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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电影院时距离开场还有几分钟,看了几个gg后,电影正式开始。
黑暗效应下,贴近的座位和相同的心境,即使都在认真看电影,并没有对视和交谈,也依旧能感受到身侧对方的存在。
这样的安静的亲近,沉默也变得舒服。
雪竹小时候之所以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唯美清新的笔触画风和有趣的剧情发展,对于电影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
儿时记忆中的每部陪伴成长的影视剧之所以会那样让人念念不忘,其实与故事并无多大关系,真正令人怀念的是无忧的那段岁月,和在岁月中肆意欢笑的,还是孩子的自己。
那段岁月真是太美了,在脑海里经时间的打磨,再铺上一层昏黄的滤镜。
坐上开往未来的列车后,每段路程都不会再回返。
正是因为不可重来,所以才这样令人怀念。
雪竹喜欢电影中对人生的比喻。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着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她突然戳了戳孟屿宁。
男人侧头:「怎么了?」
她没头没脑地说:「有的人虽然前几站下了车,但是后几站又上车了。」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应该是听懂了,不然孟屿宁不会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说:「谢谢你还愿意让我上车。」
电影院里,雪竹看不见他的表情,因而胆子也比平常大了许多。
在电影悠扬的背景音乐中,女主角坐上开往远方的列车,雪竹捏紧座椅扶手,又问他:「那我呢?我上车没有?」
很抽象的问题。
心思玲珑的孟屿宁依旧听懂了。
「你没有下过车,」他对她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让人挪不开眼,「从你六岁跳上车的那一刻起。」
雪竹愣愣地说:「可是我们明明好几年没见面也没联繫啊。」
孟屿宁语气低沉,同是在黑暗中,他的嗓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欣慰感,郑重而温柔:「因为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你,从来没忘记过。」
雪竹是他这辆列车上的小小列车长,虽然她罢工了几年,让他在颠沛流离中独自开过了一段崎岖的路程。
好在重逢之后,她表示愿意继续承担这份工作,带他开过消融的雪山,驶进鸟啼水流的绿林,继续朝着光的方向开去。
他的话含蓄而隐秘,是试探也是坦白。
他们之间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其实很难客观的用某种情感概括,像朋友更像是兄妹,亲昵美好,单纯而依赖。
伴随着成长,这份情感发生了变化,曾经舒服的相处变成如今对望也能令人心悸的感觉。
变成了令人彻夜难眠、辗转难耐的情愫和渴望。
第59章 .二十三岁 告白
电影结束后, 孟屿宁开车送雪竹回家。
中途男人接了个电话。
雪竹以为又是工作电话,没打扰他,正在手机上编辑朋友圈, 写了一大串的电影观后感。
以前贺筝月也很爱写这种文字,雪竹还小的时候觉得姐姐的那些文字看上去特别矫情。
没有必要对正当年少的孩子们说教你们正在经历的时光有多美好。
等孩子们长大后, 时间会教给他们这个道理, 那时候他们自然就理解了。
正打磨优化观后感的文笔, 孟屿宁通话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雪竹瞬间转头看着他。
不是工作?
孟屿宁察觉到她的视线,声音放轻:「如果筝月姐需要的话,我会替她安排。」
雪竹睁大眼。
又简短说了几句, 孟屿宁挂断电话。
雪竹直接问:「姐姐怎么了?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啊?」
孟屿宁:「子涵打来的, 姐姐要离婚。」
贺筝月想找全上海最好的离婚律师。
孟屿宁虽然只在上海待了一年半, 但接触的阶层人脉远比贺筝月强。
雪竹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语气结巴:「怎么……突然要离婚了?她和姐夫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吗?」
明明回上海之前还好好的啊。
她虽然会抱怨姐夫, 可是每说起两个女儿时,脸上的快乐是骗不了人的。
孟屿宁却不觉得意外。
一八年他被调到上海工作,因为贺筝月要在家照顾孩子抽不开身,于是那天他买了些礼品上门看望。
当时贺筝月很开心,抱着两个孩子教她们喊舅舅。
后来两个孩子不知怎么突然哭闹起来, 孟屿宁一个未婚男人又从没照顾过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贺筝月让他坐着别管,她来就好了。
照顾一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双倍的哭喊和闹腾让贺筝月的动作看上去疲惫又匆忙。
这时候她的婆婆回家, 刚打完麻将,嘴里喃喃着用方言抱怨那几个贼精贼精的老太婆牌友。
在看到孟屿宁后,婆婆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以为是儿子易正鹏的朋友, 孟屿宁自我介绍后才知道他是儿媳的弟弟。
宝宝房的哭闹声一直没有停,孟屿宁有些担心姐姐一个人是否照料得过来两个孩子,婆婆却始终拉着他在沙发上闲聊,问学历问工作问感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