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眼前盛开了一团红黑色带烟雾的熊熊火焰,爆炸带来的风将她的刘海吹起。
恩喜儿下令让家丁发射火箭炮,将一间棚屋建筑连屋顶带墙壁一炮炸上了天。
霸道总裁的夫人才不是什么小娇妻,而是……土匪。
“这里是法外之地,没有人管,所以不用浪费时间跟他们讲道理的。”,恩喜儿摘下头上的隔音耳机,并顺手帮沈韶头上的也摘了下来,“做人和做生意一样,要学会变通。”
沈韶心说您这哪是变通啊,分明就是把人家的房子给打通了。
刚才拉杰米尔带着恩喜儿一行人来到了一块区域,这里聚集着棚屋区最近几年开始得势的一伙黑道社团组织,这堆自称“虎之极”的小混混们,据说掌握了奥里萨布尔最主要的致幻药品交易的渠道。
拉杰米尔本想着,让这群家伙们和恩喜儿好好见个面,认识一下,结果今天虎之极的老大刚好不在,而值班的小头目不认识拉杰米尔——拉杰米尔在这里混已经是有些年头的事情了,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洗白和往政治方向走,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目标是四十五岁之前当选奥里萨布尔市长,然后再是竞选铎国总统……以及迎娶恩喜儿,让她当第一夫人。
于是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拉杰米尔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虎之极的大本营,喜滋滋地喊着他们老大哈巴兰汗的名字,却被一群拿着枪和刀的流氓地痞给包围了。
拉杰米尔表示自己是哈巴兰汗的大哥,让他们不认识的小屁孩滚一边玩弹珠去,带头的那个大放厥词说他是拉杰米尔的爹。
沈韶耳机里是实时翻译的智能程序,她眼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对着恩喜儿和自己猥琐地上下打量,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些当地话,沈韶立刻听到了翻译内容:“两位**,想不想跟老子**,你们可以一起**,我可以让你们***,保证你们跟着我****。”
很明显恩喜儿也开着骨传导耳机的翻译,而且本来她和铎国做生意就懂得一些这里的语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看一只在地上卷成团的西瓜虫一样,轻轻打了个响指。
四个家丁走上前来,一个往地上放了一个炮台支架,另一个则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枚火箭弹摆好,另外两个家丁从背包里拿出头戴式隔音耳机,娴熟又自然地开始分发给大家,画面过于和平,仿佛是在进电影院之前领3d眼镜。
沈韶瞳孔地震,脸上写满了“认真的吗?这样不会有什么事吧?不违法吗?要不还是好好解释一下,说清楚解除误会?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搞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太高调了?”,而恩喜儿只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火箭炮就对准了小混混身后的棚屋大门发射了过去,瞬间把他们的“宿舍”给炸得南北通透。
耳膜穿孔、下身流尿的小混混们还卧倒在地,保持着蜷曲的姿势,恩喜儿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微笑着转头问沈韶要不要进去这里的“仓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好。”,沈韶也确实想看一下虎之极的“仓库”里是否有致幻蘑菇或赛洛西宾,于是她绕开蜷在地上颤抖的小混混,尽量不踩到尿和血地走了过去。
她转头一看,恩喜儿不仅不避开,甚至直接一高跟鞋踩在带头的那个小混混的下体位置,踏着他给自己垫脚当地毯。
伴随着“地毯”的惨叫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沈韶觉得树醒风惧内那确实还是有一定的原因的……谁能想到他这位看起来小鸟依人的妻子不仅身材辣,实际上手段更是辣呢?
恩喜儿见沈韶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两眼那个被踩之后昏死过去的小混混,顶着一张明媚的脸,对她温婉一笑:“韶韶别担心,那位先生除了以后再也不能**和**以及**以外,理应没什么大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聋子会觉得她看起来仿佛一个天使。
沈韶脑子里像是回音一般,重复播放和她爹同款的“你怎么能说这种粗鄙之语,简直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她转向另一边,看到的是拉杰米尔一脸陶醉的表情,脸上写了“我就是喜欢这种带劲的女人!迷死我算了!恩讲柜请你也踩一下我!我愿意为此跪下来求你!”
没救了,这个地方的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各种意义上地,全都没救了。
……
恩喜儿让家丁对着门锁开了一枪,老式的弹簧锁应声落地,沈韶跟在这一行人之中,觉得好像开始有点习惯这样的操作了,她甚至觉得还怪爽的,挺解压。
沈韶敲击骨传导耳机,打开上面的第一人称实时摄像头,记录进入虎之极后所有的取证工作,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几个证物袋,准备拿一些“仓库”里的东西回去化验,并且用来和在窝点里面发现的东西进行成分以及纯度比对。
“恩讲柜,我则么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拉杰米尔看沈韶很有准备的样子,这明显不像是正常的商业考察,于是忍不住发出疑问。
恩喜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女儿喜欢侦探游戏,我这个当妈妈的陪她玩玩,不是很正常吗?”,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有别的事那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拉杰米尔露着因为抽烟而黑黄的牙齿笑了一下,阿谀奉承:“当然!有咪咪的女人,更迷人,更性感!”,沈韶实在是快要忍不住纠正他的发音,这句已经错得有点过分了。
恩喜儿让所有人都等在外面,只让沈韶一个人进入“仓库”,并关上了门,她不想让沈韶在拉杰米尔的小弟面前暴露身份。
沈韶点开实时画面翻译,她很快在堆积如山乱七八糟的“仓库”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大摞用箱子装着的赛洛西宾,以及晒干了的大量用蛇皮袋装着的蘑菇,并且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简易账本,沈韶拍摄下了账本的每一页。
她戴上丁腈手套,小心地用镊子夹取了一些蘑菇干放到证物袋中,往标签上写上信息;又拆开一盒赛洛西宾,从里面用小勺子挖了一些放入证物袋,同样标注好信息。
“玩儿好啦?”,恩喜儿微笑着问从仓库里出来的沈韶,“我们去下一个景点?”
