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我打赌霜雪门仙尊衣袍下定时满身伤痕,体无完肤。” --“前辈们果然眼界广,所言即是,小辈受教了。” --“传闻夜焰宫地牢可是比阎王地府都恐怖,说不定仙尊曾被断手断脚,痛过之后又再缝回。”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毛骨悚然! 相互凝望一阵后皆不忍的摇头。 唉,仙尊实惨。 另一端。 季澜喜孜孜地往位置坐下,已是忍不住地朝高台上打量。 一面朝夜宇道:“这拍卖会是否有人曾为了争夺秘宝,现场打起来?” 夜宇唇角勾起弧度:“有,你想加入?” 季澜摇头。 本读书人只想看戏。究研究土豪们抢的是什么。 夜宇见他一脸好奇,便道:“稀有神兽、千年酿酒、一杯水。” 季澜讶然道:“一杯水也值五百两?” “挂上仙水之称,一千两都行。” 季澜不禁心底佩服。水值千两,原地暴富。 果然是诈欺发家! 蓦然间,一道声嗓从不远处传来,“此番道中传闻果然为真,夜焰宫愿意光临这偏远的荫兰峰,实为难得。” 这抹语调起伏极为明显,有种故弄玄虚之感,一点儿也不自然。 夜宇漫不经心地往对方身上扫了眼,明显没打算理会的模样,连出声回应都懒。 季澜看懂了。 这意思是:尘埃都比对方更有存在感。 一旁安赐脸色镇定,朝那人应首,客气道:“久违了,巫教主。” 季澜闻此称谓,耳朵一颤,立即将身子微偏,探头往对方看去。 眼前男子人模人样,面貌属人群中凸出的那种,穿着一身靛色,衣袍各处缝了不少繁琐图纹,只是腰间挂戴的玉至少有十个,一大把的系在衣带上,眼花撩乱,整个人宛如一只充满傲气的花孔雀。 审美水平堪忧。 对方也看见他的银白长发与一身雪袍,瞬间瞪眸道,“你可是霜雪门仙尊?” 季澜:我是我是。你就是wow? 他面上保持淡定,浅咳几声后,才淡淡地朝对方说:“我是,久闻巫教主的大名。” 巫傲立即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看起来像只摇摆的孔雀,只差没开屏。 可一会儿后又收起喜色,面带严肃的朝季澜道:“不知仙尊可否记得,我与霜雪门有不解之仇,待拍卖会结束后便要将帐算清。” 季澜:? 我自然是不记得的。 可你还是先处理半糖小姐姐的事吧,她也有帐要找你算。 毕竟“先来后到”这礼节如此重要,霜雪门能排队。 季澜脑中刚闪过这几句话,刹那间,说人人到。 不远处倏然响起阮绊棠的喊声。语气远比方才在街上更为愤怒。 “巫傲!你这该死的家伙,有胆出现在这里,今日本堂主便要让你尝到苦头。” 巫傲立即一个旋身,腰间数十个玉发出碰撞声响,叮叮咚咚、当当啷啷,听起来嘈杂无比,而那衣袍材质貌似不重,转身间居然扬起一大半,靛色衣摆就这样在在众人前转了一大圈。 季澜:“……” 莫非这人戏看多了? 回个头干嘛慢动作? 巫傲一副骄傲神气,扬起笑靥道:“好久不见,阮堂主。不知我巫某,哪里得罪了。” 口吻抑扬顿挫,堪比说书人。 季澜:了解呢。这台词也是看戏学来的吧。 阮绊棠柳眉一挑,直接道:“你这身丑衣裳就惹到我了,看了碍眼。” 季澜心中默默竖起拇指。 小姐姐果真犀利。毫不留情。 于是他好奇地朝身侧人问道:“巫傲身上的衣袍,可是巫凤教的专属颜色?” 夜宇蛮不在乎道:“不清楚,本座从未关心过。” 以往仙门百家里,从没有谁入过他的眼。 夜宇说话间,也回视着季澜。 就连对方摔床以前,身上穿的什么他也未曾注意过。 最初他将人带回夜焰宫,其中一样原因,是因他正好在查苍刎珠下落,而对方曾和海吟吟在叱骨谷会面密谈。 之后季澜虽睡于他寝殿的墙角躺椅,可所有一举一动,他是压根不在意也不关心。 直至某人摔床当晚,朝他提出过招一事。 他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真望向对方。 眼下身侧人一整身的雪白缎料,与他黑袍相同,全出自夜焰宫。配上那抹秀雅的浅笑,如同雪中幻景。 拍卖会场前排。 