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祂来了
洛斯维奇被噩梦惊醒，梦中有一团漆黑蠕动的生命体在追逐着他，洛斯维奇拼命地奔跑，却始终无法摆脱。就在快要被追上之际，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洛斯维奇的额头上，随即他从梦中惊醒，仅剩的一只眼睛跳跃着如同烛火般摇曳不定的金色光芒。
“你在梦中也能发动命运之力？”混乱不禁感到好奇。
洛斯维奇捂住那只眼睛，痛苦地喘息了片刻说：“不，通常来说不会。除非即将发生不好的事。你昨夜，一直藏在我的房间里没有回去？”
“你把咱当做什么变态了？咱可是冰清玉洁的萝莉，待在颓废大叔房间过夜这种事可做不来。”
“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洛斯维奇的右眼隐隐作痛，命运之力不愿消逝，仍然在不断地刺痛着他，试图提醒什么。可提示非常模糊，洛斯维奇根本无法看清。
“哦，还有其他十位首席，都已经前往神音教堂集合了……”
“又要召开会议吗？上次……等等，你说其他十位首席，包括……第一席？”
混乱从跳到桌子上，坐下，两只可爱的小腿不停地晃荡：“是的，包括第一席。”
神音会十二席，第一席从不露面。其身份乃是帝国的最高机密。如今第一席参与会议，这岂不是意味着？
洛斯维奇脑袋忽然产生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人在用一根烧红的铁棍，搅拌脑浆：“难道是……祂来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是除第一席外，唯一能感知到那位神明的存在。命运之力，多么令人妒忌的祝福。”
洛斯维奇从痛苦中缓和过来，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妒忌，这算哪门子的好事？见鬼了，昨夜才刚谈论过，今天就找上门来，难道祂是那种连名讳都不可提及的神？”
“我不清楚，反正你拾掇好后，尽快前往神音教堂？说不定，那里将是我们唯一的庇护所……”
……
光明教的教堂最多能够容纳一百多人，其象征光明女神的雕像是以克里斯娜为模板进行打造的。唯一不同之处，是光明女神的背后有一对半开半合的翅膀。
一上午的宣传的成果是，今日前来忏悔的人数比昨日翻倍，教堂里挤满了信徒。
光明教教堂的告解室是由两个独立的小空间构筑而成。两个空间内，隔着一道格子窗，以便教主和教徒能够顺畅交流。
告解室晦暗无比，唯有克里斯娜的声音才是唯一的光明。在这，克里斯娜聆听信徒内心的悔过，并予以指引。
“我们的神无法言说，不可名状，如若你坚信他能洗涤尘世的一切罪恶，就发自内心地祈祷。届时，在梦中你会见到一扇独立的门，不必害怕。走进门中，你的罪，你的孽，将被隔绝门外。门中之人，即为真我。”
虽然不理解这和光明有什么联系，可克里斯丽娜说的话并不无道理。生活在这个欲望横流的世界，谁又不想抛下一切负担，重新回到那种孑然一身的状态。现在克里斯娜告诉他们，只要走进门内，就能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到底如何才能看见那扇门呢？
“如果你足够虔诚，就在午夜前来，光明消散的夜晚，教堂内将会出现圣典的残章。反复的阅读和理解，你终会抵达门前。”
所谓的圣典残章，其实是《黑魂圣典》的手抄版。其中很大一部分出自克里斯娜的手笔。誊抄的过程中，克里斯娜每夜都会见到在纯白世界里，那扇漆黑如洞的门。门无时不刻都在召唤着她……
或许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克里斯娜的一只手搭在胸口处，她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吊坠。银白的项链牵引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紫水晶。水晶的白面被白色的透明物质所包裹。而这，显然就是神明的渴望——灾厄之石。
有了这份献礼，神明应该能原谅向前的不恭和冒犯。
“这不是真正的光明教吧？”对面的告解室里，传来悦耳的女声，又有新的教徒走进告解室。
这不是什么新问题，事实上很多人都曾质疑光明教的教义里有大篇幅关于黑暗的描写。克里斯娜通常都会用光与影双生来搪塞。
