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者的脚步猛然停住,回头看了他们几眼,最后目光落在长白的身上不动了。
柳岁对这个弟弟当真是没多少感情,而且这年代又验不了DNA,就不知他怎么如此笃定?
她对怀风,没有对柳恒和柳安的耐心,见他耍赖,半个身子都躺在地上。
柳岁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冷冷地看着怀风扯着嗓子干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中死了人!那么想躺,今夜你就歇在这吧!”
怀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姐姐,虽说是夏日,可夜里到底也是凉的,我才醒,你就不怕我再有个头疼脑热啥的?到时麻烦的不还是你?”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把柳岁气乐了。
“呦,你倒是继续嚎啊!把狼招来,你就有玩伴了!”
景昭辰在柳岁身边蹲下来,又凑到她耳畔低语。
“方才那老者一直盯着长白前辈看?莫非是旧识?”
柳岁这才注意到那老者已经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可一双眼紧紧盯着长白。
视他们如无物!
“也许吧!说不定是师父的仇家呢!”
柳岁大力扯一把景昭辰,他不防,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着看戏,没多管闲事!”
景昭辰满眼笑意,掏出油纸包,里面装着炒好的瓜子。
他一粒一粒耐心地剥开,又将瓜子仁递到柳岁手中。
“看戏怎能不吃瓜子,你口渴吗?我去马车里拿点水。”
柳岁摇头,将瓜子仁一股脑塞进嘴里,喷香!
“我不渴,就是跑得有点累。”
“长白!你个狗东西还敢来这!”
白须老者走到河边,冲着长白怒吼。
长白捧着鱼正吃得起劲,闻言头都没抬。
“滚滚滚,没看见老子正吃东西?跑了大半天,饿都要饿死我了!”
白须老者扬起手中的鱼竿就往长白的头上招呼。
众人只见长白捧着鱼,屁股轻轻挪了挪,人就已经坐到了河边的大石头上。
白须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脚尖轻点,人就跃至长白身后。
“你个狗东西,师父说过修仙之人不可食荤腥,亦不可杀生,你犯戒了!”
长白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鄙夷地看了老头一眼。
“咱们只是修仙又不是和尚!再说师父躲后山烤鱼吃,你又不是没瞧见过,在这装什么清高呢?滚远点,以前就不待见你,现在看着更让人厌烦了!”
这小师弟的衣裳上都沾着鱼味儿,那么浓的草药味,也隐藏不住腥气。
“再说了,你他妈钓鱼是为了放生玩的?少跟老子在这扯淡!你一开口,我都能看到你喉咙里的鱼刺!”
白须老者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长白从前不学无术是真的,可却没这么粗俗啊!对待一众的师兄弟也是恭敬有礼。
难道是装出来的?
现在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你简直不可理喻!粗俗!不成体统!听听你都说了什么!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长白继续啃鱼,末了,扯过老者的衣摆擦了擦手。
“老子看你像个桶!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还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享福呢!有空管这些个破事?”
老者看着自己新制的衣裳上一片脏污,跺脚,河水里的鹅卵石纷纷跃出水面。
长白左右偏头,鹅卵石一颗也没击中他。
“多年未见,还以为本事大了,也不过尔尔啊!还需勤加修炼啊!”
长白站起来,揉了揉吃的滚圆的肚子,又使劲掏了掏牙。
“道行不够!不够稳重!难怪当年离开师门,只能寻这么个破地方容身,啧啧,可怜啊!”
长白暗自得意,跟着死丫头别的没学会,这嘴毒气人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十剩十!
如果此刻拿出火折子,估计长天就能原地爆炸了!
“我.....我也不与你废话,趁天黑前赶紧带你的人离开!别说我没提醒你!出了事,概不负责!”
只听长白扑哧放了个屁。
长天,“......不成体统!粗俗不堪!有辱斯文!”
“停停停!你可闭上那张嘴吧!你一个卖猪肉的,成天张口闭口斯文人,别笑掉人大牙了!”
长白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道。
“还有,什么叫我的人?他们的主我可做不了!瞧见那边坐着的姑娘没?告诉你,她才是个厉害的主,你若能说服她,那我长白二话不说,马上拍屁股走人!”
长天觉得他和长白可能天生就是八字相冲!
从前在师门时,二人就争吵不断,偏长白人缘好,师兄弟们全都偏袒他。
师父自诩世外高人,不理俗事,由着他们吵吵闹闹,只要别真出了人命就行!
于是长白就愈加肆无忌惮,总是偷偷溜下山去玩,最后甚至还与一个女子纠缠不休。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师父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他说:一切皆由天定,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和机遇!
长白活得自由自在,而他恪守本份,却终究少了修仙的天份。
师父云游之后,师兄弟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雪魄山,去往各处游历。
长天最喜花草,路过清陵村时,见这里生长着不少珍稀药材,可无人打理,白白浪费了。
于是,他留了下来。
可以说,清陵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长白见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又忍不住暗暗得意。
“行了,废话少说,给我们安排几间屋子!故人相见,少不得要述述旧吧!”
他朝柳岁招手,“进村进村,今夜咱们就在此落脚了!”
长天,“.....我何时答应你们住下了?”
长白却自顾自的走了。
“说破天你也得唤我一声师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没要你好酒好肉招待就不错了!这么个破地,我们肯住,那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好吧!”
长天气结,差点吐出口老血!
长白年少时就是个无理也能闹三分的货,如今这无理取闹的劲倒更上一层楼了!
景昭辰站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长白。
“长白前辈,我怎么看着那老者不太情愿的样子,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