安爻也听见季澜的问话,解释道:“巫凤教没有明定的衣饰颜色,是他们教主喜穿各种色彩的衣袍,且腰间挂的不一定是玉,也曾挂过铁环串坠,与铃铛。” 季澜闻言一诧。 巫傲的衣着品味,简直天雷滚滚。 何凉凉同样一脸荒谬:“挂满铁环?那岂不是很重,他走路不嫌累吗?铃铛更离谱,走个路就满街响叮当?” 安赐:“确实,前年我出宫办事,正好碰见巫教主,当时他腰带上是半边铃铛、半边铁环,只要身躯一动便是十尺外都知道的事。” 何凉凉只感觉一言难尽。 不远处,阮绊棠的怒声再度传来。 “海吟吟那破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今日你既然敢在本堂主面前出现,就别怪我不客气。” 喊话结束,短刀也随之亮出。 然而阮绊棠不愧是道中数一数二面容姣好的姑娘,面貌极为惹眼,即便在吵架途中,仍是吸引不少人士想上前认识。 巫傲这头也跟着摆出过招姿态,模样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海掌门如今无法立足于道,半蝶教也已让下代掌门接手,未何执着于此等旧事,不如胸襟开阔点,或者加入我巫凤教,也许能挪个教中副史的位置给。” 季澜忍不住小声地道:“巫傲有没有走在路上被人装麻袋,拖去痛揍的经验?” 这人说的每句话都在诱使别人上前殴打。 安爻点头:“貌似有。且不少人嫌他那身衣袍挂饰过于吵闹,让他别再挂串坠,可巫凤教约莫有百套类似的衣饰,巫傲也乐此不疲,不时就换上新衣出来展现。” 季澜见巫傲赤手空拳,要直接对抗阮绊棠的短刀,又道:“那他的武器是什么?就拳头吗?” 夜宇懒散道:“他有剑。” 季澜:“可我未看他持剑。” 安赐解释道:“巫教主曾嫌弃拿剑过于粗犷,与他那身衣袍不搭,故长年不配戴。” 季澜:“……” 所以就宁愿徒手对刀刃? 此人果真有事。 这边建议尽早就医。 大厅中,阮绊棠与巫傲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许多到场的教派人士纷纷入席,一面试图理明白这两人的对话内容,如今半蝶掌门换人是众人皆知,可其中缘由却不清楚,所有消息皆被阻隔在雪髯城里,知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 季澜见所有人保持窥探精神,分明视线不在阮绊棠那处,耳朵却是张至最开。心底叹道,不愧是誉仙大会,此刻众仙门群聚,理智吃瓜。 夜宇似乎嫌对方二人动静过于吵闹,蓦地伸手挥掌,一阵掌风掠过巫傲身侧,他身旁的数十张长凳刹那间四分五裂。 巫傲立即指着裂成数段的木凳,朝阮绊棠大喊:“看!连上天都要惩罚滋生事端,批了道隐形天雷下来。” 季澜:“……” 麻烦出门左转,看个大夫好吗。 难道是花孔雀自信心爆棚,导致脑袋也糊了。 阮绊棠娇靥盛怒,正要回巫傲的话,忽地见夜焰宫首座往巫傲的方向一瞥,对方身旁唯一完好的一张椅子,顿时又裂成三半。 巫傲这才完全闭上嘴巴,抬着下巴走至自己的席位。 外头的人见里面吵声结束,立刻展现高超效率,派弟子进来清扫。 整个过程不用一盏茶时间,手脚俐落地把地面残骸扫除打包,再搬来同样数量的长凳摆放整齐,接着朝众人颔首后便退出。整体是训练有素。 季澜见这流畅的收拾过程,不禁叹道:“看来誉仙大会的主办挺有经验。” 安爻点头:“确实,因为每届都有发生教派纷争,主办者不敢得罪任何一方,通常都是打斗结束后,才让人进来收拾残局,也不会落得偏颇哪方的嫌话。” 此时厅中椅凳早已全数位坐满,连方才新布置的长凳也逐渐满位。 一名白须长至腰间的长者缓步走上台,穿着淡黄衣袍,撸了撸飘逸的长胡,朝底下众人说道:“此次誉仙大会正式展开,这回由各仙门联合举办,还望大家多多包容,也尽兴参与盛事,所有客栈房间皆供誉仙大会使用,荫兰峰上山水优美,在行程结束后大家也能饱览风景。” 台下一道靛色身影举起单臂,老道长点头示意开口。 “敢问本次誉仙大会是否全门派都被邀请来了?” 众人眼光立即往那方向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