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木簪,没有余地

“你不甘跪本宫?”

慕玄月一看便知这苏氏在不忿什么。

她现在是不以弟媳身份说话,而是以公主身份冷问。

于私,在婆母不适之时,她有义务分担家事。

于公,侯府出了命案,她有权审问追责。

公必然大于私。

“岂敢,公主出身高贵,高高在上,是人都得跪,我又岂敢不跪。”

苏氏说得阴阳怪气。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她有多不情愿。

“你个孽障,你是失心疯了你还这样说话,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苏大人跳了起来恨不得直接打死这个女儿。

镇北侯夫人闭了眼不想看大儿媳堵自己心窝,提醒自己不要再动气。

慕玄月举手制止苏家人的训骂。

她看着苏氏冷嗤:“好一个岂敢!你很高看你自己,底气不过就是你嫁给了驸马的大哥,让你一跃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你就以为本宫凌驾不到你头上。”

“能让本宫尊重的人,才配本宫屈尊降贵。而你,不在本宫眼里。”

论藐视,她能把苏氏直接贬到蝼蚁之列。

苏氏低头撇嘴,脸上居然露出不屑之色。

她知道公主没把她看在眼里,她也没把公主看在眼里。

一个整日在男人堆里谋权夺势的女人,就为了显示自己有多能耐。

这样的女人若是在前朝,早就被英明皇帝给废了。

牝鸡司晨,朝纲难容。

也就当今天子愚蠢懒政,把权柄让出去,让她权倾朝野无人敢逆。

她偏看不惯。

苏氏的心性不难看出,慕玄月不浪费时间与她掰扯尊卑。

而是直接以罪妇论之。

“苏氏,你污蔑驸马,羞辱良家女子致人自尽,就算你为侯府生育有功,其罪也难恕。”

“为了让你正面自己的卑劣,本宫今日要当众审判。”

坚信小叔子与曲家女有一腿的苏氏,语带嘲意:“你也不怕真相恶心到你自己。”

侯府的主子都被苏氏的冥顽无礼气得鼓眼。

卫离尘也气得下颚绷紧。

这大嫂简直有病,无中生有到理直气壮。

慕玄月不与她逞口舌,直接问芽芽:“你跟随在你家小姐身边多少年?”

因为小姐自尽惊魂未定的芽芽,红肿着双眼不敢抬头。

她俯首颤声回话:“奴婢五岁时就跟随小姐,今年已经十二岁。”

“这么说前几年老太太从光州回来那次,你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是,奴婢那时还小,做不得什么事,小姐就让奴婢跟在身边学做针线活。”

“你可记得那时候的事?”

芽芽内心紧张,却老实回答:“奴婢记得一些。前几年老太太要回京一趟,去了信给侯爷。恰逢四爷要回京代侯爷述职,侯爷就让四爷绕路到光州护送老太太一起回京。”

“四爷来接老太太时,在寺庙里住了两日后就动身上路。四爷一路上都是骑马,我与老太太和小姐坐马车里。一路上四爷并没有与小姐单独一起过。”

芽芽说得啜泣起来:“我们小姐与四爷没有私情,一点也没有。”

世子夫人的无端攀咬,害得小姐如今生死难料,真是造孽!

其余奴仆和护卫也纷纷证明四爷和曲小姐一路上都有避嫌,并无失礼之举。

若是有,老太太岂会视而不见。

“你们说谎。”苏氏却不相信。

她瞪着芽芽说道:“那年你家小姐拿着一根木簪跟你说这是四公子所做,要珍藏永远的话我都听到了。不但我听到,她也听到了。”

苏氏一指卫三夫人。

众人震惊。

完全没想到簪子的事会被人知道的芽芽,脸色顿时发白起来。

面对苏氏的明指,卫三夫人脸色铁青:“澜儿只说那是老四做的物什,她可没说那是老四送给她的东西,这能证明什么?”

她直斥苏氏:“你见风就是雨,胡乱猜度出言污蔑,害得澜儿以死明志,你简直心肠歹毒!”

“簪子那样的物什到得她手里不是送,难道是偷吗?”苏氏反驳卫三夫人。

卫三夫人一时语滞,看向卫离尘。

卫离尘侧头拧眉,似乎在回想什么。

苏氏看着他一脸嘲意:“你雕刻首饰的手艺可是老早就有了,可惜公主并非第一个收到的人。”

她转向公主笑得幸灾乐祸,仿佛报复得十分快活。

慕玄月只冷冷的看着她,丝毫不受影响。

卫离尘也回眼冷望,如同看一个疯子。

“公主虽然不是第一个收到我亲手做的首饰的人,但祖母是。”

这话让苏氏脸色一顿,得意之笑凝在了脸上。

“在寺庙陪祖母那两日,我捡到一小根紫檀木头,闲来无事用来练手。”

“第一根簪子做得不满意我扔了,第二根做得好看点我才给了祖母。祖母在回京路上一直戴着,直到在邓州驿站住宿时不慎弄折。”

“祖母为此可惜了一阵,我答应再给她做一根簪子她才高兴起来。”

卫离尘眸色升腾着怒气:“我身为孙子,为喜爱木簪的祖母亲手做一根木簪有何不妥?”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的众人都暗松一口气。

男子送姑娘簪子,是表露情意。

送长辈簪子,那是孝心。

无可指摘!

“你骗人!”苏氏不甘的叫嚷。

小叔子的话看似无懈可击,但如何解释曲家女手里的木簪子。

“你说木簪是给你祖母,那曲家女手上那根完好的木簪你如何解释?”

“你用你祖母来遮掩你们的私情,也不怕她死都不得安宁。”苏氏狠狠的说道。

世子夫人揪着小姐手里那根木簪的事不放,跪伏在地的芽芽,不知所措到浑身紧绷。

这事说到这里,卫离尘心里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他完全不知那个一直跟在祖母身边的曲家姑娘,会捡起他丢弃之物来珍藏。

这样的举动,自然不妥。

但要他说一个还在生死边沿的姑娘举止有失,无疑是落井下石。

“你来说,你小姐手里那根木簪从何得来?”知道丈夫迟疑一瞬是因为有所不忍,慕玄月开了口。

事情到这一步,必须要有个清楚明白,没有心软的余地。

也没有为谁到此为止的余地。

芽芽哭得脸上都是泪水。

她知道,就算小姐能醒来,名声也回不去了。

她的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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