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在万众瞩目中,在百姓的欢声和崇拜中,一路行至朱雀大街正中的兰陵坊与永达坊之间。
这里的百姓期待已久,热情高昂。
李瑄也注意到兰陵坊侧的街道上有一家叫“明月酒肆”的酒楼。
按照计划,不为历史所知的“明月行动”即将开始。
李瑄坐在敞篷马车中,一身金甲,面含微笑,一如既往地向两旁的百姓招手示意。
百姓激动,欢和声更大。
只是两旁有金吾卫站岗,为了秦王的安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百姓敬李瑄如天子,也打心底不敢逾越、冒犯。
“嘭!”
就在李瑄的马车正对着明月酒肆的时候,几名持刀的金吾卫被身后的九名壮汉敲脑壳撞倒。
九名壮汉从背后的包裹里,迅速抽出长刀,还有一壮汉突然取出一柄小巧的手弩。
他们在其他金吾卫还来不及防备的时候,迅速冲向朱雀街中央的李瑄。
“有刺客,护驾!”
李瑄的大舅子裴璎大喊一声,天策卫迅速下马,围在李瑄身边。
其他方位的金吾卫也夹攻上去。
两旁的百姓面露震惊后,一阵不可避免的骚乱。
同时,百姓们也揪心不已。
当街杀人的事情有过,但群体刺杀大人物的事情还从未发生。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刺杀睿智英明的秦王。
震动过后,百姓没有乱窜,因为他们的意志集中在秦王身上,不想让秦王受到伤害。
一老者甚至将手中的包裹掷出去,可惜没有砸到刺客。
“嗖……”
那个手持手弩的刺客,在靠近李瑄三十步的时候,趁天策卫还没围上来,向李瑄射出手弩。
为李瑄驾车的天策卫眼疾手快,迅速扑在李瑄身前。
“铛!”
这名天策卫穿着明光甲,弩矢只是钉在甲片上,并未入肉。
刺客的技术虽不错,但手弩的威力远远无法在三十步外将盔甲射穿。
此时,天策卫已经下马将李瑄团团围住,并有天策卫冲向刺客。
弩手已经无法再射一弩。他不得不扔掉手弩,抽刀进前攻击。
“锵!”
“金吾卫、天策卫听令,抓活口!”
李瑄从车上起身,拔出诸葛亮剑,大喝一声。
这些刺客悍不畏死,面对天策卫的阻截,仗刀猛冲,似乎想先砍开一条血路,将车上的李瑄砍死。
“铛铛铛!”
刀剑声交错,这些刺客看起来都是骁勇之徒。
他们有的甚至砍在天策卫的盔甲上。
可惜刀无法破明光甲。
由于李瑄下令“抓活口”,天策卫并没有下死手,在防御关键部位的时候,寻找机会将刺客制服。
“不要杀死,留活口。”
裴璎再次提醒。
不一会儿,就有三四名天策卫围攻一名武艺高强的刺客。
“碰!”
在寡不敌众下,一名刺客最先被踹倒在地。
还不待他起身,两把刀剑就架在他的脖颈上,使刺客不敢乱动。
双拳难敌四手,随着其他天策卫的加入,刺客哪怕再勇猛,也不免陷入绝境。
他们有的身上被划伤,流出血迹,接二连三地被放倒在地,又被绑住双手。
一场“惊险”的刺杀,就这样落下帷幕。
在百姓看来确实惊险,因为刺客将弩射在秦王车架上,幸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车夫挺身而出,帮助秦王挡住这“致命一箭”。
“朱雀大街,乃万民之道,敢当街行凶,罪无可恕。本王身不足惜,恐伤害百姓。薛错,刺客持弩上街,是你的过失,本王不会轻饶你。”
“严加审问刺客,弄清楚到底受何人指使!”
车驾停下,李瑄将后方薛错叫来劈头盖脸一阵训斥。
“末将罪该万死!一定尽快查清幕后主使。”
薛错向李瑄一拜后,诚惶诚恐,保证尽快查清凶手。
李瑄挥了挥手,薛错立刻让金吾卫押送着刺客退下。
“继续行进!”