不过今天这位忏悔者，并不是很好敷衍，她轻易就洞察了问题所在：“你说是暗影？可描述听起来完全是另一种能量，像是虚空神教提到过的黑魂。”
克里斯娜的心头一咯噔，难道是帝国之眼吗？
“不必慌乱，我并非敌人。只是略微好奇公主殿下的信仰，是否依旧是光明女神。”
克里斯娜沉默了。对方显然和那些忏悔者不一样，从方才的话语中，可得知她知道的不少，为此也就没有过分隐瞒的必要，可直言真相，亦不可能：“我的心灵已接受洗礼，信奉的是真正的神明。”
听到如此隐晦的回答，罗格笑了：“如此说来，对那些前来信奉光明教的人而言，难道不是谎言吗？”
“谎言？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宗教一开始都是美丽的谎言，尔后才是残酷的真相。唯有光明教，一开始是善意的谎言，此后亦为美丽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美丽的后面依旧是美丽？真相过后，也许是残酷的谎言呢？”
“不，至少目前，祂帮助我摆脱了绝望的地狱。”
……
洛斯维奇来到了神音教堂，一进门就看到其他九位首席围在了亚瑟夫·路易的棺木前。棺材已被打开，亚瑟夫·路易的遗体暴露在视野中。
每一位首席都脱下了兜帽，神情肃穆，洛斯维奇和混乱走进教堂后，首席们主动腾出位置，好让他们能够亲眼瞻仰亚瑟夫·路易的尊荣。
洛斯维奇瞧见了这位传奇人物。时隔五百年，他的五官特征依旧明朗，高鼻梁，薄嘴唇，瘦长的脸型，以及一撮白色长胡须。除了面色过于苍白外，其余特征和活人无异，这不禁让洛斯维奇怀疑，他才刚刚死去。
“第一席呢？”洛斯维奇问。
混乱没有回答，环顾一圈，确保人数正确后她说道：“咱遵照神音会第一席的命令，在此重召各位。目前基本确认，未知之神已入侵巴罗培，就在王城中。各位，并肩作战的时刻到了。由于对方是神明，正常情况下我们毫无胜算。所以，今日在此，共同唤醒时间的跨越者，神音会伟大的开创者，欧亚帝国传奇的缔造者，神音会至高无上的首席，十二席里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亚瑟夫·路易！”
话音刚落，十一位侍从手捧托盘，各自站在首席们的身边。托盘里放置的是锋利的匕首，混乱率先拿过匕首，伸出白皙粉嫩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挥刀。
鲜血流淌，不断地滴落进棺材之中。其余人见状，亦纷纷效仿。站在帝国权力巅峰的十一人，此时以自我的鲜血和力量浇灌着棺材中苍老的躯体。诡异的是，鲜血不断被亚瑟夫·路易的遗体汲取，吸收。
亚瑟夫·路易苍白的面色，开始恢复血气。他干瘪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多时，其胸腔里就传出剧烈的跳动声。
“咚咚……咚咚……咚咚……”
亚瑟夫·路易缓缓睁开了双眼，淡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地扫视着围在周边的十一张面孔。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双足赤裸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远远地望向窗外的风景。
在洛斯维奇眼中，这位老人的表现就像此前的死亡不过是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那双眼睛看待事物的方式，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新奇感。
【他知晓着一切】
命运之力提示了洛斯维奇。或许是察觉到第七席的力量，亚瑟夫·路易转头，看向洛斯维奇，嘴角微微上扬：“你，很好。”
命运的力量被强行切断，洛斯维奇惶恐地垂头：“是我冒昧了，我不……”
亚瑟夫·路易抬手，摇头示意这没有什么，接着又示意混乱解释一切。
“亚瑟夫·路易大人并没有死亡，事实上，他一直以另一种形式守护着王城巴罗培。如今，神明入侵了王城，亚瑟夫·路易选择苏醒过来，直面神明。”
亚瑟夫·路易点头：“各位，这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为残酷的战斗，仅次于当年的守护者之战。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如果没有自信，现在可以选择退出。我不会责怪，毕竟神音会已解散，你们不必为他人而战。”
