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宇的骨头比江一唯想象中的还要软。
他还没有施以重刑,或下以死手,不过是踩了几脚,葛宇便什么都说了,不光是琪琪与小格子去了哪里,甚至连其与琪琪娘亲的恩怨都一并告诉了江一唯。
“这下你可以不打我了吧?”
葛宇颤抖着身子,看向江一唯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凤儿?”
听到葛宇话语中提及的耳熟名字,江一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那段往事,那个黑心客栈,以及那个表面说喜欢,实则要他性命的女人,然后他对着葛宇询问道:“哪个凤儿?”
葛宇回答道:“当然是红袖楼头牌,凤儿。”
江一唯轻声自语道:“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总不会这么巧吧。”
他当然晓得红袖楼,他可是在那里对着春儿画了好久,他是记得那时春儿说要把这些画给凤儿姐姐看看,不过他那时还沉迷画画之中,并没有在意什么凤儿不凤儿的。
葛宇见江一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想着从地上爬起来。
而就在这时,江一唯微眯起眼睛,指着葛宇忽然骂道:“好你个舅舅,你觉得自己养不起,所以就卖到青楼?这是理由吗!”
葛宇被这骂声一惊,又跌做在地上,小声说道:“我说得很清楚,我没有把他们卖了。”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江一唯听着葛宇的回应,怒气冲冲地又踹了葛宇身子一脚,喝道:“这不叫卖,那叫什么?”
葛宇缩着身子,弱弱地说道:“没有卖……那叫代养……”
“代养?”
江一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种说辞你也信?你这是既把琪琪和小格子卖了,又没拿到钱,天底下怎么能有你这样愚蠢的人?”
听到这,葛宇一时呆呆地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从来没想自己这是把琪琪和小格子卖了,许久后,他摇头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一唯说道:“这怎么就不可能?就是只有这种可能!红袖楼会白给你养啊!你当你是谁啊?”
葛宇仍是满脸的不相信,说道:“凤儿怎么会骗我?她说要替我照顾琪琪和小格子的!”
江一唯微挑起眉梢,说道:“怎么就不会骗你?”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葛宇抬起头,看向江一唯的脸,大声说道:“凤儿她不会骗我的!她可是头牌!”
“正因为她是头牌,所以她更加会骗你了啊!她都是头牌了,要是有两个小孩在身边,别人会怎么想?”
江一唯用一种缓慢且具有感染力的语气,说道:“别人会觉得,咦,居然有孩子了,原来是早就嫁人了啊!那别人去红袖楼还会找凤儿吗?
“你觉得她会令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吗?她有了两拖油瓶还能成为头牌吗?还能从公子哥的口袋里骗钱吗?”
葛宇瞪大了眼睛,看着江一唯,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觉得江一唯说的话是句句在理,无从反驳!
江一唯缓缓蹲下身子,注视着葛宇的眼神,说道:“所以她说什么替你养琪琪和小格子都是谎言!实则是替红袖楼空手套了琪琪和小格子!”
“这这这……”葛宇微张着嘴,支支吾吾地说着些只言片语。
“那老鸨是不是脸上笑开了花?”
葛宇点了点头。
“你那时是不是喝了酒?”
葛宇连连点头。
江一唯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说道:“所以,你就是被骗了!”
葛宇茫然地看着江一唯,说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在江一唯一句句的言语刺激下,他像是完全失去了主心骨,对江一唯言听计从,他已经全然不相信凤儿说的什么帮他照顾琪琪和小格子,他现在全然相信他被骗了。
“很简单。”
江一唯站起来了身,对着葛宇说道:“明天,我带着你去红袖楼,将琪琪和小格子讨要回来!”
葛宇连忙附和道:“好好好,明天一起去。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一唯望着远方某处,平静地说道:“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寻常日子的江一唯,肯定是不会跟葛宇说这么多废话,肯定是选择再多踹几脚,因为不管怎么说,葛宇的这些举动,就是没有把琪琪和小格子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但是再和葛宇交谈两三句之后,江一唯突然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他觉得他这个计划能把齐思明拉下马。
能撕掉其虚伪的面纱!
……
……
红袖楼后院一间屋子里,琪琪和小格子并排站在凤儿面前。
琪琪尽量显得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小格子则害怕得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只是用手紧紧抓着琪琪的衣角。
“赶紧把衣服脱了,进去洗澡!”
凤儿指着身前盛满热水的木桶,对着琪琪和小格子说道:“齐公子可闻不得这样的汗臭味!”
“听到没有?”
见琪琪和小格子迟迟没有动作,凤儿皱起了眉头,气氛宁静得只能听见木桶壁上水珠滑落的声音。
片刻后,凤儿蹲下身,用温和轻柔地语气对着琪琪和小格子说道:“不要这么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琪琪仍是不作声,小格子时不时用眼睛偷瞄着凤儿。
“人身上流过汗水有臭味,总要洗个澡吧,要不姐姐帮你们洗?”
琪琪看着凤儿的笑脸,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们自己会洗。”
“那姐姐帮你们脱衣服?”
“我们自己会脱。”
听着琪琪冷淡的语气,凤儿脸上并未生气,之后她站起身往外走去,说道:“洗好了,就出来,记得穿上我给你们放在旁边的衣服。”
“我们不想换衣服。”
凤儿顿了顿后,笑着说道:“那随便你们吧。”
然后她走了出去,掩上了屋门,对着屋外某处,恭敬地轻声说道:“马上就好了。”
“这两小孩可不是这江阳城里的人吧?”
“不是,是外地过来的。”
“那就好。”
一人缓缓从树底下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齐思明的车夫,他微笑着说道:“想必公子会很高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