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黑!
张献忠和李鸿基一前一后收到了一份字迹奇丑无比的隐名书信。
“洪承畴的官军瞬息降至,生死攸关,望张大帅早作准备。”
“洪承畴的官军瞬息降至,生死攸关,望闯将早做准备!”
张献忠和李定国两人看完之后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谁送来的。”
“帅府外边街道上的馄饨摊小二哥。”
同样的问题,自然有同样的回答。
张献忠的帅府和李鸿基的闯将府紧挨着,就在一条街上。
“把人带进来。”
张献忠和李鸿基下了同样的命令。
可等了不到盏茶工夫之后,双方的士兵都汇报了同样的问题。
“闯将府也得了同样的密信。”
“帅府也得了同样的密信。”
于是,张献忠和李鸿基两人齐聚一堂。
馄饨摊的小二哥惶恐地简直要裂开,哆嗦地身体,从走进帅府的那一刻,就一直停不下来。
“别怕,你告诉我,是谁把这书信给你的,这一锭银子,就是你的。”
张献忠出手一直很阔绰,就像是用二十五门大炮换取李定国做自己的养子一样。
小二哥虽然很怕死,但是他显然更爱钱,看到张献忠手中那锭银子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回……回大人的话,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听声音四十岁上下,口音很浓浊,他吃了碗馄饨,给了八个钱,五个钱付了馄饨,三个钱给小人跑腿,说天黑之后,这两份书信分别送到帅府和闯将府。”
“人呢?”
张献忠第一次觉得这银子送出去真不值得,下意识地攥紧一些,眼睛有些发红,面孔带着轻微的狰狞。
小二哥吓得磕头:“不知道啊,小的收了钱,一抬头,街上人来人往的,就不见了。”
张献忠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那一锭银子,滚到了小二哥脚边上。
“知道了,下去吧。”
“谢谢大人!”
小二哥都还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捧着银子,走出帅府的时候,只是觉得惊吓过度,浑身有些发软。
“你怎么看?”李鸿基对于张献忠炫富的举动完全不在意,这家伙确实比自己有钱,也比自己的粮食多。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说北边的建奴又开始闹腾,朝廷连官军的军饷都发不下来,也没有冬衣,怎么出兵来打我们?”
张献忠看了一眼那歪歪扭扭的字,摇摇头:“这看起来像是小孩写了逗弄我们玩的。”
李鸿基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说:“在官道上放几千人驻扎,修建土垒,如果真出什么意外,也可以有点作用。”
张献忠看着屋子内的火盆,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这般冷的天,都快要下雪了,兄弟们跟着我们,总该有几天好日子过。”
李鸿基摇头:“好日子谁不想过,可总不能就为了这几天的好日子,把头都丢了,闯营出一千五百人,张营出一千人,各自扼守?”
张献忠不说话,明显是觉得多此一举的态度。
李鸿基道:“闯营出两千人,张营出一千人。”
“成交!”张献忠黄黄的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太冷了,这不会要下雪吧?要是下雪了,我们可没有办法抵达延安府了啊!”
宋大仁一边赶车,一边哆嗦着对身边的李定国说。
李定国摇摇头:“下来帮我把铠甲解开,我憋不住了。”
“嘿嘿,公子就是不说,我们也一样憋不住了。”宋大人左右看了看,今天晚上的月色还不错,能大致照亮整个大地的轮廓。
“去那边!”宋大仁指着远处一个山坳:“把车赶进去,我们也好休息一下,喂喂草料和水,稍后还要往牲口身上盖麻布,不然下冰凌的话,牲口会冻废了。”
李定国打趣着:“你还挺懂啊!”
“这倒不是懂不懂,而是见多了。”宋大仁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摸棉衣下的铠甲暖手。
不一会儿,车队走了进去,女人们第一个跳下车,就钻到了边上一块大石头后边去解手。
刑夫人那二十多个人身上没铠甲,放水也轻松。
李定国他们就不一样了,得互相帮着把铠甲解开,然后才能放水。
“公子,生个火暖暖吧,这边的山坳正好背着风。”
张猛子凑了过来,这大个子很是不耐冻……
李定国笑着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外边的大路,指着里边道:“往里边走一点,找一个大路上看不到里边火光的地方……”
他补充了一句:“猛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晚上心慌的厉害。”
张猛子一听,一边领着李定国往里边走,一边笑着说:“难不成是张献忠发现公子跑了,这会儿正在帅府里骂人,所以你心慌得厉害?”
“哈哈哈……”
金自来、小七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刑夫人揣着手藏在宽大厚实的棉衣衣袖里,指挥着众人把马车往山坳里再赶一赶后卸车。
张猛子爬到稍高一点的地方,左右看了看,这里正好有一个拐角,能遮蔽外边所有的风,再把马车停在这里,正好堵住进出口,牲口也能被围在里边,不被寒风吹着。
不一会儿,好几堆的柴火升了起来,众人围着柴火堆,开始取出身上的干粮烤着吃。
李定国这边有牛肉干,自个儿穿在了箭头上,伸在火堆里烤着。
不一会儿,香气就冒了出来,李定国也就着刚刚烧热的水,开始造了起来。
只是,吃了几块后,李定国忽然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身边的邢夫人,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蚕娘,还有郑氏、云娘等人。
“怎么了?公子?”
蚕娘轻声问了一句。
李定国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哪怕是隔着铁铠甲,他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心跳在莫名的加快。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后的山体会忽然发生山崩一样,将他们所有的人都活活掩埋在里边一样。
“你帮我把铠甲边上的小绳解开一些。”李定国说着,蚕娘立刻照做,以为是李定国身上穿着铠甲不舒服。
可是,解开之后,李定国心慌意乱的感觉,更是无法控制。
“你摸摸看!”李定国拉起来了蚕娘的手,塞进衣服内,贴在自己心口上。
“哟!这就上手了?”刑夫人在边上骚骚地笑了起来,然后努着嘴打趣:“可不应该往裤裆里伸?摸心口干嘛?”
正娇羞的蚕娘触及到了李定国乱跳的心脏后,瞬间叫容失色,惶恐地看了一眼邢夫人。
邢夫人见此一幕,脸上玩闹的笑容瞬间凝固住。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