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缓了一会儿这才接过了陆九洲手中的发带随便绑在了头上。
之前时候白穗的头发就不长,也没用过发带之类的东西。
她跟系鞋带似的随便打了个活结缠上,除了绑严实掉不下来之外,毫无美感。
陆九洲瞧见了一愣,他这人有些强迫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她系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便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指尖微动,掐着诀准备用术法帮其纠正。
“……白穗姑娘。”
他的诀还没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等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道谢的时机。
和陆九洲的温润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也无法遮掩他眉宇之间的艳色。
白穗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眼前人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轻声唤了白穗一声,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后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陆师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颔首。
后者从刚才过来观战时候便听到了关于白穗应战的闲言碎语。
也知道白穗是因为沉翎被同门弟子为难,看不惯这才毛遂自荐上去比试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顿了顿,余光往白穗那绑的乱七八糟的发带看了一眼,强忍着想上手整理的冲动。
他薄唇抿着,低头轻声与白穗说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边等你,你结束了之后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宗主那里测灵根。”
陆九洲不说,白穗都要把自己这一次上昆山是为了测灵根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忘了。
“哦哦好的,劳烦师兄了,我和这位同门聊完就过来找你。”
沉翎并不害怕陆九洲,相反的陆九洲和其他喜欢调侃或者捉弄他的师兄们不同,还很是照顾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样,对方是天之骄子,宗主亲传。
他每一次和陆九洲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浑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陆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少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门下的弟子。”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写的一样,敏感自卑又腼腆,他不擅与人交流,就连说话的时候和白穗视线撞上之后都会下意识躲闪。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让自己避开白穗的眼睛。
“你,你没受伤吧?”
“啊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体力不支虚脱了下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和沉翎不大擅长和人交流一样,白穗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他这样性格的人沟通。
她看着少年红着脸,低着头攥着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沉翎是吧,虽然我是有点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领教下剑法而已,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为我突然上头上去应战了,我也赢不了这么多灵石灵玉,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赚了才对。”
少年听后愕然,碰触储物戒指的手一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谢,也不需要我的谢礼了吗?”
“对……?!等一下,你还给我准备了谢礼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
沉翎被白穗这川剧变脸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对方一脸期待,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
有那么一瞬间,沉翎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不仅是谢礼,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着储物戒指都给抢了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看姑娘刚才似乎颇为喜欢灵玉的样子。我从小体寒多病,上宗门后师尊给了我两块昆仑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块我拿着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围萦绕着灵力不散,还没碰便觉着有热气扑面而来。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与你做为谢礼。”
换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礼物的时候还会客套推辞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在白穗这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笑话。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从琼玉台上富贵险中求得到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难安。”
白穗从沉翎手中接过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温润的玉面。
触手生温,果然是好玉。
看着白穗这么高兴的样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敛财的雪嫣然一个眼刀冷冷地扫了过来。
不过雪嫣然并没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满面春光抱着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离开后,她这才气呼呼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
“什,什么?”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雪嫣然为什么突然黑了脸,他看着眼前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了自己刚才送了暖玉给白穗。
他犹豫了下,不大确定地开口。
“师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给白穗,觉得太过贵重了?”
“我知道昆仑暖玉很是难得,但是白穗帮我在先,我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灵丹她也得了,所以我这才……”
“艹,谁他妈给你说这个了?”
还没等沉翎把话说完,雪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师尊什么时候给你暖玉了,还是两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师姐,你误会了,这暖玉是我入门时候师尊送的入门礼。师尊当时与我说过师姐你入门的时候也拿了暖玉出来让你选。”
沉翎强忍着被衣领勒住脖子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说道。
“师尊说,说你当时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所以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选了去。”
“……”
扎心了,泪目了。
这就是当时的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吗?
……
以陆九洲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点距离,白穗她们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并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便用灵力隔绝了感知。
他看着白穗一蹦一跳的过来时候眼眸闪了闪,视线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这是沉师弟给你的?”