李瑄深吸一口气,向四周百姓一礼后,重新登上马车。
他的风度和处事不惊,使百姓更加义愤填膺。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一定有幕后凶手。”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刺杀秦王?秦王可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啊!”
“这些刺客应该千刀万剐,死一万次也不值得怜悯。”
“肯定是奸臣所为。见无法像以往一样罢相,用下三滥的手段。”
“还天下还有谁是奸臣?”
……
阴谋论哪个时代都不缺乏,李瑄被刺杀的事情蔓延过后,出现无数种猜测。
平民百姓更多的是痛恨凶手。
在他们心目中,秦王是可歌可泣,能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这样一个大英雄被不公的对待,甚至百姓将李瑄当成“弱势群体”,害怕离他们而去。
李瑄的时代到来后,百姓看到希望,无法接受有人陷害、刺杀李瑄。
即便李瑄已经回到太极宫、尚书高官安城中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
还有百姓跑到城中的京兆府,向京兆尹鸣诉。
到最后,甚至有“空穴来风”的消息传出。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李瑄功高震主,圣人想要杀死李瑄。
也有人说,圣人想要传位李瑄,是太子李亨不愿意,准备杀死李瑄,以绝后患。
这消息不知是从哪来的,反正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并迅速成为文人士子、贩夫走卒们在私底下议论的话题。
这种观念在这个时代冲击力是巨大的。
因为“功高震主”自古就是一个热门议题。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种意识,已逐渐在长安百姓心中动摇。
类似的消息,是李瑄暗中派遣锦衣卫放出的,目的就是让百姓产生李瑄“天命所在”,亦或者让人觉得李瑄“迫不得已”。
一旦事情发生,瞎想的空间很大。
李隆基派人刺杀李瑄,或许会使人们心中摇摆不定。
但李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绩的太子,他虽然名声不错。但他要是刺杀李瑄,一夜之间,就会如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
“拜见秦王!”
在皇城朱雀门前,宰相李岘率领文武百官向李瑄拜道。
“诸位免礼!”
李瑄下车后,让李岘等不必多礼。
“刚闻秦王天街遇刺,弩至车上,惊险万分。幸有天眷,使秦王未有闪失,否则地陷天塌矣!”
李岘再次向李瑄拱手道。
李瑄遇刺后,依旧没有加快马车速度,文武百官在李瑄到朱雀门前得知。
叛乱虽平,但国家未尽安定,想恢复开元鼎盛,还需秦王坐镇,百官齐力。
一旦秦王有所闪失,天下一定会再启战端,永无宁日。
大唐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同时,文武百官也在猜想谁在刺杀李瑄。
能弄到手弩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权贵,听说刺客还无比英勇。
“古人云,执行天道的人,必会有所福报。本王为天下苍生,刺杀我者,逆天而行,怎能成功?诸位好意本王心领,不必为我担心。”
李瑄向李岘和众大臣回道,然后话锋一转:“诸位请随本王到尚书省的议事厅,得听两京状况。”
大臣们见李瑄豁达,便不再纠结刺杀之事。
时已至下午,李瑄与文武百官不商议政策,他只是听李岘等官吏汇报长安要事和地方事宜。
