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韩佑以为了解京中这些大佬时,大佬们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陈永志,刑部二把手,右侍郎,官职大归官职大,但是没什么太深的根基。
吴定弼,刑部一把手,尚书,话事人是不假,可他是刑部的话事人,不是吏、礼、户的话事人。
六部,工部毫无争议的最垃,其次是兵部。
如果国朝没战事,兵部真的没什么话语权,定位属于是朝堂上那种掐脖子翻白眼,松开手就吹牛b的选手。
刑部比兵部强点,不如吏、礼、户权柄大。
要是这三部的尚书或是左侍郎不给赵家人面子,韩佑能理解。
可你一个刑部的尚书加左侍郎,这已经不是不给赵家人面子了,而是直接抓赵中正,这就让韩佑十分理解不了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断然不可能去“抓”人。
韩佑和吴定弼根本不熟,也不可能上赶着问。
人不用抓,请来了,穿着官袍的赵中正面无表情被带进了正堂。
尚书吴定弼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一副全权交给陈永志负责的模样。
陈永志坐在那里,喝着茶,算是给韩佑站台。
“下官军器监监正赵中正,见过陈大人。”
进了正堂,先施了一礼,面子给的足足的,哪怕心里再不爽。
“事出突然,我刑部不得不将赵监正请来。”
陈永志微微点头,说不上热络,也说不上冷淡,只是算打过招呼。
老陈看向韩佑:“韩校尉,赵监正被带来了,有什么话对峙一番就是。”
韩佑算是被彻底打乱了计划,谁能想到刑部真的接了这个“案子”。
“赵监正。”
韩佑也不是刚出道的素人,坐在那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四日前,吏部尚书赵泰赵大人府邸入了两个贼人,掳走了赵家千金赵飞鱼,此事赵监正可有耳闻。”
赵中正面色极为古怪。
他刚才在衙署还想着,韩佑无缘无故过来找他,没头没尾的放了一句狠话,八成是这家伙与赵泰混到一起去了,谁知竟是因为这件事。
赵中正望着韩佑,试图看出来后者到底是几个意思。
“韩校尉…是听何人所说。”赵中正也懒得拐弯抹角了:“难不成是赵尚书寻了仪刀卫?”
“啪”的一声,韩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自己的手震的生疼。
“赵中正!”韩佑厉呵一声:“你是真没拿我韩佑拿我仪刀卫当回事啊。”
“韩校尉这话是什么意思?”
“行,装是吧。”
韩佑冷笑道:“你们赵家人的事,原本与我无关,你赵家收买京卫、武卒,抓了赵尚书之女,行,不是不行,在京中做这种事,看在你赵家的面子上,我不管,也行,结果你他妈竟敢伤了我的人,赵中正,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赵中正面色阴晴不定,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韩校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等韩佑开口,陈永志站起身,笑道:“本官去命人取些茶水。”
说完后,陈永志识趣的离开了,将正堂留给二人。
官场上就是如此,大家互相给面子,要是赵中正直接说让陈永志回避一下,老陈得喷死他。
陈永志离开后,赵中正对韩佑施了一礼:“韩将军见谅,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校尉”变成了“将军”,又施了礼,姿态放的很低。
韩佑抱着膀子:“就是说你承认了呗。”
“在韩将军面前,下官哪里会搪塞。”赵中正苦笑连连:“原本家丑不可外扬,赵尚书与赵飞鱼,皆是我赵家人,因为一些误会下官才出此下策,却不知会惊动韩将军。”
“我不管你赵家的事,你赵家人伤了我的人,怎么说。”
望着咄咄逼人的韩佑,赵中正依旧没有怒:“不知韩将军麾下,伤势如何。”
其实赵中正也有点懵,光知道人掳走后又被劫走了,藏身的地方放了一把火,就剩下两具尸体了,当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至于当时在场的京卫、武卒,也被赵泰给调走了。
韩佑哼了一声:“现在还搁床上撅着呢。”
“撅着为何意?”
“就是躺着。”
“哦。”赵中正看了眼韩佑的脸色:“不知道下官要如何赔罪,才可令韩将军消了怒气揭过此事。”
韩佑心里暗暗骂了声娘,伸手不打笑脸人,本以为这事要闹大,闹到朝堂上,谁知赵中正竟是这么个怂包。
“你说呢。”
“下官,亲自去给韩将军麾下赔罪如何?”
韩佑眉头紧皱,赵中正的官职是不高,可再不高也是赵家人,连尚书的女儿都敢掳,还以为是个胆大包天的愣头青,谁知姿态这么低。
“先不说我手下受伤的事,从此以后,你赵家不能再在京中搞这种事,哪怕掳的是你赵家的人,也不行,若是再有一次,别逼我对你赵家动手!”
姿态极低的赵中正,面色有了几分变化,直勾勾的望着韩佑。
“你瞅啥!”
“赵将军是在警告我赵家?”
韩佑心中一喜,不怕翻脸,就怕不翻脸,他似乎知道了赵中正的姬点了。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事,你不认错呗。”
“赵尚书府中之事,是我赵中正之错,而非赵家。”
赵中正又低下了头,幽幽的说道:“还望韩将军莫要混淆。”
“明白了。”韩佑打了个响指:“你能够保证下次不会在京中搞这种事,对吧。”
“是。”
“可你不能保证,赵家不会在京中搞这种事,是这个意思吧。”
赵中正没有丝毫犹豫:“赵家,不对任何人作保,也无需对任何人作保。”
“好!”
韩佑哈哈一笑:“你赵中正,可以向我韩佑认错,但是你赵家,不会像任何人认错,不但不认错,依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明白了。”
“那韩将军的意思是…”
赵中正抬起头,面露讥讽之色:“要我赵家人,赔礼,作保?”
“不错。”
“韩校尉,韩校尉,韩校尉。”
赵中正再无刚刚那般怂逼模样,不但面露讥讽,还摇着头。
“本官原本以为你是聪明人,原来,竟如此痴蠢,真是不知所谓。”
韩佑捏了捏拳头,微笑着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赵中正不再废话,转头就走。
很“巧”,赵中正出门的时候,正好刑部左侍郎陈永志进来了。
赵中正施了一礼:“陈大人,韩校尉所说之事,可谓一派胡言,下官与什么雪夜刺客毫无关系,若是有铁证,下官自会依国朝法度俯首认罪,可若是栽赃下官,下官,断然不会认的,告辞。”
说完后,赵中正直接离开了,很骄傲,也很der。
陈永志走了进来,望着韩佑,很困惑。
“你要与赵中正结仇?”
韩佑耸了耸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陈永志问道:“为何?”
“没什么为何不为何的。”
“本官不解的是,若是要结仇,为何不暗地里筹谋,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难道你是想叫赵家人率先对你出手?”
韩佑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走了,拜拜。”
这次,轮到陈永志极为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