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历元年,4月22日上午,11:11。
牵牛花已经独自回家不止十分钟了。
汉燕德根本不知道牵牛花有没有在家门口探出头来。
就那么一朵小花,握在手里都出不了掌心,这么个距离,实在有些为难他。
他朝土狼看了几次,他知道爷爷的眼力一定够。
土狼的眼睛没有离开牵牛花远去的方向。
“走!”土狼,“我们可以去讨口水喝了。”
土狼大步流星,汉燕德巴不得一脚就到。
土狼停下脚步。
汉燕德莫名其妙。
“噜,”土狼,“在土狼同志的脚尖处,燕防长。”
汉燕德低头一看,在爷爷的脚趾前,果然有一座小小的柴房。
“咳!”汉燕德好笑到无法自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家,我如果去扣门,也经不住我的手指一敲啊。”
“敲门啊。”土狼,“燕防长,你不会这点小事也要土狼同志搞吧?”
汉燕德伸手去扣门,稍微停顿,没敲。
“这就对了。”土狼,“你的主观判断才是最重要的。”
“燕防长,你现在身为防长,就不能傻乎乎地只是接收指令。”
“只有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做出判断,才是你该有的担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
“咳!”汉燕德,“是!”
汉燕德总觉得土狼同志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搞出一堆来,但是这种以小见大的推理能力确实让他瞠目结舌。
他哈哈娃一般地看着土狼。
“既然容不下俺们的手指,那就叫门。”土狼弓下身子,朝柴门里喊,“施主好,过路的,讨口水喝。”
“几位?”里面速度回应。
“两位!”门外答。
柴门应声而开。
两朵一模一样的牵牛花从柴门里探出头来。
牵牛花亭亭玉立,不断攀升,一直凑到两人的嘴边。
就像两只纤瘦的高脚杯,每一朵牵牛花的花斗里都有半盅水。
她们已经高过了二人的嘴,有即将倾倒的样子。
土狼马上张开了嘴。
汉燕德也没落后。
两杯甘泉入嘴,不用吞,直接落肚。
“水已用完,施主请慢走。”两朵牵牛花齐声送客。
“哦,”土狼,“好喝,只是有点少。”
“浊物!”两朵牵牛花,“不少了!一滴牵牛饮可以管你一年不饥不渴,你们两个,至少十年不饥不渴都有的啦。”
“啊!”汉燕德,“谢过花花恩赐!”
“我们是并蒂牵牛。”并蒂牵牛,“既然你们能目睹到我们的真容,喝口水不算什么。”
“哦,”土狼细细回味牵牛饮,但是啥味道它都回味不出来,只好糊弄地,“这牵牛饮都是采撷自那口平底锅吗?”
“只要是有星星或者月亮出来的日子,”并蒂牵牛,“我们姐妹都会去朝天锅采撷甘露。”
“朝天锅,就是你躺过的平底锅。”
“只有经过朝天锅加持的甘露,才是我们姐妹需要的。”
“你们日积月累,成缸的牵牛饮都有了吧?”汉燕德,“在下燕防长,感情并蒂牵牛再赏我一口。”
土狼目瞪口呆于汉燕德的表达能力。
“你们本身只讨一口,就不要得寸进尺了。”并蒂牵牛,“日月星辰常常会出来,朝天锅可不会天天都现身。”
“好东西就这么一点,连我们自己都没有了,够意思不?”
“够意思!”土狼同志与燕防长齐声应道。
“这是我们的自由。”并蒂牵牛,“你们可以走了,我们喜欢清修,恕不远送。”
“妹妹你这次受伤不小。”自称姐姐的那一朵有点内疚,“以后你就别去了,让姐姐去。”
“没事的,姐姐。”妹妹,“采撷甘露只是我们的私活,我有自己的岗位,不能擅离职守。”
“算了算了。”姐姐,“别说了。两个大男人在呢,他们是外人。”
并蒂牵牛缩回柴门。
小小地一声“吱呀”,柴门合拢。
土狼朝柴门内拜谢。
谢过,他举目四望,竟然不知脚往何方走。
按照迁移或者复制的理论,玄露外天宫定然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
现在内外天宫能量均衡,不存在高能的一方输入低能的一方,他没了方向。
他很想拜访玄露的外天宫。
如果能在那么一座豪宅待上几个时辰,那是最好不过。
“咦?汉燕的内外天宫同样能量均衡,俺为啥出门就能往玄露天宫赶来?”
“嗯,根据高能流向低能的规律,那就是说,玄露对于汉燕便是高能量的一方?”
“这么说,难道玄露的能量是顶级存在,再也没有哪一座天宫的能量超过玄露了?”
“但是如果玄露是顶级存在的高能的一方,他的能量就有可能流向前面未知的低能的一方啊。”
他找不到问题的所在,根本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这些问题。
可事实上,他所提出的问题从根本上是错误的。
连提问的出发点都错了,他怎么搞得清自己的问题?
一滴牵牛饮,可以让他一年不饥不渴,而滑落他肚里的牵牛饮,可以让他十年不饥不渴。
圣元对牵牛饮的第一反应是:
安神。
他那五大内天宫里的五大圣元,对牵牛饮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他们固守本元,不与外界交流。
不与外界交流,能量就会静止。
静止的能量怎么会流动?
如果不是特别骇人的事件发生,直至波及圣元的居住安全,他内天宫里的所有圣元都会养尊处优。
并蒂牵牛以清修为专业。
这个专业正好与圣元的爱好无缝对接。
这么凑巧的事情的发生,就是该来的都会来。
“土狼,土狼同志,”汉燕德,“你有没有傻掉?”
“哦,没有。”土狼,“燕防长,俺只是觉得内心无限安宁。”
“咳!”汉燕德,“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是你,俺是俺。”土狼,“俺的世界你不懂。”
“嗯,如果说俺没有傻掉也说不过去。”
“俺现在没有了前行的方向。”
“咳!”汉燕德,“那感情好啊,土狼同志,你现在直接退休了。”
“嗯,直接被退休了。”
“哦,”土狼再次瞠目结舌于汉燕德的表达能力,“俺现在连本能反应都丢了,只怕是真的被退休了。”
“本能”一词出口,他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他马上看向汉燕德,这么个被操控的存在,实在值得他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