朝廷已可以与天下所有郡县取得联系。
最起码没有明面上反对李瑄的太守、县令。
最多只是阳奉阴违,借助山高皇帝远,搞自己的小圈子。
别说锦衣卫未完成组建,即便完成,也不可能杜绝这样的事情。
历史已经证明,在幅员辽阔的华夏大地,没有一劳永逸的政策,只有永不间断地改革。
长安有李瑄的禁军把持,在李瑄离开后,没有人敢明面上闹事。
政令能有效施展。
李瑄的基本盘安西北庭河西陇右,最为稳定。
天将军的余威在,西域三十六国恪尽职守,听从颜真卿的调令。
长安的丝绸、货物,通过河西走廊源源不断地交易。
当然,积弊的问题也在,全国的常平粮仓,甚至义仓都有告急的现象。
户口雕敝,户部一时间难以统计。且户口等级混乱,有些明明是上上户,却报为下下户,官商勾结,瞒天过海,躲避赋税。
这直接影响到国家的税收。
李瑄只是让宰相和大臣们商议具体方案,集思广益。
实际上李瑄已经有变法策略,但他没有声明。
与李岘研究的行省制度和增设为九部要等五年以后。
在这五年时间,他要完成三件事情。
第一,全国的义仓粮食平均下来够人均一石,每郡每县都要有标准,防止自然灾害时,缺乏赈灾粮食。
第二,常平粮仓,可供常平新法,且能完全常平粮价。
一切的策令,都要建立在粮食足够的情况下。
如果可以,五年内李瑄不会发动大战,只防守,或者在东北方向小规模出击。
第三,除贱为良,解放农奴。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只有这三点在进行,颁布的新法才可以有效实施,军制也可以循序渐进地改革。
过多的话,李瑄今日没有透露。
他也能看出来,因为自己被刺杀,文武百官显得心不在焉。
黄昏,李瑄离开太极宫,他先到达平康坊,拜见李适之。
李瑄出征洛阳的时候,陪伴李适之好久,再相见不过几个月时间。
在陇西王府中,李瑄卸甲。
李适之拍了拍李瑄的肩膀,他知道李瑄遭受刺客,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以这种方式表达无恙就好。
黄昏灯烛,李适之脸上皱纹变多,略显苍老。
看着李适之脸上的沧桑,李瑄内心感触良多,十几年的风风雨雨,仿佛发生在皱纹的沟壑间。
这更坚定李瑄,让李适之早点当上“太上皇”的想法。
他没有觉得如梦如幻,只是叹时间太短暂。
二十九岁的年纪,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当年和裴晃、裴胄叔侄一起学游侠一般,时光一去不复返。
李瑄不急着回去,主动要与李适之喝几杯酒。
推杯换盏间,父子二人没有谈论国家大事,只是聊着过往在地方上的事情。
言语中不免有遗憾,李瑄的生母未能享受李瑄带来的光耀。
李适之虽然知道李隆基欲除李瑄而后快,但他相信七郎心中有自己的决定。
七郎今已雄天下,他不会再掺和政事。
子孙膝下承欢,享尽天伦之乐。
陪伴过后。
李瑄又一次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出平康坊,准备回道政坊。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手令,坊门主动向李瑄打开。
因为秦王的身份,大于任何命令。
平康坊的坊门处,锦衣卫指挥使廖峥嵘等待李瑄多时。
“不必多礼,直接说吧!”
李瑄让廖峥嵘上车。
“探子已将各种消息传遍长安。另外属下还派遣锦衣卫到京兆地区、洛阳地区传递消息。”
廖峥嵘向李瑄回答道。
“好!锦衣卫要尽快布置在全国。”
李瑄点了点头,吩咐一句后,车驾继续出发。
他归心似箭。
一年时间未见妻子,还有除李奕以外其他儿女。
自龟兹城下的挥手,到现在攫取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深知自己的职责,但没有一个男人不想在妻子面前炫耀自己的成果。
没有一个父亲,不想给儿女最好的环境。
他做到了!
“大王归至,娘子们正等待呢!”
