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怡没能起来,据文舅舅说,是感冒了,需要休息。而文磊,则是换了床,失眠了。
真相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在这种情况下,君家母女完全没有任何权利发言,好伐!
害怕君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君蔷薇以人生地不熟的借口,把君妈拖走了。
文舅舅带着君妈和四个孩子,坐上了去往附中的公交车。
已经放假的附中校园十分冷清,唯有音乐教室附近略有不同。断断续续的音乐声,隐隐约约的谈话声,脚步声混成的乐章并不难听。
在这里,大家的声音莫名奇妙的就放轻了,脚步放慢,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戏曲学院某位拉二胡的老师,他家媳妇就是附中的二胡老师,也都是文舅舅的戏迷,文舅舅就是来找她的。
目标明确,文舅舅带着四个孩子就往目的地奔。君妈却在路过阶梯教室的时候,顿住了。
里面弹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第一协奏曲,是君妈的拿手曲目,却被里面这一位演奏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君妈并不痴迷钢琴,却也忍不住驻足。
君蔷薇随时关注着君妈,就算是这种紧急关头,君蔷薇也宁可脱队也要带上自家老妈。
看着自家老妈没有走的意思,君蔷薇扯了扯文舅舅的衣袖,让文舅舅先去上面赴约,而她,陪着君妈停了下来。
阶梯教室四周的玻璃瓦亮,里面弹奏着的人,一目了然。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一袭白衣,帮着一个马尾,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那小模样,柳眉凤眼,温柔婉约,曲调却是怎么激扬怎么来。柴可夫斯基第一协奏曲并不适合女生演奏,更何况那个女孩子才十岁的年纪,手法并不娴熟,甚至连惯性的保持都很勉强。
就算是手法稚嫩,却有别样的感觉,君妈听着听着,泪水突然间就决堤了。
一曲完毕,弹钢琴的小姑娘从音乐中回过神,听到窗外隐约的抽泣声,朝窗外看了过来。
两个长相类似的母女站在窗外,小女生无奈的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母亲,朝他摊了摊手。
就在两个小女生互动的时候,君妈已经靠着墙壁蜷缩了起来,抽泣声去却没有停下来。
君蔷薇抱着君妈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柴可夫斯基第一协奏曲吗?回去我给你弹就是,就算你想听,咱们也可以跟里面的小姑娘商量啊!别哭了!”
君妈知道自家闺女的实力,柴可夫斯基第一协奏曲她听过,就是自家闺女弹过,她才泪流满面。
同样是女孩子,自家闺女还小一些,同样的曲子,她能从别人家孩子的钢琴曲里面听出激扬,听出志得意满,听出努力驾驭的吃力……
可自家闺女呢?技术满分,完全能驾驭。
自己应该骄傲不是?确实,自己骄傲,自己以他为荣。可除此之外呢?
她家闺女的琴声里,有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情绪:对命运不公的愤怒,抗争的勇气……
八岁的孩子,她负担了什么?谁给她的?
“花儿,你太勇敢,太坚强了。妈妈一直像个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妈妈不是个好妈妈……”
君蔷薇恍惚中想起了上一辈子,她妈的性格决定了,那是一个悲剧。可那又怎样?直到她妈去世,她妈对不起的人很多,可没有对不起她。
是的!她妈情商低,不会家务,理财不行,没什么太大能力,可她给了她全部的爱!就这一点,够了!
“妈,别这么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就是你了!”
我不需要好多好多的钱,因为我能自己获取,我只要知道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爱,就够了。
文舅舅还惦记着君家母女,赴约以后,说明情况,带着人就下来找她们了。
女老师的感情本来就要丰富一些,听了一些君家母女的对话,想起自己老公提供的八卦消息,这位姚老师简直都快感动的哭出来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个老师匆忙的往阶梯教室赶,姚老师连忙拉住人家的手,道:“钱老师,听说你们班的莉莉要参加比赛?我有个朋友的孩子也要参加,你帮忙指点两句,可以吗?”
转过头对着文舅舅说道:“这是我们学校的钱老师,可优秀了。让他指导两句,君蔷薇就能走得更远。”
人家姚老师铺桥搭路了,文舅舅自然识趣,好话不要命的往外掏。
钱老师看了看手表,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如果再拉扯下去,莉莉他爸可不是吃素的,姚老师的面子也要卖啊!点点头道:“我还有事,你们到阶梯教室后面坐着等。不要发出声音影响我的教学。等我上完课,让参加比赛的那个孩子弹一弹,我简单说上几句,多的忙我也帮不上。”
“这就帮了大忙了!”文舅舅连忙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
那个钱老师对文舅舅的谦逊之词并没有任何表示,抬起下班领着一群人往阶梯教室走去。
阶梯教室里面那个穿白衣的小女孩并没有走,那个钱老师让他们在后排坐好后,径直向她走去。君蔷薇立刻明白,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那个莉莉,她的竞争对手。
莉莉弹奏的依然是那首惹哭君妈的柴可夫斯基第一协奏曲,钱老师一听,脸色有些不好,君蔷薇大概知道,只怕这是小姑娘自己选的曲子,钱老师并不同意吧!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什么背景,就算是自作主张,钱老师也只是脸色不好,还是耐心指导,并没有强迫小姑娘的意思,就连声音也是轻柔缓缓,并没有对文舅舅那样趾高气扬。
这一番指点持续了一个小时,钱老师才柔声问道:“莉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那个白衣女孩摇摇头,指着君蔷薇母女道:“那是钱老师的朋友吗?”
钱老师不知道莉莉问的原因,只解释道:“那是姚老师的朋友,那个孩子也要参加比赛,想听听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