“对,听说是叫什么昆仑暖玉,我对这灵玉什么的也不大懂,不过看这玉的成色极好,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那些凡玉白穗还会看一些,瞧瞧有没有杂质什么的,但是像这些灵玉的话每一块基本上都通体纯粹。
她想着只要是玉应该都不会便宜,所以刚才和雪嫣然分赃的时候也紧着灵玉珠子什么的塞,这才让沉翎误会她喜欢玉石。
陆九洲从得知白穗无父无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没再与她说什么修者不重外物的话了。
只是这昆仑暖玉和旁的东西不同,是极为少有的灵玉,尤其是眼前这个,看周围的灵力浓度少说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扫白穗的兴致,只是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台下围观比试的弟子们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试探性提醒道。
“师妹,你如今才刚入宗门,基础什么的都还没打牢,我觉得……这找道侣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陆师兄,你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从暖玉上移开,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闪烁的青年。
“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找什么道侣啊?”
“诶,你不是对沉师弟一见钟情,所以才上的琼玉台吗?”
青年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单单是因为先前听到了些什么,更因为沉翎的模样实在太过出色。
哪怕少年资质平平,体弱多病,不说宗门上下好些女弟子都对他颇有好感,像白穗这种刚入宗门的小姑娘更是容易被吸引。
“?谁与你说的?我上琼玉台的确是因为他,但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人欺凌弱小,所以才选择重拳,哦不,重剑出击的!”
白穗说到这里眼神哀怨地盯着陆九洲,气得腮帮鼓鼓,很是郁闷。
“嫣然师姐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陆师兄也这么认为呢?咱们之前在千岳城一起斩杀过魅魔,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啊!”
“哦对了,嫣然师姐刚才说了你也赌赢了,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剑修大能应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要什么身外之物吧。”
“……”
看着白穗一脸警惕地捂着衣兜的样子,陆九洲悟了。
你的确不是为了沉翎。
你是为了钱。
……
白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之后又在琼玉台比试了一场。
现在天虽没暗下来,却也不算早了。
陆九洲见对方是真的对沉翎没有那种旖旎心思,他松了口气,而后御剑将白穗带去了昆山长云峰。
昆山一共有一主峰,四大峰,还有十三座小峰。
平日里弟子晨练修行的地方主要是在主峰,主峰虽然是宗主所住的地方,然而除了来视察下弟子修行情况之外。
他喜好清净,大多时候都是在长云峰待着。
琼玉台距离长云峰也不远,左右半柱香时间不到。
白穗正张开手臂,享受着穿梭云海的感觉,结果一眨眼功夫便落了地。
“这就到啦?”
陆九洲挽了个剑花将天昭收回,看着少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其实御剑飞行不难,等你测了灵根拿了命牌后,便可以跟着其他弟子们一起去清静峰那里学习剑理了,到时候你想御剑飞多久都行。”
“诶?不是说好的带我上昆山拜师学艺吗,怎么我不跟自己师尊学要舍近求远去别处?”
白穗不问陆九洲都忘了。
昨晚带她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根本没时间与她细说这宗门的规矩。
“是这样的,宗门弟子众多,哪怕是内门弟子一年最多时候也有百来人。这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愿拜得良师的,所以也是需要去统一的地方学习的。天道酬勤,等到能力得以提升了,也是有很大可能拜师成功的。”
陆九洲一边在前引着白穗往峰门方向走去,一边与她解释道。
“同样的,就算成功拜入某位长老门下,可长老们大多擅长的都是些高阶术法,那些相对简单的入门级剑理他们并没有清静峰的师兄师姐们讲得透彻。”
“在此之前,内门弟子都是需要去清静峰那里学习打好基础的。”
“哦,原来如此,那这样的确还挺有效率的。”
白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刚还想要再继续问些什么。
她已经跟着陆九洲走到了峰门。
长云峰峰如其名,是一处耸入云天的高峰。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几片橘黄色的晚霞,仙鹤盘旋于头顶,在葱茏山峦之间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悠闲惬意感。
从峰门往上看,除了青翠满目,还有萦绕在云雾的楼阁飞檐,白墙青瓦,没有丝毫奢靡华丽的风气。
和昆山一惯奉行的苦修吻合。
“白师妹,从这边走。”
陆九洲的声音将白穗从恍惚之中唤了回来,她收回视线,连忙小跑着跟上青年的步子。
白穗刚走过去,发现陆九洲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云雾萦绕处。
云深雾重,连路都看不真切。
“陆师兄……”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对方是不是走错路了,不想一抬眸便看到他径直走进了云雾深处。
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白穗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心下一慌,咬了咬牙迈着步往陆九洲消失的地方走去。
