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这不是灰大人吗？好久不见，您老好！”
看到灰狼之后，把守的士兵纷纷哈着腰致敬。
灰狼掏出一根金条，切下一小块，递了过去：“多余的赏给你们买酒喝了。”
一根金条等于10万新元，这一小块至少价值三四千新元。
距离最近的士兵接了过去，忙不迭的向灰狼鞠躬：“多谢灰大人！多谢灰大人！”
“老灰啊，我差点忘了，你在这附近，是个名人啊。”
“嘿嘿，什么名人不名人的，就是在这奴隶城里打过几次架，杀过几个人，那个美女蛇为了平息事端，出面请我喝过酒而已。”
说得轻巧，但寇勋能够明显听出灰狼的得意。
“在荒芜之地，拳头硬就是硬道理！”
“明白了。”
寇勋点了点头，不免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对于奴隶城，寇勋是半分好感都没有，本来就有找麻烦的打算，现在听灰狼这么一说，更打定了招摇过市、惹是生非的主意。
反正又没有人认识自己，惹出什么大篓子就让灰狼去抗，大不了下一次让大小姐调无人机部队过来，直接把这儿夷为平地得了。
虽然一直在理性的提醒自己，这奴隶城的存在是有其合理性的，但一想起石壁上那十几具尸体和飞空艇上那八个孩子，寇勋的心里就泛起一种极度的不适感，似乎胸口淤积了一股气，不宣泄出来就浑身难受。
进入入口之后是一条60度倾斜的斜坡，先是向下，到达谷底之后再向上，地面平坦，道路宽敞，明显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地下隧道。
果然是生财有道啊。
随着吉普车驶出斜坡，前方变得亮堂起来，一排排建筑出现在眼前，各种写着“饭店”、“旅馆”、“百货”、“赌场”等等的招牌在空中摇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基本上全都是浅黄色的粗麻布装扮，令寇勋有种来到了武侠世界的感觉。
“客人，住店吗？住店吗？有好玩的呦！十几二十几的，只要您喜欢就都有！”
一个女子冲着灰狼大喊。
这女子穿着鲜艳、暴露，画着浓妆，脸上竟然没有任何防护，在这些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之中显得尤为明显。
寇勋又仔细看了看，前方还有十几个类似打扮的女子。
“这些都是青楼女子，为了招揽生意，只能脱下防护，她们也就吃几年青春饭，辐射会很快令她们得上皮肤病，衰老的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因为对武侠世界的向往，本来还有些欣喜的寇勋，在听完灰狼的话之后幡然醒悟，看向这些女子的眼神也多了些同情。
在荒芜之地，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此刻，寇勋才深切理解了灰狼这句话的意思。
“老弟，咱们直接去奴隶市场吧。现在刚刚六点半，正是热闹的时候。”
“好！”
灰狼明显来过很多次，一边开车一边向寇勋介绍。
“这奴隶城占地五万多平方，共有四个区。”
灰狼指了指前方的一根高耸入云的石塔。
“中间的石塔是城主府，城主府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泊，面积大概三千多平米，湖水清澈，并无异味，是活水，地下应该有暗流经过。”
“暗流？”
如果能够找出这条暗流，那岂不是找到了进入城主府的最佳通道？
不错。
下次带几台小型潜水艇过来，让大小姐摸摸这地下的水路。
“是的。”
灰狼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会。
“咱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贸易区，除了奴隶交易，其他都可以经营，赌场，青楼，角斗场，刀剑，枪支，药品，烟草，应有尽有，甚至超级城市里买不到的东西，这儿也能买到，比如稀有动物的皮毛、骨骼，一些珍贵文物等等。”
“还真是琳琅满目啊。”
寇勋仍旧阴阳怪气的。
“是啊。城主府东南是贵宾区，是有身份的人留宿的地方。西南方向就是奴隶市场了。”
“那咱们就直接去奴隶市场！”
听完介绍，寇勋暗自盘算，这奴隶城还真是个大产业，一年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如果能把它占为己有，岂不是成为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知道刘波在其中有没有份额。