管家沈籍在巷口迎接李瑄。
他虽然是奴仆,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是秦王府,荣耀的地位无可比拟。
他的儿子也不再是奴籍,在天策卫中,这全赖李瑄。
秦王从洛阳归来,最热闹和期盼的,一定是秦王府。
李瑄整理一番自己在李适之府邸更换的红色圆领长袍。
等他的车驾到达秦王府的时候,裴灵溪、姜月瑶等女得知消息,已快步出秦王府。
秦王府的门前特意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照亮门第,也照亮许久不见的脸庞。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裴灵溪、姜月瑶等女与李瑄年纪相仿,现如今风韵成熟,更加迷人。
李瑄陪伴她们的时光并不多。
可她们红颜依旧,不论什么时候,李瑄一定不会辜负她们。
裴灵溪等女时隔一年再见李瑄,情绪如排山倒海一样。
那一日,李瑄在雪中率领十万铁骑离开西域,她们知道夫君走上不归路。
心系李瑄,以至于李瑄做什么都显得神圣。
日日夜夜的期盼,终于等到夫君的消息传来。
那时,夫君已是秦王、天策上将、尚书令,迎接她们归来。
李瑄与她们平等处事,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们的心境,在她们心中,夫君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荣华富贵,不如夫君能够平安归来。
“妾身等拜见大王!”
相思已至,裴灵溪等醒悟,向李瑄盈盈一拜。
李瑄现在是亲王爵,作为妻子称呼李瑄为大王更合适。
“对夫君我哪用这种礼数!”
李瑄赶紧将裴灵溪等女扶起,并拉着她们的手说道。
“今时夫君身份不同,妾身等自然不能失去礼数,让旁人笑话!”
裴灵溪认真地说道。
作为大家闺秀,她明白礼数的重要。
现在夫君一言一行,关乎天下之事。
“家中就不必了。”
李瑄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
钟鸣鼎食,那种吃个饭还要排场和仪式感的事情,在李瑄身上并不试用。
“听夫君的!”
裴灵溪知道李瑄这样是认真的。
李瑄与妻子们手拉手进入王府,现在将近子时,已是夜深人静。
“蓁蓁、淞儿不见夫君归来,已经睡去。”
霜儿向李瑄回答道。
“应该的!”
他确实回来的太晚了,见儿女不在乎这一日。
裴灵溪为李瑄准备饭食的时候,又被李瑄拒绝。
他在李适之那里已经吃过。
本想在院内梨树下,与妻子们一诉衷肠,但天寒地冻,外面太冷了。
裴灵溪已吩咐婢女为李瑄准备热水,为李瑄沐浴更衣。
看到四女成熟的娇躯,本来可以压制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拉着四女为他沐浴更衣,今晚,他要当一次“昏君”。
干柴烈火之下,一夜婉转,自是不必多说……
翌日,李瑄不去尚书省。
他感觉自己还没睡一会儿,李蓁蓁就敲门,大喊着“阿爷,阿娘……”
七八岁的李蓁蓁,粉雕玉琢,水灵水灵的,穿着小襦裙,她早已记事,知道阿爷回来。
李瑄穿戴整齐后,把李蓁蓁捧在身上,一阵玩乐。他特意准备一个玻璃珠,作为礼物给李蓁蓁,看起来很好玩。
他又看向李奕、李淞两个儿子,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他们一人一个玻璃珠。
这一天,李瑄只是问一下儿女们都诗文经典,让他们知道父亲在关注他们的学习,随时会考验他们。
李瑄在家中主要等待昨日他被刺杀的消息和流言发酵。
第二天,李瑄依旧没有去中书省。
秘书监已经驻扎在秦王府旁边的宅子中,有事情会送到他这里。
朝政事务,照常运行。
第三天,李瑄在后院弹奏他的九霄环佩古琴,裴灵溪弹瑟,姜月瑶吹笛子,霜儿奏琵琶,长离跳舞。琴瑟和鸣,非常欢乐。
长安城中围绕李瑄被刺事件,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李亨。
正常情况下,这种言论是不能乱传的,但京兆尹卢奂也无法找到源头。
终于在十一月初六,薛错来李瑄府邸向李瑄汇报,说刺客已经全部招供。
初六下午,李瑄出秦王府,入兴庆宫中。
即便兴庆宫与道政坊只隔一条街,但有不少人看到李瑄带天策卫入内。
……
南熏殿。
最近几日,李隆基坐立难安。
虽无法得到外界的消息,但李瑄被刺杀,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传到李隆基耳中。
刺杀失败使李隆基捶胸顿足。
细思之下,更加遗憾。
那弩如果不被挡住,而是命中李瑄的面部、眼睛,他此时或许已经重新得到权力了。
他怀疑是张垍所为。
听说刺客已经被活捉,如果把张垍供出来,会不会牵扯到他?