她以为自己会踩空,然而并没有。
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拨云见日,清晰一片。
白穗怔然,后知后觉往后看去。
发现云雾萦绕在山腰,她已经一步登上了山顶。
“峰门处布了阵法,一步便可登山。”
陆九洲看着白穗惊魂未定的样子,轻声给她解释道。
“抱歉,我平日一个人出入习惯了,忘记提前与你说了。”
“没事没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见识而已。”
白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拍了拍胸口,等到稍微缓过来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此时自己不仅站在了峰顶。
而且还站在了一处楼阁前。
“这就是弟子们测灵根的地方。”
还没等白穗发问,陆九洲便先一步与她解释了。
在带白穗来长云峰之前他就有先请示宗主过,但是为了万无一失,陆九洲还是准备上前敲了下门。
不想他的手刚抬起,那扇紧闭的门扉“啪”的一下打开了。
“进来吧。”
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未见其人,白穗就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
“没事,宗主人很好说话的,你只管进去就是了,别怕。”
陆九洲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宗主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了,白穗这才平复了下情绪走了进去。
白穗前脚刚小心翼翼迈进去,后脚那门便“啪”的一声又给关上了。
她咽了咽口水,往里面又走了几步。
这屋子里没什么桌椅,空荡荡的一片。
等到她走进去了一些后,入眼先看见了头顶上面悬浮着的块块命牌,再便是一些堆放在地上的看不懂的符纸法器。
这些倒没什么,就是有一面点着千万灯盏,那火不是橘黄色的,而是浅蓝的。
一簇一簇跟鬼火似的,特别吓人。
【888,你看到没?那些火怎么是蓝色的?你翻翻原著,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吗?】
【好的宿主,我查阅一下。】
888将这一卷这一章的剧情加载出来,从细节描写里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关于这灯的描写。
【找到了。这是命灯,是每一个昆山弟子测了灵根正式入门后都会点燃的,一人一盏,灯灭人亡。】
白穗一怔,后知后觉想起当时陆九洲身死在岭南的时候昆山的人似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她看到这一断的时候还挺纳闷儿。
岭南距离昆山足足千里,陆九洲身上又无什么传讯的灵宝,他们是怎么确定他的位置的?
如今看来不是他们先确定了位置,而是青年命灯灭了。
这才被觉察到了。
命灯,命灯,人死如灯灭。
当陆九洲身死之后,作为修者的他也死了,只有后期夺舍重生的魔修。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因为里面阴森的气氛而发怵的感觉,此时已经全然消失的烟消云散了。
好端端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年怎么落得这般天地了。
“唉。”
“奇了怪了,别的弟子都是喜笑颜开的来我这儿测灵根,你倒好,还没进来就唉声叹气。”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从千万命灯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白穗被对方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缓了会儿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和她说想的不一样,眼前人非但不老,相反面容还很清秀年轻,面上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只是那鬓角花白,声音苍老,白穗这才勉强相信对方是一个年近千岁的剑修大能。
“……没,就是爬山爬累了。”
“上山就一步也能累着你?”
听了这话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乐了,顺着反问了一句。
艹。
忘了这山是有阵法的,根本不需要爬。
他见白穗一脸懊恼着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样子,朗声笑了出声。
“行了,不逗你这小辈了。”
“你叫白穗是吧,且过来我给你测测灵根。”
老者说着甩了下衣袖,而后带着白穗凌空飞行到了二楼位置。
等到白穗脚落了地站稳,一颗莹白如夜明珠的东西漂浮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觉着有什么如银河璀璨流动,亮若星辰。
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也亮堂了起来。
“这是用来测灵根的通天玉。”
“你把手放上去,等到通天玉有反应了之后再松开。”
白穗对这测灵根什么的没经验,听到对方这么说了也没多问,上前将双手规规矩矩放到了通天玉石上面。
她的手刚放上去,莹白的玉石骤然流转出浅青的色泽,最后直至月白。
浅淡的蓝光萦绕在白穗的指尖,再到她的周身。
她见玉石有了反应,正准备收手,“咔擦”一声,以她脚下为中心的地方瞬间凝结成了一片冰霜。
寒气凛冽,宛若数九隆冬。
刚才还抱着手臂一脸悠闲等着白穗测灵根的老者瞧见这一幕后瞳孔一缩,直接瞬移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这孩子……”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手指一动用灵线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白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老者手搭在她脉上探了好一会儿。
又是皱眉又是展颜的,这模样太像某些宫廷剧里太医把脉,看得白穗眼皮子直跳。
“……宗主,我这脉该不会是喜脉吧?”