想到这一点，寇勋突然眼前一亮。
如果能够抓住刘波参与奴隶交易的证据，那岂不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奴隶交易不同于倾倒垃圾，一旦被公开，仅仅社会舆论就能把刘波砸死。
这难道就是刘波选择隐忍的原因？
想起这位一直“昏迷不醒”的城主大人，寇勋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又打算如何处置他这个代理城主。
寇勋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在刘波醒来之前稳固自己的地位，别等他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完之后，被刘波一脚踹开。
为人做嫁衣的事，寇勋是绝对不会干的。
“好！”
灰狼发动吉普车，一边不耐烦的摁着喇叭，驱赶那些阴魂不散的女子，一边向寇勋介绍路边的一些特色吃食。
“兄弟，那些长条的是老鼠肉，味道不错，有些甜，很有嚼劲。那些是狼肉，奴隶城往东300多公里有一座森林，名叫落叶森林，是这附近唯一幸存的林地，里面的狼很多，据说狼王是一只三米多高的变异生物，一双眼睛犹如灯泡，光脑袋就有半米多长。”
“三米多高？脑袋半米多长？”
寇勋不由得脑补这狼得长成啥样，这么大的身躯和脑袋，岂不是没跑几步就会卡在两棵树之间？
真是胡说八道啊。
灰狼自然不知道寇勋的心思，继续介绍道：“狼肉有些腥臊，不好吃，但据说能够补充男人的阳刚之气。对了——”
灰狼指向几个西瓜大小的白色球体。
“那是蜘蛛的卵，吃起来和鸡蛋差不多味道。”
“什么？蜘蛛卵？”
西瓜大小的蜘蛛卵，这得多大的蜘蛛啊！
“是的。和落叶森林相连的有一片峡谷，峡谷前后长十几公里，深两百多米，里面盛产一种被荒芜人称为牛蛛的蜘蛛，个头和牛差不多，非常凶猛，但他们的卵很好吃，有不少人以猎取牛蛛为生。”
牛蛛！
这玩意是基因突变的产物，还是人为培养出来的怪物？
这荒芜之地，还真是无奇不有。
不知不觉间，吉普车已经离开了商业区，前方的空气顿时污浊起来，隐隐中夹杂着一股腥臭味道。
灰狼的声音也不再亢奋，他指了指前方的道路，说道：“兄弟，你看到了吗？这条路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寇勋看了看发现，和商业街的黄土路不同，前方的是石板路，但石板和石板缝隙之间的颜色有些怪异，石板呈现暗褐色，缝隙呈现深红色。
随着吉普车驶入这条路，腥臭的味道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这难道是——
寇勋看向灰狼。
灰狼点了点头：“没错。每天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奴隶主会通过这条街把奴隶们运送到奴隶市场，不顺从的奴隶就会挨鞭子，地上的石板和缝隙就会洒满这些奴隶的血，年复一年，血液渗透进石板和缝隙，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荒芜人称这条街为红河，有句俗话叫过了红河，牲畜不如。我们荒芜人在咒骂人的时候会说希望你早日过红河，就是希望你早日成为奴隶，变得畜生都不如。”
红河！
寇勋举目远望。
这条街很宽敞，足以容纳三辆吉普车并行，地面平整，两侧用木板围挡，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几百米外的拐角。
与石板和缝隙相比，其实更令人动容的是两侧的木板围挡。
木板上布满抓痕，有手指的印记，也有指甲形成的刮痕，还有一片片的血污，可以现象是奴隶们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没有人愿意成为奴隶。
无论这座奴隶城吸金能力有多强，这个奴隶市场是必要要废除的！
“兄弟，转过拐角就到了，前面的场景可能会让你非常不舒服，但是这是奴隶城的核心业务，城主的守卫到处都是，不到万不得已，我建议你还是保持冷静，毕竟这是荒芜之地的现状，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嗯。”
寇勋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吉普车缓缓前行，终于转过拐角。
