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惩张李巧借禁闭室锁灵气妙用晶鞘泥
时值初秋季节，天气依然有些闷热，没有一丝风。
成熟的龙珠果脸颊泛起潮红，在田畔无精打彩地低着头。
成片的巨灵谷佝偻着腰，硕大的谷穗几乎垂到地上，看上去倒也像一片金色的波浪。
周胜兴意阑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高边走边聊。
不远处一块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栋小屋，一个外门弟子正在给小屋的墙壁抺上灰浆。
天气并不冷，甚至还有些热，但是那名弟子却把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脸蒙住了不说，连手都用布缠上了。
“那个人怎么了？是不是染上了什么病？”
周胜听说过有些疾病很容易传染，如果没有条件隔离的话，就会要求病人全身上下包裹严实，以降低传染风险。
“我们修士多半只会受伤，几乎不怎么生病的。”小高微微一笑，“那小屋是外门的一个禁闭室，那个弟子正……”
这时，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一前一后从禁闭室那边跑了过来。
跑在前面的小孩边跑边回头，嘻嘻哈哈，两手都是灰白色的泥浆。
追他的那个小孩，满脸那种泥浆，带看哭腔，两手各托着一坨泥浆，看那势头是要往前面小孩身上丢。
“周师叔小心！”小高扯着周胜一蹦几丈远。一大坨泥浆擦着前面的小孩身边飞过，砸在周胜刚在所在附近，泥浆飞溅。
“还不住手！”小高面色阴沉，“还不把手上的东西丢掉！”
“这位师叔，”后面那小孩见是内门弟子发话，立马哇一下哭了出来，“他欺负人！他把晶鞘泥糊到我脸上！请师叔为我作主！”
小高瞪着前面那小孩，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我，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求师叔饶恕！”那小孩一下子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小高喝道。
“我，我……”小孩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叫张乙！”哭的那个叫道，“去年入宗门的小张乙，不是大前年的那个大张乙！”
“嗯，你把手上的放回原处，赶紧去洗干净！”
小高又转向张乙：“你，把地上的晶鞘泥全都刮起来，放回泥坑里去，一点都不许遗漏！我会禀明外门长老严肃处理！”
张乙脸色惨白，瘫在地上。
“咳，那个，”周胜觉得小高有点小题大作了，“小孩子闹着玩嘛，虽说不成体统，也不用这么吓唬他，看把他吓得！”
“周师叔，你有所不知啊，这晶鞘泥在修炼界属于违禁物，它会隔绝灵气，对修士极为有害！修士都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这晶鞘泥就是作为禁闭室的涂层，使受禁闭的人无法修炼作为惩罚。
刚才说到的那个弟子正是在用晶鞘泥修补禁闭室的涂层，他包得那么严实就是为了避免晶鞘泥沾到皮肤上！
据说被晶鞘泥污染过的皮肤会有很长时间感受不到天地灵气。”
“哦！”还真挺严重的，难道没有人告诉这两个小孩吗？
“那你知道这泥的厉害吗？”周胜转过来问小张乙。
“知，知道！但我也知道错了，我和李奇是好朋友，我只是和他闹着玩的！小师叔祖！”小张乙听小高叫周胜师叔，知道这个比自己大不一两岁的内门弟子辈份很高，赶紧向周胜磕头，并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周胜，“我请求小师叔诅的责罚！”
见周胜面皮变软，便对一旁还没离开的李奇乞求：“小奇，咱俩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吗？”
李奇刚听小高说，要把张乙交给外门长老严肃处理，也有些傻眼。
正在那里发愣时，听小张乙这么一说，忙跪下说道：“小师叔祖，我和小乙是好朋友，我们一直都是这么闹着玩的，还请师叔祖不要把小乙交给长老！”
