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相宜抱手看着拖着行李箱戴着墨镜大步走来的方遇问道,后者摘下墨镜得意地笑成了大呲花,“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季宴辞和许相宜对视一眼,率先伸出手和方遇问好,“幸会,我是季宴辞。”
“你好,方遇。”
“咳。”许相宜站在两人中间,看着这两人握个手眼神都能来回对战八百回的极限拉扯,及时出声制止。
乐队的其他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幕修罗场。
直到节目组的pd出声宣布,方遇将加入乐队,和大家一起进行最后一期的录制,所有人八卦的眼神才稍微有所收敛。
最后一期的录制位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节目组发布了任务,众人纷纷前往任务点——梵高博物馆。
流传后世的星夜很震撼,但许相宜此时无暇欣赏,她和方遇非常默契地完成了节目组的任务,完美的配合让其他组十分艳羡。
率先完成任务的两人从梵高博物馆出来,发现季宴辞孤身一人站在博物馆外。
他们分成了几组,只有完成节目组的任务才可以兑换相应的乐器,而季宴辞轮空一人一组,甚至都没有争夺乐器的想法。
“你怎么不进去?”
许相宜把兑换乐器的事全扔给了方遇,走向季宴辞问道。
“你们很默契。”
季宴辞看着方遇非常有条理地挑选着乐器,把自己和许相宜的乐器喜好和习惯都理得明明白白。
答非所问的话没有把许相宜的思绪扯开,她坚持问道,“你一会用什么乐器?”
不完成任务,就没有乐器,晚上的音乐live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他们没有拿走我的小提琴。”季宴辞掂了掂背后的小提琴。
他们一路上的乐器都是由节目组提供,只有季宴辞这个半路被许相宜拉进来的,随身携带的小提琴节目组没有权利来过问。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窜过来的人影快速地撞了季宴辞的左肩后,将他肩上的小提琴盒的背带扯了去,然后很快便融入到街上的茫茫人海中。
只是一瞬间,许相宜来不及跟节目组先沟通,拔腿就朝着那个小偷逃窜的方向追去。
季宴辞跟在许相宜之后,追了上去。
而还在跟节目组掰扯的方遇,望见了他们这处动静,着急忙慌地抛下了挑选乐器的大业,招呼着节目组跟他一起追小偷去。
许相宜追到了一个积了不少小水滩的街角,飞起一脚就踹在那小偷的背后。
那小偷低声咒骂了一声,抱紧了小提琴盒,吹了声口哨召集了更多的同伙来。
这伙人看她只是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纷纷挑衅地朝她吹着轻浮的口哨。
许相宜这暴脾气,随意热身了两下便长腿一扫踢翻了叫嚣得最狠的那个。
季宴辞赶来时,许相宜跟这群人缠斗正酣,黑带的身手倒是一点没落下风,只是一对多总是能让那群小偷钻空子。
这群小偷互相抛着小提琴盒仿佛是一个小玩意一样,总是在她即将抢到之时抛开,半点不让她碰到,仿佛在逗弄她一般。
见有个男人来帮忙了,小偷们也不再逗弄许相宜了,为首的那个小偷吁了一声,他们便迅速找好了退路跑去。
然而没跑几步,方遇便从那一头堵住了他们。
三个人包围了这几个小偷,许相宜率先向前一步,伸出的手离小提琴盒只有几寸。
那小偷又将小提琴抛给自己的同伴,在半空中小提琴盒的扣子松动,小提琴从盒中掉落,许相宜离得最近,跑过去便要去接小提琴。
然而那小偷比她更快一步,许相宜的手指只握住了小提琴的一根琴弦,小偷握住了琴把,两相争执之间谁都没有讨着好。
小提琴摔落在了一个水坑之中,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而许相宜的手指被琴弦割破,沾血的琴弦滴答了一滴血在琴身上,又融入了不太澄澈的水滩之中。
“你没事吧?”离得近的方遇立刻走上前握住许相宜的手,有些愠怒道,“你说你逞什么能!”
许相宜任由方遇紧握着她的手,视线却停留在躺在水坑之中的小提琴,琴身已经磕出了一处残缺。
她回头看向季宴辞,他上前的脚步生生停住,担忧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几丝落寞。
他似乎,总是晚一步。
节目组的人终于赶到,小偷们见琴已损坏,一溜烟地逃窜得没影了。
为了补偿他们因这个意外受到的损失和惊吓,节目组在晚上的音乐live中特允他们随意挑选乐器。
在广场的喷泉旁边,他们架起了乐器,季宴辞抱着迷你版的键盘,说不出的拘谨和好笑,方遇弹着吉他,和许相宜的和声宛如天成。
阿姆斯特丹的喷泉停止涌动,他们的音乐也完成谢幕。
录制结束后,在一处天台上,季宴辞一人倚靠在栏杆旁,仰望着星夜。
许相宜走来,包扎过的手抚过他身边躺着的那架破碎的小提琴,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
“这与你无关,相宜。”季宴辞早已有所感知她的到来,连头都没转便道。
“我认识很多修乐器的大师,我可以...”
“相宜。”季宴辞出声打断了许相宜的话,指着天边的星幕道,“你看,这星夜多美啊。”
许相宜指尖轻抚过那染血后暗红的琴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感慨道,“是啊,就像今天在梵高博物馆里看到的画一样。”
季宴辞倒映着星夜的眼眸略微失神,他转头看着许相宜问道,“相宜,是他吗?”
许相宜错愕地回视,“什...什么?”
季宴辞低头失笑,“你有一副带在身上的耳机却从来不用,耳机盒上就是梵高的星夜,而他...的行李箱也是星夜。”
“是他,对吧?”
许相宜未语,季宴辞早已知道答案。
“真是...有点嫉妒啊。”季宴辞苦笑着喃喃道,“我是一个无羁无绊的游魂,唯一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的只有这把小提琴。”
直到他遇见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独一无二的牵绊,然而他发现,这世界上存在另一个人,与她的羁绊与默契,远甚于他,更早于他。
他毫无胜算。
那一晚的月太皎洁,星太璀璨,夜却显得黯淡。
星光照得许相宜的心绪烦乱,无法说出口的话,尚未坚定的选择,都在第二天季宴辞的消失变得落寞和失真。
他走了,正如来时的孑然和孤独。
这一次,他甚至连小提琴都没有带走。
许相宜失神地抚过破碎的琴身,一根根拂过琴弦,直到...发现少了一根琴弦。
季宴辞只带走了那根染血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