“去去去!你这小孩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测灵根还测出个喜脉的事?!”
白穗听后松了口气,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十四五岁早就可以嫁人生子了。
这身体又不是她的,万一真的有了她不得再给生生气死一回。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可不想喜当妈。”
老者嘴角抽搐了下,原本惊喜的心情也被对方这么一闹一下子给闹没了。
他将缠绕的灵线从白穗的手腕上收回,而后想卖个关子,酝酿了下情绪不慌不忙地说道。
“咳咳,你这灵根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之内,是一个变异灵根……”
“?什么意思,变异灵根?所以我也是个废灵根了?”
白穗懵了,之前陆九洲把她捧得那么高,虽然她对修行也没太多兴趣,可她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然而如今得知自己可能是个废灵根,这前后的落差太大。
她心态崩了。
“哇呜呜呜呜,搞什么嘛!我以为陆九洲把我夸的那么厉害,还说剑宗就缺我这样的人才,结果把我骗上山来测出来是个废灵根!呜呜呜我不要面子的啦!”
“停停停!谁给你说你是废灵根了!”
老者被吵得脑仁子疼,皱着眉打断了白穗的话。
“……?不是你说我是个变异灵根,还一会在五行之内一会不在的。这意思不就是我还是个废物点心吗?”
差点忘了,这小姑娘是个凡人,对灵根什么没什么常识。
以为这变异灵根就是废灵根了。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太阳穴,好声好气和白穗解释道。
“所谓变异灵根呢是由五行之中变异而成的灵根,它不是什么废灵根,相反,是极其少见的灵根。”
“比如金生水而成雷,木生火而成风,而你则是水生木变异成的冰灵根。”
“这便是为什么我说它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了。懂了吗?”
“……”
草,救命。
听不懂,但是又觉得很牛逼的样子。
这么一连串听下来,白穗觉得跟看了什么无字天书似的,脑子嗡嗡嗡得厉害。
“……唉算了,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吧。你不需要什么都懂,你只需要明白你不是个废物就行了。”
老者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白穗的肩膀安慰道。
“……”
感觉有被冒犯到。
……
等到白穗测完灵根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她推门出去,原以为自己得摸黑回去了,不想不远处亭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陆九洲并没有离开,在白穗进去测灵根之后他便一直这么坐在亭子里等着。
白穗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瞥见对方。
“白师妹,宗主怎么说?”
青年起身走了过来,关切询问。
“唔,宗主给我测出来说是个冰灵根,是个变异灵根。他说我这个灵根加上剑免体质不好找师父,让我这一两月先跟着大家去清静峰学习,等到找好了再通知我拜师。”
白穗也没想到上昆山拜个师会这么麻烦,还要等通知。
正在她烦躁抓着头发的时候,一旁的青年听后愕然地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变异灵根?加上剑免体质?
这不是就是那位吗?
现成的师父就在昆山,为什么宗主要说不好找,还要等通知?
陆九洲微皱了皱眉,夜色很沉,月光皎洁。
他整个人在光影之中显得有些寂寥,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也晦暗不明。
大约是因为夜太深,没什么光亮,从陆九洲御剑带白穗回去的一路上她都没有觉察到他神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同样的,尽管青年心有疑惑却也没与白穗多说什么。
只将不知什么时候备好的食盒递给她让她早些吃了休息,再叮嘱了下明日去清静峰的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御剑飞回了长云峰。
……
长云峰中,命灯阁里。
鹤发老者和往常时候一样正打坐休息,门外风声呼啸,随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门便“啪”的一声被剑风给破开了。
“师尊!我……”
“?!你这小兔崽子什么毛病!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吓死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经得起你折腾吗!”