“那你知道这种泥对你有什么害处吗？”周胜问李奇。
“知道！”
“知道你还愿为他求情？”
“是！”李奇回答，“我和小乙都是去年入的宗门，现在都一年半快两年了，我们还是不能聚气。
再过三个月就要统一考核了，我们反正也没有希望，所以就不想那么用功了！
不修炼，这个泥对我们来说和一般泥巴没什么太大区别，说不定以后就是去灵矿挖这种泥的命！”
“这倒是真的，”小高在旁边解释说，“两年都不能聚气，几乎可以确定要被送去挖矿了。”
“既然晶鞘泥有害，又为什么要挖它呢，总不至于为修禁闭室专门开个矿吧？”
“周师叔有所不知，这晶鞘泥是灵晶的伴生之物。每颗灵晶外面都包有一层这种东西，所以这种东西叫做晶鞘。
不但如此，整条灵晶矿脉都包裹着厚厚的晶鞘。
要挖出灵晶，先得挖穿矿脉的晶鞘，再挖出包有晶鞘的灵晶，这种带晶鞘的灵晶称为粗晶。
这晶鞘质地比较脆，虽然很容易挖，却也容易形成粉末被人吸入体内，吸入多了可使人丧命。
所以矿工挖晶鞘时会边注入水，使挖碎的晶鞘成为泥浆，这就是晶鞘泥，虽然有害，但比晶鞘粉要安全得多。
每个灵晶矿都会挖出大量的晶鞘泥，绝大多数的晶鞘泥都会被重新填埋在地底，只有极少数会被加工成灰浆，作为特殊用途。”
“哦！”看来挖矿就意味着彻底与修炼无缘，对于千里甚至万里挑一选出的宜修童来说，这种打击可想而知，周胜同情地看着他俩。
“不是还有三个月时间吗？你们怎么就自暴自弃了？”周胜感觉聚气似乎不是那么难。
小张乙和李奇默不作声。
我要不要帮帮他们？但怎么帮呢？
“小师叔祖如果想帮我们的话，”小张乙很有眼力见，“就请您亲自责罚弟子！”
“啊？”周胜愕然，他转头望向小高，小高则微微一笑。
“周师叔，你的辈份和外门邓长老一样高，可称他为师兄。
如果你为此事责罚过他俩，邓长老也就不好再处罚他们了。
但是，师叔这样做怕是会引起邓长老的不满。”小高瞧了瞧周胜，意思是，为了这两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得罪长老不值当。
“就算是我处罚你们，我也不好罚得太轻啊，毕竟晶鞘泥是违禁物。”
“小师叔祖，随便你怎么处罚都可以，”小张乙恳求道，“只求不要将我们交给邓长老！”
“邓长老处罚弟子很严厉？”周胜问小高，这两个弟子这么害怕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像这种情况，一般他会怎么处罚？”
“晶鞘泥在这里并不常有，就有，大家也都尽量避开。所以，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顿了一下，小高接着说：“不过，按邓长老的行事风格，至少小张乙的双手要被剁掉，李奇可能也好不了多少。”
“啊！”周胜着实吓了一跳，“这不就残废了吗？”
像挖矿什么的，就算无法修炼，大不了做个凡人，但手剁了就长不出来了！
“不能提升境界，特别是连聚气都不能的弟子，是没有人关心的！”小高苦笑着说，他自己困在聚气三层已经两年了，个中滋味，他是有体会的。
“这样吧，”周胜心里有了主意，“小高，那个刷墙的弟子，你把他叫来，你们一起做个见证。”
小高照办。
“因为你们两个，私自接盗用违禁物晶鞘泥，虽属玩闹，但影响恶劣。我罚你们接替这位弟子，用晶鞘泥粉刷禁闭室，并于粉刷之后，关禁闭室一个月，以示惩戒！”
“谢师叔祖！”张乙李奇，还有那个刷墙弟子同时叫道。
刷墙的弟子更是喜出望外，赶紧把脸上手上的包裹拆开，在确保手上没有沾到晶鞘泥后，才把衣服敞开，擦了擦汗，长出了一口气。
小高则稍惊讶地看了一眼周胜，这个惩罚确实还是比较妥当的，没有偏袒，邓长老也会无话可说。
那个弟子再次谢过周胜后，他对张乙和李奇说：“那个装泥的桶我也不要了，用完之后把它和剩下的晶鞘泥一起埋了吧。今天要刷完哦，明天会有人来检查。”
然后他对周胜说：“周师叔祖，还有什么吩咐吗？要没有，我就先告退，回去换衣服了！”
“嗯，还有一个事你也见证一下，鉴于我自己插手外门的事情，我罚自己在外门禁闭十天，以示对邓长老的尊重。”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周师叔，外门长老或执事不在场的情况下，内门弟子有权力和义务管教外门弟子，你处罚他们也不能说是越权。你大可不必……”
“就这样吧，我过几天就来这里禁闭！”
