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符怀冀,睡不着的还有两位。
一位便是奉光殿的侧妃冯氏。
当初符怀冀的母妃弥留之际,生怕自己那木头疙瘩一样的儿子没人要,硬生生从文武百官家的小姐中挑中了冯氏,指给符怀冀做侧妃。
冯氏身材娇小,外貌出挑,最主要的是娴静温柔不争不抢,因此在符怀冀身边待了很多年。
要是符怀冀的确对任何人都无欲无求,那她清清冷冷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可这些日子,符怀冀好些日子都宿在外头,根本不曾回过奉光殿。虽然她知道即使王爷回来也不会宠幸任何人。
可她就是不甘心,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凭什么不是她?
她也想不出,究竟这宫里是谁勾搭了摄政王。
夜里想得实在生气,冯氏召了殿里长得秀气的几个宫女来出气,命人塞住了嘴巴,打骂都不让人出声。
冯氏自以为做得隐蔽,实则这一切早被人看在眼里,不时便传出了宫外。
而这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另外一位,便是守在萧家墙头,随时准备翻墙入宫的旌席。
“今日摄政王宿在了承明殿。”
“我们的冯娘娘,睡得好吗?”为了扳倒符怀冀,旌席也下了不少功夫。
手下思索片刻,将眼线所见全盘托出。
“把东西给我们冯娘娘送去吧。”旌席斜靠着墙,手上挥舞着一碟密函,神色淡然。
“是。”
次日一早,摄政王果真按了小皇帝的话,传了话给萧府,让旌席进宫面圣。
在旌席出发之前,侧妃冯氏趁着摄政王上朝的功夫,神色匆匆来到了承明殿。从收到那篇不知何人给她的密函之后,她更加坐不住了。
天一亮,便梳了妆上门,甚至都没考虑过自己被人当枪使的可能性。
而符怀冀出承明殿的时候,冯氏正躲在门口,等符怀冀召了暗卫神色阴厉地吩咐了几句,才去上朝。
冯氏便偷溜了进去。
平日里冯氏安分守己,因此即使她行踪诡异,也不曾被人在意。
“陛下?”冯氏满脑子都是那篇密函的内容,一想到摄政王这些日子接连为了皇帝陛下不回奉光殿,她心里的妒火便烧得停不下来。
睡眼惺忪的符玉霭光着脚踩在地上,闻声便掀开帘子准备出去。
没想到的是,冯氏这大脑充血毫无理智的女人,居然不顾尊卑,直接进了符玉霭的寝殿。
“你是何人?”符玉霭在摄政王和旌席面前示弱,可在旁人面前,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冯氏心里激动,手指都止不住地颤抖,嘴上自然口不择言,“陛下?哦不,您不是陛下,您居然不认识我?还是说,您在心虚?”
见人言语颠三倒四,举止癫狂,符玉霭不想纠缠,起身便要喊外头的侍卫。
但冯氏看出了小皇帝的意图,一把上前抓住符玉霭的衣袖,恶狠狠地盯着符玉霭的脸。
“符玉霭!你这个贱人!你居然勾引摄政王!你将人骗到床榻之上哄着,是为了掩饰你并非皇家血脉的事实吗?”
冯氏的眼睛瞪得很大,反射出异常的亮光,双眼充满了愤怒,一字一句抓着符玉霭狂吼。
“放开朕……你说什么?”
原本想推开冯氏的符玉霭听到最后却顿住了,任凭冯氏在自己脸上挠了几道血痕。
冯氏癫狂疯魔,一边撕抓小皇帝,一边口吐恶言,“你这妓娼一样的贱蹄子!哪里有脸坐这龙椅!”
“放开!”
“啊!”
符玉霭猛里一推,将冯氏推倒在地。
“你说什么?朕不是皇室血脉?”说着符玉霭自己都觉得荒谬,“满口胡言!你该当何罪!”
“哈哈哈哈哈——”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冯氏闻言便收起了癫狂的情绪,漫不经心地对上符玉霭明显慌乱的眼神,嘲讽道,“你觉得是我在胡言乱语,还是摄政王同你不顾伦常,肆意妄为!”
“不……不可能。”符玉霭满眼不可置信,这女人疯了,他在欺骗自己,他只是想挑拨自己同哥哥的关系。
“要不然,你说摄政王一个正人君子,会把陛下辅佐进了被窝?”
“你有什么脸坐在龙椅之上,你连符氏的血脉都不算,你只是一只谄媚的狐狸精!”
冯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快要站不住的小皇帝,得意洋洋地越说越亢奋,“或者说,你只是摄政王养的一个漂亮的小玩意儿——”
“闭嘴!”符玉霭长袖一挥,隔绝开自己同冯氏之间的距离,一个劲地往后退,“你说朕不是皇室血脉,有什么证据!”
符玉霭心跳如雷,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女人或许并没有在骗他。
那么摄政王对他所做的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可下一秒,他却又格外害怕听到答案。
万一他真的不是皇家血脉,他该如何自处……不,如果他并非皇家血脉,又怎会坐到皇位上来,一定是这个女人在骗他。
思及其,符玉霭说服了自己面前的女人一定在说谎,于是抬头去看冯氏。
冯氏早已看穿符玉霭内心的矛盾,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加让她快意。
一国之君,受尽宠爱又如何,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骗了多年的笑话。
“陛下可知符氏神兽,只能用皇室的血打开的密宫——”冯氏见符玉霭浑身一怔,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嫣然一笑道,“这密宫就在殿中,你大可自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