陆九洲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瞧见自家师尊被刚才破门那一下给吓得摔在了地上。
正手撑着地面骂骂咧咧站起来。
他瞧见了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老者。
反复检查了下,确认对方并没有摔到骨头什么的后这才松了口气。
“抱歉师尊,我刚才有事想来找你问清楚,所以着急了些。”
把老者扶着坐好之后,陆九洲这才斟酌了下语句将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先前听白师妹说她测出的灵根是冰灵根,再加上她又是难得的剑免体质……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就在剑宗,而且门下也没弟子,你怎么与她说找不到人拜师呢?”
对于陆九洲会把白穗送回去折返来找他问这件事,老者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将手边的茶盏拿起,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你以为我在骗她?”
“……师尊应该自有考量。”
“哼,你要是真觉得我有考量还会这么急匆匆跑回来问我?”
他冷哼了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动作有些重,茶水都洒了些出来。
“你说的对,整个宗门里也就那人最适合教导白穗,可这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收啊。”
“为什么不愿意?白穗资质那么好,那位眼光那么高,好不容易来了个符合他要求的徒弟,他巴不得收了才是。”
陆九洲对于凌霄峰那位并不怎么了解,这入宗门百年来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他却知道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资质普通的弟子,像白穗这样的可遇不可求,他没有道理不收下。
“……要是早个一两百年碰上这白穗,他肯定是一百个愿意。”
老者犹豫了一下,要是换作平日他对这些事情肯定闭口不谈。
但是陆九洲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继续瞒着。
“你入宗门不过百年,再加上百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昆山的一个大丑闻,被瞒得严实,别说是你了,就连宗门一些长老都不知道。”
“当年你们剑祖,也就是我师弟顾止在五百年前收了个徒弟。那徒弟资质卓绝,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其天赋绝不在你和青烨之下,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天灵根!
这是比起变异灵根还要难得的存在,也是真正不在五行之中的灵根属性!
“那那位师叔现在在何处?”
“魔渊。”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
让陆九洲瞳孔一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顾止那徒弟是个天生魔种,只是当时因为属性在五行之外,而宗门上下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没有和他一样灵根的人。”
“再加上他身怀灵宝遮掩住了魔气,哪怕有时候魔气难以压制,但是每一次他身体有异样的时候,都被他以灵根紊乱为理由给搪塞过去了。所以竟让那孽徒才在昆山蛰伏了两百年之久。”
几百年没提起的事情,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结果说到这里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那茶水打翻在地,杯子也碎成了好几片。
“要不是当时我不在宗门,顾止又受了伤,那厮岂能暗算成功他,甚至还安然无恙偷了灵宝扬长而去!”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饶是陆九洲脑子再好使也还是震惊恍惚了良久。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剑祖的前任徒弟就是当今魔尊?”
老者脸色很不好看,却也还是点头回应了对方。
“其实当年你和青烨入宗门的时候你俩资质都是符合他收徒标准的,但是他心结没打开,所以你俩才都入了我的门下。”
“而且这一次白穗既是纯阴体质,又是变异灵根加剑免,资质甚至超过了那孽徒。这种情况他可能就更不容易被说服了。”
陆九洲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如今完全能理解顾止了。
任谁在经历了自己掏心掏肺教导的爱徒是个天生魔种,而且还背叛师门,成了当今最大的魔头等一系列打击之后,想要对收徒没心理阴影都难。
尤其落在顾止这种正道魁首身上,这着实是讽刺至极。
良久,在老者以为陆九洲被这事给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想要让他先回去休息的时候。
青年沉声开了口。
“不对,我觉得既然白师妹的资质在那魔尊之上,那剑祖就更应该收她为徒悉心教导了。”
“什么意思?”
窗外月色朦胧,屋子里命灯摇曳。
陆九洲的面容在昏暗之中看不真切,只那双眼眸亮的出奇。
“师尊,你听过以暴制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