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余父愤怒地推开了他的续弦妻子,“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他指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大吼道,“都是因为你,让我恨了阿瑶这么多年,还让我对我们的孩子...”
余父含着泪看向站在一旁的余子隽,“子隽,子隽,爸爸对不起...”
余子隽漠然地挥开了父亲试图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一份报告展示在他眼前。
“谢谢您的关心,经过诊断,我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只是...有些抑郁倾向罢了。”余子隽苦笑道,“那所精神病院,我还是无福消受了。”
余父想起了所有他身为父亲的荒唐,语塞道,“不是,子隽,我...”
“你什么你啊!”尹萱意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不是你心里本就有所怀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他人蒙骗!”
“这么多年,你对他随意欺辱打骂,随意一个人都可以冷眼嘲笑他。他的病拖到现在都得不到医治,你真的问心有愧吗!”
“当他终于得知当年真相想要向你证明时,你却又一次把他推开,那个女人给他下哑药,让他现在都恢复不了声音,还拙劣地诬陷他害他弟弟,这你都信!”
“连他的真实状态你都不了解,你知道他在精神病院里遭受了什么吗?”尹萱意都有些哽咽,从小泡在蜜里长大的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承受这些苦难。
她拉起余子隽的袖子,露出手臂上到处都是的针眼和红痕,“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余父看到,失魂般地倒退一步。
尹父上前拉住尹萱意,“好了,萱萱,别说了。”
“老余,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尹父看着失神的余父道,又看向余子隽,“子隽,去收拾你想带走的东西吧。”
余子隽点了点头,“我要离开这个家,妈妈的东西我也会一并带走。”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
“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就算我以后病死了,也请您...”
“别来看我。”余子隽说完,转身上楼收拾东西。
“子隽,子隽...”余父欲追上去,被尹父拦住了。
余子隽没有多少东西,只抱了一个箱子下来,而后深深地望了这个家一眼,跟着尹父和尹萱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过花园时,他想起这里曾经是妈妈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妈妈费了很多心思设计的花园。
他轻轻捻了一朵妈妈最爱的鸢尾花,带走所有美好的回忆和留恋。
尹家的车扬长而去。
余父追了出来,跟在车后大叫道,“子隽!爸爸错了!子隽,你回来!”
他逐渐被车甩远了,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爸爸,爸爸——”小余子京追了出来,牵住自己爸爸的手,却没想到爸爸一把将自己甩开,小小的孩子受不了这股冲力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好在自己的妈妈抱起了自己,将他搂在怀里哄着,哭声道,“你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能对京京发火啊!”
余父窝火地看着这个破碎的家,想起曾经自己和妻子还有儿子美满的生活,佝偻着身子蹲了下来,捂着脸抽搭道,“毁了,都毁了...”
车里,尹萱意轻轻握住余子隽冰凉的手,担忧地看着他阴郁的侧脸。
“子隽,你想去国外吗?”尹父问道,“之前徐医生说的英国的研究团队,我已经着人联系上了,对方希望你在医疗期间定居当地以方便治疗。”
“当然你现在正是学业的关键时期,我向赫瑄了解过你的情况,你的成绩不错,可以考虑申请英国的大学,费用伯父帮你承担。”
“不过如果你的身体无法兼顾,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尹父考虑得很是周全。
“伯父,这...”余子隽几乎难以承载这份恩情,“您为我做的太多了,我实在...”
“我平时在银行做的可都是大投资,我一直相信我的眼光。”尹父笑道,“你也是我看中的一支潜力股,未来你可是要对我有所回报的。”
“我一定...不负伯父所望。”余子隽点头道。
回到尹家,徐医生已经在等着给余子隽做检查了。
尹萱意看着余子隽带着自己的东西上楼做检查,一把缠住尹父。
“爸爸,为什么非要让他去国外啊。”尹萱意有些不太情愿地撇嘴道,“就算要治疗,多去几次英国不就行了。”
“傻姑娘。”尹父敲了敲女儿的脑门,“难保之后余家不会再来找他,只有让他待在余家找不到的地方,才能让他彻底走出来,和过去断掉。”
“还有啊,你这点小心思,爸爸还不知道吗。”
尹父语重心长道,“爸爸经历过,所以知道少年人之间的情感是很珍贵的。但是你现在还小,爸爸还是得引导你。”
“等你再长大一些,如果情感和想法依旧炽热,爸爸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好不好?”
“给你,也给他一点时间。”
所有的爱慕和畏怯,时间会证明它们的赤诚。
余子隽离开的那一天,大家都来送他,连只有几面之缘的叶蓝溪、郑南初和许相宜都来了。
“一切保重,以后有机会我们都会来找你的。”林蔚然拍了拍余子隽的肩膀道。
“嗯,保持联系。”这句话从余子隽的口中说出,已经代表他将他们视为最重要的朋友了。
“苟富贵,勿相忘啊。”陆可安笑道,她可是知道这位未来要成为b市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呢。
“不忘,不忘。”余子隽点头道,而后看向了尹萱意。
大家也都看着站在最边上故意撇开视线的尹萱意,余子隽走上前去,将一朵塑封好的鸢尾花递到她面前。
这是他在余家花园里摘的那朵。
尹萱意抬眼看他,又陷入那双湛蓝的眼眸,硕大的泪珠控制不住地落下,撇嘴故作无事道,“干嘛?”
“这个给你。”
“给我干嘛?”尹萱意接过花。
余子隽沉默,他终是无法抑制她对他汹涌的吸引力,但他还是不敢给出承诺。
万一哪天他病死了,或者他究其努力还是配不上最耀眼的她。
“没有别的要说的?”面对他的沉默,尹萱意有些赌气。
“对不起...”余子隽轻道,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抹掉眼泪。
“你走吧。”尹萱意躲避了他的触碰,转过身去强硬道。
余子隽垂眼,大家互相看了看,也是都默默叹气。
航班起飞的那一瞬间,尹萱意看着窗外消失在云层中的飞机,终是扑进叶蓝溪的怀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