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远?永远,一辈子!”
春华恼怒地一瞪眼,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曹秋实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气馁退缩,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语气坚定而又执着:“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爱你到永远,等你一辈子。够了吗?”
“你……你气死我了,我跟你说正事呢,少给我在那嬉皮笑脸!”
说到这里,春华已经是疾言厉色了,她眼眶红红,泫然欲涕:“秋实,我郑重地告诉你,这件事坚决不行,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我木春华绝不会答应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以前我就说过,现在依然如此,你的爱,我不接受,也不需要!”
春华的态度如此之坚决,令曹秋实大感意外。虽说他的决心不至于因此而动摇,但也深切地体会到,想要攻占春华这座山头绝非易事,难度系数堪比攀登珠峰。他不由低头陷入沉思。
见他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不再吭声,春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于严厉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才以平缓的语调说:“好啦,这件事就这样了,到此为止,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提起。至于你调动的事情,我今天得跟你说道说道,免得你产生误解,心里再有什么疙瘩。”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到了这个时候,曹秋实虽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他可不愿在此时触她霉头,再为自己引来一场暴风骤雨。至于他自己,显见的,并没有被春华的这一番大道理说服。
见他不吭声,春华继续道:“那天我看你痛苦不堪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所以就想到了去找李书记帮忙。不过你放心,李书记是一个正直的人,我只是拿给他看了你的作品,并没有发生你想像的那些龌龊事。”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问:“秋实,我问你,你就把我看得那么不堪、那么没有做人的底线吗?”
她这一问,顿时将他问得面红耳赤,低着头憋了好半天,才低声嘀咕道:“嗯,我那不是关心则乱嘛,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
“自己乱了,反来怪别人,真有你的!哼哼,赔礼道歉嘛,我看就不必了。”春华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至于说为什么瞒着你,那还不是怕你知道后不让去,事情办不成嘛。”
“当然,我知道了肯定不让你去,这就是搞不正之风。”这时,他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嘴硬的嘀咕了一句。
春华气得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故意揶揄地拿话堵他:“那你现在知道了,大可以再回到你的工商局去呀。”
“你……”
曹秋实一下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是啊,清高毕竟不能当饭吃,现在再让他回工商局去上班,那还不如杀了他好受。
“我什么我?”
见他吃瘪,春华心中竟有些莫名兴奋。都说响鼓不用重槌,可春华通过实践,觉得响鼓有时候也须得用重槌敲。于是,她郑重其事地说道:“秋实,老实告诉你,我觉得吧,你的某些思想观念有些落伍,认识已跟不上形势,必须得改改了。”
“什么,你说我跟不上形势?”曹秋实大吃一惊。
春华点点头:“我担心你再这个样子下去,真的就要被时代所抛弃了。我说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实事依据的。你要想听呢,你姐我就说几句,不想听也随便你。”
曹秋实知道,今晚的这一番说教是免不了的了。于是他叹了口气,多少显得有些无奈:“说吧,说吧,我听着就是。”
以前都是他在那儿侃侃而谈,春华只有听的份儿,而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开导、教训他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此时此刻,春华的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
于是,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不紧不慢开口说道:“你不能把正当的反映诉求,请朋友帮忙之类等正常的社会交往都视为不正之风,一概加以反对。以我在服务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反而应当把这些关系作为可资利用的资源,善加利用。
“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光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那纯粹是痴人说梦。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靠自己单打独斗,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只是你脑子没转过这个弯儿,没往这方面想,是也不是?”
起初,曹秋实对她的话还不以为然,但听着听着,就不得不承认,春华说的确实在理,心里开始慢慢认可。春华一问,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刚才那般抵触的情绪了,春华笑了笑,接着说道:“正常渠道能走通,谁又犯着去求人?你这不是走不通了嘛!咱们认识李书记,这是咱的人脉,也是咱的资源。这个资源能够帮咱达成目的,咱们为啥不善加利用呢?
“何况,咱又没有违法乱纪,要办的也只是正常的调动而已。这样既能使你原本办不成的事办成,又没有违法乱纪,也不存在什么利益交换,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何乐而不为?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那么抵触呢?”
春华的一席话,脉络清晰,句句在理,可说是有理有据,直说得他哑口无言。
堂堂的一个报社的副社长,竟然让一个出身农村,文化水平不高的妇女给教训得无言以对。这件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但却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坐在沙发上,曹秋实在认真反思。
是啊,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认真仔细地思考过这类问题,只是一味地将所有不通过正常渠道办的事情,统统归结为歪风邪气,不正之风,一概加以反对。现在,经春华这么一说,他感觉还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进行归类。
走正常渠道、正常的申请调动,明明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事情办不成,自己觉得光明正大。如今自己办不成的事情,春华通过向李书记反映后办成了,自己反倒认为是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反过来找春华兴师问罪,脸真是够大的。
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越活越不明白了呢?难道真如春华所说,自己要被这个时代抛弃了吗?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参悟不透,想不明白。正常的事情找人事局办不成,那就去找能管得了人事局的人,这有何不妥?
同样的,认识春华,这就是我曹秋实的资源,她认识李书记,又是她的资源。只要不违法乱纪,这些关系和资源能够助力自己成功,为何要排斥,为何不善加利用呢?看来之前自己还是太过狭隘了啊,以后想要在社会上站稳脚跟,让自己变强,就必须要利用好这些关系和资源。
想通了这一节,曹秋实顿感轻松了许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曾因为苏娜指出了自己诗中存在的问题,当面向苏娜鞠躬致谢。在这方面,他绝对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于是,他立即站起身,向春华深深鞠了一躬:“春华姐,谢谢,你教会了我很多,我受益匪浅。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哟,跟我还这么见外。不用行此大礼,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春华也高兴地站起身,嘴角微微上扬,“呵呵,知道就好,回去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以后可不敢再这样犯糊涂了。天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家了。”
看到曹秋实想通了,春华心中非常欣慰。
谁说快马不用鞭催,响鼓无需重锤来着?看来,自己的这番苦口婆心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