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深不过如此,现在蛮铁都不是想认韩佑当大哥了,是想直接认爹。
不生活在山林之中,根本无法体会这群番蛮异族对关内的向往。
抱着韩佑的蛮铁痛哭流涕,其实他都不是很了解关内是如何生活的,他只是知道他的祖祖辈辈都想入关,都想离开山林,都想进入关内过“正常人”的生活。
殊不知,和围城一样,有的人想出来,有的人想进去,有的人出出进进,有的人只能看着眼馋。
不管怎么说,事情,谈妥了,韩佑的目的达到了。
韩佑出地,狼部出人。
韩佑出地,狼部出力气。
韩佑出地,狼部养山兽。
韩佑出地,狼部种地。
韩佑出地,狼部…做牛做马做牛马,还得画地为牢。
其实韩佑真的担着天大的关系,不止是出地那么简单的事,即便现在以他如今的身份,这种事也会被有心之人当成攻讦他的把柄。
不过韩佑根本不在乎了,他没有参加战争,却经历过战争,他愿意为南军军伍冒险,反正有老八给他撑腰,干就完了。
周统适时拿出了圣旨,韩佑直接封蛮铁为南军屯田校尉,专门屯…专门入关享福。
小伙伴们面色复杂,这哪是册封屯田校尉,明明是册封冤种校尉。
跪在地上接了圣旨的狼部老铁感恩戴德,从此走上了打工的不归路。
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真的喜欢喝酒,准备将圣旨当传家宝的狼部老铁直接抓着酒坛子干,就他自己一个人,足足干光了七坛子,喝了就尿,尿了就喝,他不是喝酒,他只是酒水的搬运工。
七坛子干没了,这家伙终于醉倒了。
酒后的话,当不得真,但是老铁的话能当真,这是个实在人儿,不像某些人,喝之前,他是关外的,喝之后,关外是他的。
韩佑喝的头昏脑涨,却不能马上休息睡觉,先是让人将老铁抗到后厢房,随即带着人前往关墙找任苍麟和唐清枫。
俩人都不在,老任带着两个步营的军伍改营区去了,那么多山兽,大大小小算下来快五千之数了,混养肯定不行,小唐回兵备府了,这家伙果然要写军报,向朝廷打小报告。
值得一提的是入关那一千狼部和其他小部落的异族们,和犯人似的被看管在了城北区域,马弓营和四百多居高临下的箭手“看管”。
城墙上只有骁骑营主将衣俊逸,见到韩佑来了,也是一口一个大哥。
“大哥,要小弟说,养不了,根本养不了哇。”
衣俊逸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要不今夜拾掇一些,给兄弟们解解馋吧,大哥您是没看到,兄弟们眼睛都红了,和他娘的憋了八年的老卒进了窑子似的。”
“八年老卒进窑子啥样?”
衣俊逸指了指自己:“就我这熊样。”
韩佑哭笑不得:“别开玩笑了,那些是用来养的。”
“养的不是为了吃吗。”
“对啊。”
“大哥您要养,养了给兄弟们,那现在直接让兄弟们吃了,不就是不用养了吗,费那二遍事作甚。”
韩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是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王海开口说道:“那你们吃了,还要拉,费那二遍事作甚,不吃就不用拉了。”
衣俊逸点了点头:“他娘的有道理。”
多么质朴的边军,多么淳朴的脑回路,多么朴实的智商,韩佑拒绝再和衣俊逸说话,带着小弟们前往兵备府,找唐清枫好好唠唠。
兵备府在城南,也是靠近关墙,其实就是一处民居改的,平常都是唐清风书写公文处理政务之处,不大,算是个不算衙署的衙署。
韩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小唐的亲军们守在门外,满面苦涩。
“少将军,副帅说了,他不见您。”
韩佑下了马,冷笑道:“那王八蛋是不是写奏折或者军报,准备和朝廷告我状?”
“是。”
俩亲军还挺老实,一个小旗,一个旗官,都是老卒,不讲职位和身份,心里是向着韩佑的。
什么没有先例、朝廷不许之类的,他们不懂,他们光知道好久没吃肉了,他们也只知道这些肉是韩佑给他们弄来的。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边军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还是当事人。
朝廷远在天边,在暖和的府邸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然后让边军遵守所谓的规矩,然后让边军们别吃肉,然后让边军们奋勇杀敌,要不然就是对朝廷不忠,没这般道理。
再者说了,所谓世仇,所谓阵营不同,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者,他们这些豁出命的人才有资格谈这种事,再看朝廷,反反复复,今天说别人是敌寇,让边军奋勇杀敌,明天可能又和人家盟谈了,说人家是好朋友,朝廷这些制定规矩才是最应该守规矩的人。
韩佑知道现在唐清风正在气头上,没有马上闯进去。
站在了兵备府外,一时有些犯难。
副帅是负责后勤等事的,韩佑不想总是用任苍麟或是兵符圣旨压着这位年轻的边关副帅,平心而论,唐清风很优秀,难得的人才,只是因为经历和环境导致总是在某些事情上出现分歧与矛盾罢了,都是为了公务,都是为了边军,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是认知不同罢了。
韩佑转过头,苦笑道:“让狼部自己搞肯定是不行,除了伏鱼象外,还要带去一些百姓,需要让大家适应,狼部适应,关内百姓也要适应。”
“少爷说的是,兵符只可在战时调集粮草,如今围关之事已解,欲要狼部助少爷豢养山兽,总是要先给些好处才是,调集粮草差事百姓,需副帅大印,没这副帅大印,少爷诸事难成。”
王海说的有道理,时机不同,番蛮和反贼围关,韩佑这位天子亲军可以便宜行事,靠着兵符也好圣旨也罢,谁敢不遵就能拿下谁。
现在也不是打仗,好多事都是韩佑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大多都是没有先例之事,不能一意孤行。
人家唐清枫是边关副帅,不是仪刀卫副帅,性子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多多少少带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多事情只能是出于个人立场表示理解韩佑,却不能以边关副帅的身份支持他。
“老夫,有一下策。”
一天天和个老街溜子似的段千峰又开了口:“少尹可听?”
“段大爷您别下策了,直接说上策吧。”
段千峰摇了摇头:“这次真的只有下策,还是下下之策。”
韩佑撮着牙花子:“有多下?”
“既下流,又下作,最是适于少尹所用。”
韩佑:“…”
周统:“少尹,这老鬼说你既下流又下作。”
老段乐呵呵的说道:“倘若用了老夫这下下策,保障营、调集民夫二事,再无忧虑。”
“真的吗?”
“真的。”
“这…”韩佑这次长了心眼:“你先说说。”
就老段这一肚子坏…一脑袋奇谋妙计,不服都不行,现在都没招,韩佑也只没有其他选择了。
段千峰:“生米成熟饭,霸王硬上弓!”
“你这么一说,是既下作又下流。”
“巧取!”
“咋取。”
段千峰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低声说道:“此物名为醉马粉,老夫这几日才调配而成的,本想着为战马治伤所用,若是可用还能为军伍治伤,食后,会晕厥。”
韩佑恍然大悟:“直接给唐清枫迷到,偷了副帅之印将事全办了?”
“不错。”段千峰嘿嘿一笑:“也好看看老夫调配的药粉可用不可用。”
兵备府门口俩副帅亲随对视一眼,他俩很想问问韩佑,这是拿自己当空气呢,都他娘的避人儿了是不是,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的职业?
韩佑接过药粉,转过头看向俩亲随:“去,下到你家副帅的茶里。”
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