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承载着期盼的花骤然坠地,花瓣散落一地,犹如碎裂的镜子,犹如转折的直线,失去了相交的可能,渐行渐远。
林鹤然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回答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决定,“好...”
他和老师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在老师和师母遭遇空难去世后的葬礼上,他也没有现身。
林鹤然躲过了人群,悄然隐身在了葬礼的一个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宋书韵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背影,只能无力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墙壁上。
宋氏夫妇的意外离世,令所有人惋惜,但无人去质疑这场意外,只有林鹤然多年来坚持暗中调查。
只要他把隐藏在幕后虎视眈眈的黑手揪出来,他是不是就可以再一次靠近她,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可是当他查明所有真相的那一刻,他终于恍然,原来他和宋书韵本来就没有可能了。
他用尽余生,坚持着老师未完的学术理想,在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宋书韵,孑然一生,不敢靠近心中的那一痕兰韵。
“病人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作为监护人,我们有权利将病人转送到更为合适的疗养环境。”病房外,林秘书带着人与陆家对峙。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陆可安嗤笑,“不就是要抢人吗?”
林秘书头疼地揉了揉了太阳穴,他都没来得及去警局处理那些人的事情,听了林总的吩咐,先到了医院,务必要把林鹤然带回s市。
“陆小姐,你无权阻止我们。”林秘书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人带走。”
陆可安伸手拦住,“人现在都还在吸氧,你们就这么对你们少爷,让一个刚抢救回来的病人来回折腾?”
“带走。”林秘书斩钉截铁地吩咐,陆可安的阻拦无效,陆家的人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插手。
宋书韵追着林鹤然被推出来的病床,试图将那些人推开,“你们干什么!你们走开,不要碰他!”
奈何她的力量太过薄弱,推不动任何一个人,反被其中一人钳制住了。
宋书韵挣扎着,嘶吼着却只有眼睁睁看着林鹤然昏迷着被带走。
陆可安一脚踹中那人钳制着宋书韵的手,将宋书韵护在怀里,“拿开你的脏手!”
“可安,可安,你帮帮我好不好?”宋书韵在陆可安的怀里哭着哀求,“你帮我好不好?”
“对不起。”陆可安垂眸,这一次她也无能为力。
林鹤然抢救了一夜,宋书韵几乎一刻未曾放松,此刻几乎哭厥在陆可安怀里。
陆可安抱着她,不停安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他回到你身边的,很快。”
......
犹如大梦一场,林鹤然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率先唤醒了他的神经。
眼角滑落一滴泪,他睁眸,从无尽的梦魇中挣出了一口气。
“少爷,你醒了。”
很快就有一群医护进来,为他检查各项指标。
“我在哪里?”面上的氧气罩终于被卸下,林鹤然嘶哑着声音问道。
“怎么,在外面野太久,自己家都不认识了?”林瞻站在门口,冷哼一声道。
“父亲。”林鹤然微微偏头,看到许久未曾见过的林瞻,淡淡道了一声。
看来,他也跟蔚然一样,身不由己地被带走了。
“你拿到的东西呢?”林瞻坐到他的床前,肃着脸问道。
林鹤然自嘲似的苦笑,“父亲就只问我这些?”
“你想我问什么?”林瞻反问道,“问你这些年从不回家都去了哪里,问你这么多年把别人的父亲当作亲身父亲一样?”
“我养你们两兄弟这么多年,全都养成了给别人家当儿子的白眼狼!”林瞻重重地将手中握着的手杖拄地。
“那父亲为何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有家好似无家,明明有亲人却好似四顾无托?”
林瞻重重地哼了一声,拄着手杖离去了。
等在门口的林秘书见状走了进来,叹了口气道,“少爷,林总知道你为了宋家出了车祸后,惊得旧疾复发,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到现在都未曾合眼,你一醒来他便过来看你了。”
“你这么多年在外求学,林总也派了人时刻关注你的近况。”
“你和二少爷,一直是林总放不下的牵挂。”
林鹤然偏头转向窗外,“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心软,告诉你们那些资料在哪是吧?”
“别妄想了。”林鹤然漠然道,“我将那些资料都交还给老师了,现在老师被陆家密切保护着,你们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林秘书默默摇头,退了出去。
城市中心的音乐厅里。
宋书韵站在偌大的舞台之上,跟其他演员站在一起,在纷纷扬扬的彩带和热烈的鼓掌声中,笑着鞠躬向观众席谢幕。
她顺着舞台的灯光向观众席望去,有她的父母,有她的成员们。
可独独,少了一个人。
演出结束后,宋书韵和成员们一起乘车回宿舍。
车子刚驶上大桥,就被侧面横插而来的一辆车逼得撞上了护栏。
陆可安最是警惕,“都先不要下车,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黑影攀上了右侧车门,正巧坐在那一侧的郑南初被吓得尖叫。
......
林鹤然仰面躺在床上,闭目听着床头摆着的收音机传出的声音。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与外界产生联系的方式了。
他作为ic girls的忠实粉丝,知道许相宜在电台有一档专属的节目,常常会打电话当场连线其他成员们聊天。
他想着,或许能听到宋书韵的声音。
节目还没到时间,但林鹤然依旧开着收音机,听着电台播放的音乐。
一段音乐过后,电台插播了几则最新新闻。
“女团ic girls今日于莽金大桥遭遇车祸...”
林鹤然骤然睁开眼眸,慌张地去抓收音机,试图去辨清这个消息。谁知慌乱之间将收音机摔在了地上,这个老古董刺啦了几声,彻底报废了。
他心下更为焦急,顾不上正在输液的手,直接拔掉了点滴,赤脚沾地的一瞬间便颓软地摔在地上。
“少爷...”听到动静前来查看他的保姆站在门口讶然道。
林鹤然跌跌撞撞地起身,一身单薄的里衣灌着风,赤着脚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