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但她这个做师姐的知道,眼前这丫头,究竟有过怎样炼狱般的遭遇跟经历。
视线偏移,见傅三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密斯夫人眸中划过一道欣慰之色。
那丫头吃了那么多的苦,也该有个人好好疼疼她了。
她相信,傅三爷会珍惜她宠爱她,护她一辈子的。
因为这个睥睨天下,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男人,眸中有了光,有了她小师妹的身影。
这样的默默守护,可比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要来得实在,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苏千辞刚走出宴会厅,迎面冲来一个年轻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神医,妙手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他,他两分钟前在地下车库突发心脏病,生命垂危,
我听说您来了宴会现场,所以赶紧上来找您,我实在没办法了,这里离医院远,我怕还不等送到医院他就死了。”
苏千辞一愣,眯眼看着她,见她面露哀伤,眼神凄苦,不像是装的,心倏地一沉。
她没有多想,沉声道:“前面带路。”
或许是因为她这一生快要走到尽头了,所以她格外的珍视生命,听说有人病危,骨子里那股医者仁心又冒了出来。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每当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时,仍旧看不透这世间的人心。
明明是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孩子,为何会做出……
两人钻进电梯后,角落里突然闪出一个人。
是程雅。
看着对面紧闭的梯门,她的眼里划过一抹阴毒的光。
“都安排好了么?”
“回大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任她苏千辞再有能耐,也不会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设防,
当她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应该已经送进她的心脏了,即使捅不死她,先生那儿还有另一手安排呢,
您放心吧,苏千辞这次走不出地下停车场,她会死在一个孩子手里,含恨而终。”
程雅冷笑了两声,“叫你挑唆你儿子破坏我的婚礼,这就是你的下场,我知道你苏千辞狂傲,不怕杀手,
但孩童呢,你总不能也设防吧,今日栽这跟头,是你罪有应得,我会将你儿子一个个送进地狱陪你的,不用感激我。”
地下停车场。
苏千辞走出电梯,隔着老远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小男孩。
上面的宴会已经开始了,宾客都去了宴会厅,所以这停车场安静地落针可闻。
苏千辞大步朝小男孩所躺的位置走去。
到了跟前,她看到孩子蜷缩成一团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她二话不说,直接蹲在地上,掰过他的身体,开始用银针给他缓解。
数秒后,他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苏千辞的面色一沉,下意识俯身去查看他紧闭着的瞳孔。
几乎是在她的指腹触及到他的眼皮时,小男孩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苏千辞一愣。
紧接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芒。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心口突然蔓延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漆黑的眸子狠狠收缩了两下。
垂头间,一把手术刀刀柄呈现在眼前,她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
她心口这一刀,是一个七岁孩子捅的?
不,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一个孩子能够做到杀人不眨眼,那她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然,残酷的现实不得不逼着她面对。
因为那刀柄上,还握着一只没有完全长开的手掌。
下一秒,那手掌的主人试图将刀抽出来然后再补一下。
本能的求生欲驱使着苏千辞,让她从巨大的震惊中挣脱出来。
她连忙伸手握住那只小手,眼里划过一抹狠色。
她猛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小男孩的手腕被她掰骨折了。
她抬眸望去,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里面没有杀人过后的恐惧,也没有被掰断手腕的痛苦,有的只是超出年龄的冷静与淡漠。
就是这样一双眼,生生刺痛了苏千辞。
她认为这世上任何一类人都有可能会行凶,但她独独不敢相信一个还没张开的孩子有这般坚韧的心智,能独自完成一个行刺任务。
“为什么?”她有些木讷的问。
回应她的,是对方伸出另一只手,准备用新的刀刃再捅她一下。
苏千辞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连忙伸手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掌,借力弹跳起来,然后朝侧面退去。
那一刀,虽然是擦着她的心脏而过的,但还是损伤了她的脏器。
鲜血狂涌,她有些站立不住。
一连后退了数步,然后看到那对‘母子’举刀朝她冲杀了过来。
这一切说起来长,其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那个年轻女人还没来得及在她背后补一刀,她就闪身退出了好几米远。
可这大幅度的躲闪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苏千辞猛地喷出一口血,后背抵在了身后的车窗上,硬逼着自己接下两人的第一轮攻击后,她再次闪身退出了好几米远,然后又吐了一口血。
对面的年轻女人冷笑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是乖乖受死吧。”
苏千辞回想着她刚才出手的招式,面色沉了沉。
这是个训练有素的女杀手,即便她胸口没中刀,以她现在这身子骨,恐怕也打不过对方,更别说受了重创。
“都是同道中人,按照道上的规矩,被杀之人死前有资格知晓买凶之人是谁,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告诉我是谁雇了我,我自尽于此如何?”
女杀手冷嗤了一声,轻飘飘地道:“我拒绝,因为这是买主要求的,对方不允许我透露分毫,苏千辞,去死吧,
你死了,国际第一女杀手的位置就空下来了,我也算是为所有同行除去了一个无法超越的竞争对手。”
说完,她半举着刀再次朝苏千辞冲了过来。
苏千辞看着对面不断逼近的人影,惨淡一笑。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迎击一次了。
失血过多,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精气,她只能任她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