沈韶点了点头,除了致幻剂线索以外,她还需要找到白发杀手批发中心以及古神教徒的聚集大本营,收集他们所有资金、行动、动机的相关线索,搞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以及背后操纵者,这样才能提供完整的境外犯罪团伙证据链。
“恩讲柜,我撅得,你还是告诉我吧。”,拉杰米尔凑到了恩喜儿旁边,“你们倒地在找什么,我可以帮猪你们,我保证,肯定不毁说出去的!”,他似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这场侦探游戏。
恩喜儿转头看向沈韶,她认为这个主动权应该交到沈韶手里,而不是她这个协助调查者。
沈韶尴尬地笑了笑,她不能确定这位当地人以及他的小弟们会不会牵涉其中,如果他也是潜在的古神教徒的话,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风险。
“拉杰,我很好奇,我想知道奥里萨布尔有没有什么流行的宗教?”,沈韶没有直接透露此行的目的,而是决定先旁敲侧击地问问看。
拉杰米尔一把扯下了几乎快要勒死他的领带,解开衬衫扣子,从里面拽出一条银色项链,坠子是一个厚厚的实心六芒星,中间嵌着一只珐琅彩的蓝色眼球:“这个是铎国的国教,我们称之为天神之眼。”
他叽里呱啦地说着天神之眼如何保佑他走出贫民窟,并且保佑他大难不死,遇上救他性命的贵人恩喜儿。
“这是,我妈妈的遗物。”,拉杰米尔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坠子,“她是一个特别嚎的人,恩讲柜也见过她,她总是给大家做嚎吃的冰。”
沈韶礼貌地表示了节哀和遗憾,拉杰米尔疑惑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我妈妈,活着呢,恩小姐你如果也想试试她的冰,我让她做一点,明天逮给你尝尝。”
“你刚刚不是说这是你妈妈的遗物吗???”,沈韶怀疑是自己耳朵有问题,拉杰米尔瞳孔地震地表示“不是留给我的东西都叫遗物吗?遗留的遗?”
沈韶心想算了,您这儿的词典可能和我们国家不一样,遗物就遗物吧。
“拉杰,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在棚屋区看到过很特别的图案?比如动物之类的?小猫小狗小狮子小老虎?”,沈韶没心情跟他上语文课,只想快一点加速证据收集的进度。
拉杰米尔一愣,他又用那种疑惑的表情看着沈韶:“恩小姐,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他好像阴阳怪气似的乱用词,沈韶懒得跟他计较,“这里有很多章鱼,而且到楚都是。”
“章鱼?”,她有些惊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拉杰说到处都是,她怎么一个都没看见,沈韶皱着眉,以为是拉杰米尔在语言沟通上有障碍,她再次确认道:“就是海里面那种,八只脚的动物?”,并且波动手臂模仿了一下。
拉杰米尔点了点头:“对啊,章鱼,到楚都是。”,他看沈韶满头问号,便招呼她走到虎之极基地的外面,指着路边墙上溅了血和污秽之物的涂鸦:“恩小姐你看,章鱼。”
沈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那些五彩斑斓的涂鸦之间,有一些小小的印章图案,不被人发现地藏在了涂鸦之中,而且巧妙地采用和涂鸦颜色一致的印泥。
而沈韶因为洁癖,之前虽然看到了涂鸦,但是一直躲着墙壁走,怕沾到脏东西,所以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上面的印章。
“还真是!”,沈韶赶紧走了过去,用手环拍下了那些章鱼图案,她很快敏锐地注意到,这些图章似乎有什么暗示意义——八只脚的形态各不相同,总的
来说分成了“下垂”和“抬起”两种形态,每个印章上抬起的触须数量不同,而且有的虽然抬起的数量一样,但是抬起的脚次序也不同。
“像是摩斯密码……又或者是二进制?”,沈韶自言自语道,她询问拉杰米尔,这些章鱼印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又是谁敲在这里?以及还有哪些地方有这样的章鱼印章?
“我有一次在墙边上鸟鸟的时候发现的。”,拉杰米尔摇晃着脑袋,“不知倒是谁,不过棚屋区到楚都是,可能有几百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种老古董沈韶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她新奇地凑过去看,拉杰米尔给她展示了几张之前拍过的涂鸦照片,都有章鱼。
“我让家丁们去找找。”,恩掌柜小声地在沈韶耳边说道,“还需要什么?”
沈韶表示最好是能够在棚屋区的地图上,把每个带章鱼印章的涂鸦位置都标注出来,并且用序号编号,和每张拍摄下来的照片一一对应。
沈韶怀疑这些章鱼图案不仅是上面的二进制信息有意义,很有可能它们所在的位置也有一定的含义,她的第六感也告诉她,这一定和古神教有关。
“恩讲柜,你们的游喜,太有意思了。”,拉杰米尔试图偷听但失败,“我也想一气玩!”
沈韶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便假装没有听见,她只是继续提问:“拉杰,我还想请教一下你,我想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一群白头发的人?”
“我妈妈,就是白头发!”,拉杰挠着脑袋乐,沈韶表示怪她没说清楚,是年纪很轻但是却白头发的人,而且眼睛颜色也很特别,会像是粉色或是紫色。
拉杰米尔的一个小弟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并且用拳头击打了一下平放的手掌,然后叽里咕噜地和拉杰米尔耳语,不知道说了什么。
“恩讲柜,你们好像,在玩很卫险的游喜。”,拉杰米尔转过头来,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圈你们,不要跟白发的墨鬼,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