天快傍晚时，周胜一个人回到禁闭室这里。
禁闭室已经粉刷完了，李奇正在往桶里装泥，准备抬去掩埋，而张乙则在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人。
“小师叔祖，你可来了！”张乙一见周胜，立刻喊道。
“你知道我会来？”周胜有点讶异。
“其实我也不确定，”张乙笑着说，“但我总觉得你特地要来和我们关在一起，可能是有话要对我们单独说，或许你今晚就会来和我们透个风也不一定。”
好聪明的小孩！
“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你们安心在里面禁闭，过几天我会来帮你们聚气。张乙李奇，你们再去拿两个桶来，我们一次把这些泥处理了！”
张乙李奇拿桶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将泥坑中的晶鞘泥全部装在桶中，盖好盖子，找个僻静地方埋了。
晚上回到住处，周胜的那个空的房间多了一包晶鞘泥。
此后两天，周胜住所附近采集了一些叫火椰的野果，蜜漆树的树胶，纱笼树的树皮等杂物，然后一头扎进房里捣鼓起来。
第十天的时候，周胜来到禁闭室。
现在禁闭室的门锁着，有两个外门弟子看守，他们似乎十分忌惮禁闭室外刷的晶鞘泥浆，离得远远地看着，尽管那层泥浆现在已经干了。
周胜顺利地进入了禁闭室，看守很客气，并没有对周胜进行检查。毕竟周胜是自愿来禁闭的，而且身份太高。
禁闭室不大，里很黑暗，没有窗户，门缝都很严密，门外面也刷了晶鞘泥。
周胜是在开门进去时看清里面两个人的，正是小张乙和李奇。
这两个小孩正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门开时才睁开眼，又立时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小师叔祖，你才来呀，我们关在里面没白天没黑夜的，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天了。”是张乙的声音。
“可能十天了吧，”李奇说道，“我记得好像他们送了十次饭来。”
“没错，是刚好十天，”周胜笑道，“你们在这里有饭吃，还真不错！”我们雨田居都不管饭的！我都一个多月没正经吃上饭了！
算了，还是不吃饭了，干正事要紧！
周胜在里面“咚咚咚”一捶门，一个看守赶紧过来把门打开。
“从现在开始，不许给他们送饭，我也一样！”周胜吩咐道。
“啊？是！”看守不敢多问。
他们也乐得不送饭，那样就不用靠近这该死的禁闭室了。
“小师叔祖，我们还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呀！”李奇都要哭了。
“小声点，小师叔祖既然要帮我们，是不会让我们饿死的！”小张乙低声说道。
“嗯，你们盘膝坐好，练功的姿势会不会？”
周胜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知道这禁闭室隔音还不错，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会！”两人也低声回答。
“你们的双手被晶鞘泥污染了，感觉不到灵气，但身体和脚心可以！脱掉上衣和鞋子，五心朝天！”
周胜真气贯于二目，屋内景象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两人双眼茫然地脱掉上衣和鞋子，就如同是两个盲人。
等到他们坐好了，周胜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个东西放在地上。
这是一个火椰果，一端用树胶粘了三块小木块。这三块小木块成为木腿，把火椰果竖着支了起来。
周胜又从储物镯里取出小宝剑，沿着火椰果上的一圈痕迹将火椰果的上端撬开，这火椰果俨然成了个带盖子的三脚杯。杯子里还有一个小火椰果壳做的内胆，内胆与外壁之间填满了晶鞘泥。这个带内胆的杯子里赫然装着半杯“灵气液”！
杯盖刚一打开，灵气四溢而出，很快就充盈了整个禁闭室！
被晶鞘泥封闭的禁闭室里灵气浓郁，成了极佳的修炼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