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兵分两路,小狼驮着俞明欢,和二号、三号两位一品高手赶去了西子湖。其他人则去内务府衙门求援。
俞明欢心中那个急阿,一路脑补着生离死别,满目通红,总算赶到了画楼边的少府,神识倾泻而出,锁定书房喝茶的李长靖。
李长靖美目流转,昨夜那首春江花月夜已经抄在了面前的宣纸上,细细品了一整天。想起俞明欢,她心中一柔。若不是他,昨夜…父皇应该会赐婚吧。囝囝那憨厚的性子…
“今日!只能本世子登高!”
他怎能…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难道,他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意?决定阻止那个户部侍郎登高?
嗯!不然他为何连夜送给我下半阙词!?他还不放心,又准备了一首春江花月夜,这首诗那么长,哪里是即兴之作!囝囝一定用了不少心血…
那他和小公主为什么在一起?
李长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我…我怎么那么傻!
她气恼自己,眉头紧锁,万分惹人怜。
是我的错呀!不让世子进楼会,是我交代下去的呀!
囝囝肯定想尽法,最后不得已只能和小公主一起进来!
想起他阁楼上憨憨一笑,我…我却还误会他!
他都是为了我呀!
李长靖阿李长靖!你…不争气的眼泪簌簌落下,呜呜呜,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怪他,都怪他!
那个呆子,他若在我面前,我非要…
李长靖一脸娇怒,柔荑紧握,小拳拳攥的与眉心平齐,一拳呼之欲出。
忽然,门外一阵喧闹,房门蓦地被推开,李长靖还来不及收敛表情,一道蓝衣风风火火出现在她面前。
俞明欢吃了一惊,
她…是在宣誓吗?
不容李长靖开口,俞明欢饱含深情,跑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辈子我都不会走!”
李长靖心神恍惚,感受着温暖坚实的怀抱,不忍推开,赧赧的说:
“什…什么。”
俞明欢心中咯噔一下,害!不好意思,路上脑补过度,一时太入戏了…
我是想说:
“二公主,你没事吧!?”
李长靖脸上一红:
“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的。”
“午饭合口味吗?”
“好吃的。”
“那就好那就好…”
……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中途俞明欢还喝了一口茶。
二公主有些不耐烦:
“世子有事吗?”
“没有没有,我就顺道!嘿嘿嘿。对了,长靖…”
“世子!”
“阿?什么事?”
“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李长靖看着面前的诗词,俞明欢把玩着一把紫砂壶,房内出奇安静,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
忽然,两人异口同声。又几乎同时说道:
“你先说...”
俞明欢咳了两声,二公主涨红着脸。
“昨夜,听说是二公主的丫鬟送我回去的?”
“嗯...是萍儿送的。”
“她此时在少府吗?我有事找她。”
二公主摇摇头,
“萍儿今日去内城了,稍晚才会回来。你找她何事?”
俞明欢想了想,二公主无恙,萍儿对她应该没有歹意。不然身为贴身丫鬟,机会太多了。至于云台,太复杂,他也不想惹二公主担忧。再说了,萍儿无非放了个玉枕,至于里面是不是藏着血魔,或者她究竟知不知情,还待查证,便试探道:
“这位丫鬟是何来历?”
“萍儿呀...”
二公主笑了笑,对丫鬟好感颇多,继续说:
“她是被一位嬷嬷带进宫的,在慈宁宫的时候便跟着我了,都好多年啦。”
“宫女?我怎么没见过?”
“那时你都出宫了!”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阿?什么是...异常?”
呃...
“比如说,鬼鬼祟祟的,经常哭?或者...经常傻笑?喜欢一个人呆着,不敢和别人对视?情绪不太稳定?甚至还会酗酒?”
俞明欢端详着下巴,面容严肃,在思考一个谍子内心可能有的挣扎和不安...
二公主脸红到脖子,张头四处看了看,非常疑惑。
莫非书房装了监控法器...
俞明欢抬起头,吓了一跳。
“长靖妹妹,你怎么了?”
二公主压抑住想揍人的冲动,支支吾吾道:
“你这么说来,倒还是有的...”
俞明欢眼中雪亮,果然!
二公主思考片刻,
“不过呀,也不算异常…府上都知道的,萍儿她...是有心上人了。”
“心...心上人?”
“对的,她的心上人...”
“是位盖世英雄?”