这是李隆基寝食难安的原因。
特别是李瑄从洛阳回来以后,整整三天没有来拜见他。
反倒是百官先去拜见李瑄。
这不是臣子所为。
“秦王驾临兴庆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提醒李隆基秦王来了。
李隆基刚想出南熏殿,忽然觉得应该是李瑄拜见他,而非他去迎接李瑄。
遂令宫女整理着装,在外殿主位上落座,等待李瑄前来拜见。
高力士和鱼朝恩侍奉在左右。
但两人的心思完全不同,李隆基近日的神态,高力士看在眼中,他最了解李隆基,所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鱼朝恩也害怕张垍的事情东窗事发。
刺杀秦王失败,必然会彻查。如果查到兴庆宫,他小命难保。
“秦王驾到!”
不一会儿,李瑄出现在南熏殿外,由赞礼官传唱。
李瑄身后跟着数十名扶着横刀的天策卫,他们立刻到达南熏殿的周边,等待李瑄传唤。
入朝不趋,剑履山河,赞拜不名!
李瑄挎着宝剑,不脱鞋子,直接进入李隆基居住的南熏殿中。
空旷的大殿上,看到李瑄挺拔的身躯,龙行虎步。
主座上的李隆基见李瑄如此,非常愤怒,李瑄越来越过分了。
“秦王日理万机,因何而来?”
见李瑄不拜见,李隆基忍住气愤,主动开口。
“臣东出平叛,横扫安禄山,扶大厦将倾,兴复唐室。如果有人要加害臣,该当如何?”
李瑄正言正色地向李隆基回复。
“诛害功臣,罪无可恕……”
李隆基看到李瑄的眼神,竟微微有些惧怕,他用吞吞吐吐的语气说道。
难道李瑄已经知道密诏之事了?
“那天子自毁长城,该如何罪过?”
李瑄一字一句地说道。
“秦王之意,朕不明白……”
李隆基身躯一震,咬牙说道。
高力士也陡然抬头,果然是这样。
鱼朝恩更是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圣人亲笔写给张垍的密诏忘了吗?何故杀我?”
李瑄从怀中取出一份密诏,小宦官赶紧上前接过密诏,呈给李隆基。
“按理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天下未安定,百姓有累卵之危,生民有倒悬之急。此时臣若饮恨,无颜去见太宗皇帝。”
“请恕臣不能从命!”
李瑄看着脸色发白的李隆基,幽幽说道。
看到密诏的那一刻,李隆基不再有任何侥幸,万念皆灰。
李隆基已经没时间去咒骂张垍。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惊慌失色,他害怕李瑄做出弑君之举,他不想死。
李瑄言语中的杀气,让李隆基以为李瑄要杀他。
在兴庆宫中虽然憋屈,但李隆基对自己的命一向珍惜。
“七郎,这是老奴的主意,不怪圣人,圣人只是一时糊涂听从老奴的鬼话,老奴愿意以死谢罪。”
高力士踉踉跄跄地下台,扑通一声跪在李瑄身边,欲揽下罪过。
“高翁不必如此,是非曲直,本王自有论断。”
李瑄亲自将有恩于他的高力士扶起来,并呵斥一声:“来人,将鱼朝恩砍了!”
他已经让刘单暗中查明,鱼朝恩与膳食局的人员联系,将密诏送到张垍手中。
最近李隆基一直宠信鱼朝恩,刺杀他的馊主意,八成就是鱼朝恩搞出的。
鉴于李瑄对历史上的鱼朝恩无比厌恶,即便不是鱼朝恩的主意,李瑄也要将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以便于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