上的一朵桃花。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握着头发在帕子中捋过,硬是把那些香油擦掉许多。
头发散落,衣衫随意凌乱,敖遨蛟眉眼挑拨,那份让琅琊王妃诟病的娘子气质,顿时消散于无形。
他原本也不是生来妖妖娆娆的气质,只是迎合新秦的风气罢了,既然惹得琅琊王妃不喜,改过就是。
“南海国王第三子,敖遨蛟,参见王妃。”敖遨蛟躬身行礼,取出拜帖奉上。
黑姬从墙头跃下,接过三折的拜帖翻开看了看,想了想江湖上可能有挥发性的毒药,便一边夸赞自己机警,一边闻了闻,再递给了唐婉蓉。
唐婉蓉看着黑姬在那里闻拜帖,十分专业的样子,强忍着没有说什么,这里毕竟是诸多外人都在的场合。
南海国王的大印,红色内页,外贴金箔,唐婉蓉辨认后,也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三王子。昔年拜访南海国,见过大王子和二王子的风姿,恰逢三王子外出寻师学艺,没有想到却在此时得见。”
看到唐婉蓉竟然和南海国王有旧,秦守安不禁佩服。
还以为唐婉蓉一直只是坐镇琅琊王府,遥控各处的产业,没有想到竟然去过南海国。
要去那地方,舟车劳顿千里迢迢倒是小事,关键是海上风高浪急,没有航海经验的普通人,往往受不了那种海浪颠簸。
“父王曾言,新秦女子多奇葩,而其中佼佼者让世间男子折腰的代表,便是太后娘娘和王妃。让我若有幸得见,一定要聆听教诲,必能获益良多。”敖遨蛟躬身行礼,诚恳地说道。
“国王过誉了。”唐婉蓉淡淡地说道,对于敖遨蛟这番受辱而面不改色,反过来愈发恭敬和谦卑的样子,倒也没有生出什么赞赏之意——一国之王子,总不会是真的江湖莽汉。
秦守安看在眼里,对敖遨蛟却是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心机深沉,他对珈蕴仙子也许真的只是一往情深,只求仙子幸福可以牺牲自己,又或者是一种追求的策略。
其实他只要不来招惹自己,秦守安也不觉得有什么,爱情又不是只有小白花才配拥有。
“不知三王子深夜来访,在王府门前惊起街坊邻居围观,只怕会滋生许多流言蜚语,又是何为?”
唐婉蓉挥了挥手,让对敖遨蛟兵戈相向的护卫和府兵撤下。
做海上贸易的,尤其是唐婉蓉掌握着新秦通往海外主要航线,十有三四要通过南海国控制的海域,不和南海国搞好关系是不行的。
对方既然表明了身份,唐婉蓉又和南海国王是旧识,再露出敌意便已经不合适。
“和我一位仙子朋友有关的,一点江湖小事罢了。”敖遨蛟轻声喟叹,他和珈蕴仙子的故事,若写作戏文,定比现如今龙吟城中流行的戏文更感人,引人涕下。
“江湖小事?说说。”
于是敖遨蛟便又把古瓶七星剑门寿诞期间,天枢剑神向天道门代掌门提亲的事儿说了一遍。
至于珈蕴仙子“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少女羞涩怀春的模样,描绘的如同美好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
随后珈蕴仙子思量着婚后种种,几次有意无意地偶遇到秦守安,两人甜蜜对望,珈蕴仙子欲说还休,秦守安海誓山盟,才子佳人的种种,敖遨蛟也恍如亲见。
最后珈蕴仙子得知秦守安竟然去找天枢剑神毁掉亲事,拂袖而去后,她那柔肠百转,既怨恨他无情,又怀着些许期待他回心转意的种种心事,敖遨蛟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宝宝一样清清楚楚。
听敖遨蛟说完,秦守安只觉得诸多目光投瞩在自己身上,各种意味,其中竟然还有几道目光中隐含幽怨之意。
好在这些目光中的幽怨很快散去,变成了有些幸灾乐祸的侥幸——小王爷可是这三坊七巷中女子们心目中的仙君,岂能被你千里之外的什么珈蕴仙子轻而易举娶了去,共戏云雨?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各位看戏的闲杂人等。”秦守安朝四面八方拱了拱手,“这事儿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的啊!”
“你说清楚——哼!”
“戏文里才这样写,他比戏文里的公子还是要强一点点。”
“江湖上的事儿就是比宫里好玩。”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撇去事实怎么样,小王爷都不会错。”
秦守安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龙吟城中多得是他愿意一起寻欢作乐的美丽女子,若是名声坏了,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标签,那些比较传统的大家闺秀,人家就未必愿意和你玩耍了。
新秦的男子,长着一张无敌美貌的脸,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但是要想真正成为风流人物,还是要讲究点才华名声,德行品性有口皆碑更好。
“我和珈蕴仙子相识于古瓶七星剑门的寿诞,交往过程根本不是这位敖兄所说。大家想想,男女若是相知相爱,来往皆是私事,难道我们时时刻刻在敖兄面前恩爱甜蜜吗?他却说的恍如亲见。”
秦守安指着敖遨蛟说道,他倒是能够理解,这些基本都是敖遨蛟臆想出来的。
毕竟这种人吧,仙子多看他一眼,一瞬间他就会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将来拜谁为师,学剑还是学剑当一名剑客之类的,都已经在脑海中过完了白头偕老的一生。
“伱不否认和珈蕴仙子是在寿诞上相识就好。你们若不是互生情意,天枢剑神怎会向尊师提亲?”敖遨蛟冷静地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