没有一个人胆敢有多余的想法。尤其是在混乱轻描淡写的陈述之后。想想看，一个活了五百年，存在五百年的人类，那还算是人类吗？
“很好，这一届的首席依旧令人满意。”亚瑟夫·路易点头，他伸出右手，做出抓握状，下一秒，一根洁白无瑕的白木法杖凭空出现在其手心。随着法杖的出现，亚瑟夫·路易的身上亮起白色的辉光。光芒散去，他已然白发飘扬，一袭白袍加身，释放出无形的威压。
那是来自生命层次的差距，其余十一位首席莫不感到恐怖的压制力。
洛斯维奇知道，亚瑟夫·路易很早就登上了封神长阶。只是他不清楚，对方是否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现在让我们去会一会，这个世界孕育百年才诞生出的，新神。”
神音会的大门打开，亚瑟夫·路易自沉睡后首次以肉眼观看属于他的领地。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亚瑟夫·路易并不喜欢这种寒冷的感觉。他举起法杖，当象征权柄的法杖再度落地时，一股无形磅礴的能量以法杖的根部为中心，宛若涟漪层层扩散。
能量所到之处，雪花消融，寒意退散，整个巴罗培，一下从冬季，转入了春季。
“神迹，这是神迹！”就连一向循规蹈矩的律者，此时也敬佩于亚瑟夫·路易的手段。
所谓的规律，就应该由这样的强者来制定。
……
“哦，你说他帮你摆脱了地狱？”克里斯娜的言论不禁令罗格感到疑惑，明明在黑魂空间里，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克里斯娜制造地狱。怎么现如今，她反而歌颂起自己。
“是的，若非祂将我从光的牢笼里拯救出来。现在的我，不可能于此处布道。当然，为了偿还这份恩情，我也为祂准备了一份特殊礼物。”
“礼物，那是什么？”
“哦，那是神明的渴望。我曾于欲望之箱里见到的美妙之物。咳咳，我只告诉你这么多了。”
听到这话，罗格眉头一皱：“克里斯娜，你该不会找到了灾厄之石吧？”
“当然，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从刚才起，克里斯娜就察觉到了异样。对方说话的语调，用词还有语气，和光之体在黑魂空间里遇到的罗德一模一样。
隔窗被打开，克里斯娜在朦胧的光影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今早在人群里见到的那位黑发少女。克里斯娜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和神明一模一样的颜色。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克里斯娜的心中。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难道你是？”
“克里斯娜，你真的拿到了灾厄之石？”罗格认真地问道。
克里斯娜欲要回答这个问题时，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浪潮扩散，掠过二人的脚踝。
这股能量如此精粹磅礴，就连罗格也感到暗自吃惊。
能量扩散过去后，告解室的温度缓慢攀升，不多会，就足以逼人脱掉身上厚重的大衣。
“见鬼，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热？”
教堂内等候的信徒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有人透过窗，看到飘雪正在融化，鸟儿从巢穴里飞出，树木的枯枝冒出了新芽，好似冬日悄然离逝，春天顷刻到来。
“我们稍后再谈。”
罗格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生命体正在朝着这里飞速靠近。
“想必是神音会的人……不，又不太像是人……”莉莉丝的身体在恐惧，来者比鲜血女王强大太多。
“主动出击吗？真是有够大胆。”
罗格从告解室里走出，扯掉了外套，随手丢弃在长椅上，大步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