二公主瞪了俞明欢一眼,囝囝嘴巴越来越油了,不搭理他,继续说:
“是个书生。萍儿自己说呀,那人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还参加过几次楼会呢。只是我实在没印象了,问她,她又不说名讳。一个月里好些天往内城去,说是去买些用度,我其实知道的呀,她是去会情郎了!”
“让萍儿告诉我那人是谁,也好帮帮忙。萍儿哭着说他俩有缘无分,我便由她去了...”
俞明欢听完,刚刚的笃定弱了几分,萍儿若是云台派来杀他的,可众所周知,杀手是木有感情的。因此可以推断,嗯,此事另有隐情。
等萍儿回来了,我再问问吧。
整这么复杂,待会我只需神识朝她脸上一射...
...
“小敖阿,陛下这次没有怪我们,你居首功阿!”
“哪里哪里...都是闫副总功力了得...”
吐了两痰盂血的敖彦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剑在手...
“嗯...”
闫副总颇为自得道:
“这一路甚是辛苦,总算回来咯!诶?你说晚点...”
“闫副总!此行艰辛,您更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去望月楼好好聚聚才行!”
“不行不行!第一天回来,总得给妻儿报个平安吧...”
嗯?你不是让我老婆去了吗?
“闫副总,咱家婆姨子一早便去了,大人持家有道,嫂夫人明事理,今晚您就放心大胆的玩吧!”
“这...这成何体统!?我便是要去,也是念在一众将士奔波劳累,不愿寒了他们的心阿!”
“闫副总深明大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样样都不差...”
呕!敖彦吐了一口血。
“诶?敖主事怎么搞的?要不今晚你先回家休息?”
“不必不必,大人都不辞劳累,我这身小伤又何足挂齿...”
闫副总负手而立,忧国忧民。
“还是罢了,此行一无所获,吃个饭还得花官家的钱!于心有愧阿!若是再没几个清倌人助兴,将士们也接受不了,唉?你去看看账房,都快到散值的点了。”
敖彦心中骂了一句,咱回来第一件事不就是把账房老头扣下了吗?
“大人放心,去望月楼就是账房的主意!”
“害!我就说!那个糟老头子…原来是这样阿!你可搞准一点哦,众所周知,我从来两袖清风,一毛钱都不带的哦。”
正在这时,三位内务府武职急匆匆跑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四号,他情急难耐,抓耳挠腮,手舞足蹈,更像一只猴了。一个空翻站定在闫副总面前。
闫副总脸上一黑,你特么...在耍猴?
“老孙,咋啦?”
“大大大人...世子他让俺老孙来...”
世子?闫副总和敖彦心头一凛,听他继续说。四号一时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见闫副总缓缓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小个子五号赶快接话道:
“世子去了画楼,说是...”
卧槽,听到声音,闫副总吓了一跳,低头往下一看,旁边咋还有个人?
六号姗姗来迟,一脚踏在枚铜板上,正是四号刚刚空翻落下的。他目不斜视,一动不动,很有高手风范道:
“世子说,画楼有云台的谍子,请闫副总支援!”
云台!?闫副总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来人!”
一众将士早已蓄势待发,在院里火速集合,听闫副总说道:
“立刻动身去画楼!”
众将士大喜!
哟呵?闫副总今天心情不错呀,规格玩这么高?
唯独一旁的账房老头,面色苍白,如丧考批...
不到半刻钟,内务府衙门一行二十余人整顿完毕,皆是披坚执锐,浩浩荡荡往画楼去了。
...
内城中,一名眉目青涩的少年,穿着内务府官衣,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七子之中他实力最弱,实在追不上几位大哥,刚跑到内务府,现在又追着大部队往画楼跑...好在他天资聪颖,心思细腻,内城的街巷在脑中浮现,拐几道弯,绕几条小路,不至于完全跟不上队伍。
他进内务府不久,性格腼腆,几位哥哥很照顾他,拜到世子门下,居然还顺利晋入二品,心里甚是感恩戴德,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世子哥哥仁厚大义,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
他一边跑,一边思考:即便他只是二品,也难得喝醉,连带昨夜,世子哥哥让我们寸步不离,今日福觉和尚还奇怪的受了伤,世子哥哥那么急着去画楼,很在意昨天那位丫鬟...
他想着想着,脚下线路改变,不自觉跑到了昨夜那位丫鬟下车的地方。依稀记得,她好像没有往回走。
天已经那么黑了,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走?
七号闭目沉静,大脑飞速运转,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