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在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寇勋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他立刻趴了下去，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将翻腾上来的胃液压了回去。
还好没有吃早饭啊。
因为穿着防护服，吐出来就等于吐自己一身，可眼前的一幕实在太扭曲人性了。
笼子，
吊杆，
挥舞的皮鞭，
血迹斑斑的案板，
还有装在玻璃瓶里的器官。
男女老少像家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全都佝偻着身子，挤在一起，有的笼子被塞得满满的，甚至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
吊杆上坠着犯了错的奴隶，奴隶主拿着皮鞭不停的抽打，一般抽还一边向周围的客人炫耀。
最令寇勋无法忍受的是那些脖子被摁在案板上，像待宰的鸡鸭一样等待被宰杀的奴隶。
灰狼对这个场景也记忆犹新，向寇勋解释道：“那些是得了重病的奴隶，奴隶主会根据买家的要求现场屠杀，再取下买家需要的器官，剩余的部分会被丢到入口处的钢刺上。这些笼子里的奴隶都是被挑拣了很多次的残次品，如果长时间卖不出去，他们的下场会和案板上的那些奴隶一样。兄弟，你还能不能行啊，要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
寇勋的胃里还在翻腾，一听说吃东西立刻再次热闹起来，他实在忍受不住了，伸手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将脸部的防护服割开，冲着窗子外面大口呕吐起来。
“吐吧，不吐出来，你永远无法适应的。”
吉普车旁边的人看到寇勋呕吐的样子，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围过来冲着他指手画脚，隐隐传来讥讽的笑声。
寇勋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听着这些人的笑声，一个闪身，竟然直接从狭窄的窗口窜了出去，紧接着刀光闪耀，围观的七八个人脸部被刀柄重重的砸中，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无数的牙齿在空中乱飞。
原本嘈杂的市场瞬间安静下来。
寇勋昂首看着周围的人，眼神冰冷，神态傲然，手中的匕首散发着寒光。
一个穿着黄褐色迷彩服的人走了过来，向寇勋鞠躬行礼道：“这位大人，需要小人把这些人赶出去吗？”
强者为尊，实力决定一切。
“不用。”
寇勋摇了摇头。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一会可能会杀几个解解气。”
“小的明白，大人您请自便。”
说完这话，这位奴隶城的执法者转身离开，看都没有看地上的几个人。
寇勋转身上车：“走吧，我现在好多了。”
“好！”
灰狼使劲按了按喇叭，前面围观的人迅速让出了一条路，就连刚才鞭打奴隶的奴隶主也停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寇勋。
“兄弟啊，如果今晚不走的话，那个美女蛇肯定会邀请你去贵宾区，再为你安排一场难忘的晚宴。温都，记得选这个地方，天然温泉，新鲜水果，先宰的牛羊肉，还有水嫩的姑娘。”
“老灰，我现在真没有心情开玩笑，但你的意思，我已经懂了。”
“好。那咱们就往里走吧。门口的几个都是小奴隶主，真正的重头戏是中央的三个台子，那是三家最大的奴隶主，每天都会组织拍卖会，我曾经遇到过拍卖——”
灰狼欲言又止。
寇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追问道：“拍卖什么？”
“拍卖芯域的市民！”
“他们敢！”
寇勋咬牙切齿，猛地站了起来。
“砰！”
脑袋重重的撞上车顶棚，竟然生生把车顶棚撞出了一个大坑。
这是人的脑袋吗？
“兄弟，这儿是奴隶城，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芯域，更不是废都。”
一个市民被当做奴隶拍卖，这其中的痛苦比荒芜人被拍卖要强烈百倍，毕竟荒芜人早就接受了奴隶的存在，但市民们是在超级城市里长大，接受的是现代文明的教育，被当做奴隶拍卖造成的不只是自由的丧失，更是心理上的扭曲。
“这该死的奴隶市场，本城主早晚要把它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