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倚着椅背,仰头大笑,看到沈疏歆气急败坏露出原形,心下一阵痛快。沈疏歆望着苏唐近乎癫狂的笑意,闭目深呼吸,极力忍下这一耻辱,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挑衅了这睚眦必报的郡王,只能认栽。
苏唐和沈疏歆在茶楼之上唇枪舌战,明枪暗斗,花辞和汤离越过了所有的花摊花铺,直接进了一间没有一朵花影的铺子。汤离也不问,知晓花辞有自己的主意,安安静静地走在花辞身后,平淡无奇地承受着周围女子异样的灼热的目光。
铺子甚旧,一张长长的被磨得油亮的木柜之后便是与墙同宽同高的柜子,上面是整齐排列着木抽屉,每个木抽屉上面写着各种名称,花辞一看,便知道找对了地方。
“姑娘,想要找些甚么?”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伯走了出来,老伯头发花白,连眉都有变白的趋势,即使皱痕满面,双眼依然炯炯有神,慈眉善目地望着花辞。
花辞笑着,目光粘在那一墙壁的柜子上移不开来,就像见着了糖葫芦的孩童一般。汤离坐在一侧,正好可以看见花辞那痴痴醉醉的目光,忍俊不禁。姑娘家都喜欢开得艳丽的花,唯独她,喜欢一粒粒黑不溜秋的花种。
“整块墙壁的你都喜欢?”汤离第一次见花辞在选择方面如此纠结。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喜欢可也不能全部买下来。”花辞道。老伯这店铺简直就是个宝藏,除了那些平常的花种,竟然连各种奇珍异花的种子也有,看得花辞蠢蠢欲动,星光熠熠。若是放在以前,定会一口气全部买下来,但是现在,只有五两银子。
“姑娘,可考虑好想要甚么?”老伯笑着再次问起。汤离坐在椅上气定神闲,花辞立在柜台前面色纠结,十指紧扣了又紧扣,星目微微一变,朱唇轻启,
“老伯,这一墙的花种要多少银子?”花辞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汤离薄唇一扬,引得挤在门口的女子纷纷脸红,春心荡漾。
“甚么?”老伯不敢相信,见过有人买花种,都是一样一样地买,一抽屉一抽屉地买也甚是少见,竟还有人一墙壁地买。真是活久了甚么都能见到。
“老伯,这一墙的花种要多少银子?”花辞鼓起勇气再次问起,希望老伯这一次能听清楚,毕竟,再问一次,不知自己还有没勇气说出。
老伯这次总算听清楚了,匆忙拿过老旧的珠盘,对着一墙壁的抽屉开始拼上老命地去算,算珠翻飞,在老旧的阳光略昏的铺子里敲出清脆的声音,随着最后一声落地,花辞的心也不禁吊到了喉咙处,
“一共三百银子。”老伯望着花辞。
三百银子。放在以前,三百银子买到一墙壁的花种,而且还有如此多的奇珍异花的种子,花辞定会觉得物有所值,但是,现在自己只有五两银子,并且,那五两银子还留在了相府,等下的银子还得汤离帮自己先付。
思忖半晌,花辞转身,望向汤离,只见其坐在椅上,悠悠地摇着手中的玉骨纸扇,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说,来求本相,求本相帮你付了这三百银子。
花辞望着汤离眉目紧皱,突然,走近汤离,盈盈弯身,方要开口,汤离竟伸手直接将花辞拉近,俯身,贴近花辞耳边。引得门外众人惊呼之外,又是嫉妒。
恰好,茶楼之上的郡王和沈疏歆将这精彩尽收眼底。一声轻微的撕裂,沈疏歆手中的纱绢撕成两半。到底是何人告诉本郡主这女子只是汤离的侍女,纯粹的一名侍女怎么会得汤离这本恩宠!
汤离众目睽睽之下的突然靠近,花辞甚是不适应,想着便要后退,拉开几分与汤离之间的距离,发现手臂一热,汤离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已经攀了上来,将花辞拉进了怀里,汤离胸膛处结实的触感以及分不清是何人的乱了节奏的心跳声,告诉花辞,这一切是真真实实地发生着。
花辞瞪大双眸,眸子里填满了震惊,平日里汤离闲着无聊挑逗自己一番不足为奇,今日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行为,意在如何?花辞望着汤离,看着那温润如春的脸,却一无所获。
周遭的旁观者屏息凝神,望着眼前突发的画面,有人抱着吃瓜的心态,有人竟是面浮怒色,当然,以女子居多。汤离可是王朝众多女子的心仪之人,如雨后春笋般悄无声息冒出来的花辞,还要是这般容颜出色的女子,还要甚得汤离的青眼,这一般操作,试问有哪个女子能忍?
花辞不用回头瞧那些观望的女子,心下便知,冲汤离这突发的暧昧行为,从今日起,没事便不要出丞相府,打不过难道还躲不起?
“记住了,你可是又欠了本相三百两银子。”汤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温热,喷得酥痒,花辞全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终于忍不住挣脱了汤离的钳制,盈盈福身,
“多谢相爷。”花辞道。
汤离嗤笑,
“古荷。”
“属下在。”看戏看久了的古荷终于有事情做了。
“这些花种就交由你搬回府中了。”汤离道完,望向花辞,
“走,跟本相再去一个地方。”
“是。”既然别人如此大方,肯借身无分文的自己三百两银子,那自己便不能过河拆桥,还是要顺从些。在一众人灼灼的探究目光之下,穿街过巷,跟在汤离身后,走进了一家茶楼,丰庆楼。
作为丰庆楼的常客,还未进楼中,便立马有人匆匆前来,领着汤离往楼上雅间走去。
“相爷,请。”小二在一间雅房停下。
汤离迈步而入,雅间内一名华服男子正在沏茶,抬眼,见来人是汤离,顿时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整理衣衫,两臂向外一展,广云袖翻飞,两手作揖,胸前相交,
“谢南歌见过相爷。”
“行了。”汤离玉骨纸扇一收,身影微动,人已经坐在了案桌前,“惺惺作态,心里诅咒了本相不止上百次了罢。”
谢南歌呵呵笑着,
“相爷位高权重,南歌不过一平民百姓,如何敢对相爷不敬。”
“别胡言乱语,本相现在的一切都是圣上所给,没有圣上,便没有本相。你一堂堂侯府公子编排自己是平民百姓,小心你家老父亲又要气上好一阵子。”汤离道。
“这不是老父亲不在此,才敢如此说罢了。”谢南歌道着,坐下准备继续沏茶,发现汤离身后立着一名女子,华服加身,眉如远黛,眸如星目,肤如凝脂,气质清冷卓绝,当真秀润天成。顿时看得双眼发亮。汤离看得隐隐不满。
谢南歌是不怕死的,根本不在乎汤离的脸色,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