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院外,姚锦、肖晗还有陈长老,早已在此等候辛夷的到来。
“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了?”辛夷疑惑,明明昨日她是和林惊羽约好的。
“大师姐,还不是英国公府的二夫人,非说担心再有怪物前来掳人,要林师兄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儿子,林师兄被磨得没办法了,这才让我们二人前来。”姚锦解释道。
之前差点被掳走的小公子,就是明樱隔房的堂弟,他的祖父是明樱祖父的亲弟弟,关系还算的上亲近,因此没分家都住在英国公府。
自打林惊羽他们光明正大上门送东西,这段时日就一直在英国公府叨扰。毕竟受了恩惠,主人家提出的请求也不过分,若是严词拒绝,可就不近人情了。
因此,林惊羽今晚只好充当贴身护卫,委派自己两个师妹,与辛夷继续查探。
辛夷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却是看向了陈长老,“陈长老,我要你拿的东西,可拿到了?”
“禀真人,一切准备就绪,这是那个孩子的荷包,还是当天事发突然,从她身上掉落的。”
“好极了,我们先到镇北将军府去,在那里施法效果最好。”
借着夜色做掩护,几人更是带上了敛息玉,就像凡人口中的鬼魅一般,穿梭于屋脊间,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这个早就被封死的院子。
辛夷取出一个八卦阵盘,在正中处放好陈长老拿到的荷包,点燃了一柱寻踪香。她仔细地释放灵气,让其围绕着白色的烟气,使其飘于空中却半分不散。
“现!”伴随辛夷的指令,那股烟气就化作了一只半透明的蝴蝶,跌跌撞撞就往院墙外飞去,指引他们前行的方向。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提气追着蝴蝶离开。
寻踪香的时效不长,顶多能感应到七日内,物品主人最后一缕气息的所在。而且在凡尘界中使用,不仅对施法之人消耗甚大,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但这也是他们能用的最佳方法了。
不消片刻,他们就来到了一座低调奢华的府邸前。看着那牌匾上金灿灿的“五皇子府”四个大字,几人都陷入到了一阵沉默之中。
“难不成,是凤知常……用掉了那个孩子?”姚锦一没注意,就把心里的推测说了出来,话一落地,自己都吓了一跳。
肖晗闻言就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陈长老也是满眼不可置信,但是到了此处后,蝴蝶便烟消云散了,正是意味着物品主人早已不在人世,气息也就随之消散了。
辛夷听到了姚锦的猜测,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真实了。她脸色沉静,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悬于正上方的牌匾。
又是凤知常!
从初次见面,她和袁语风就察觉到他身上的古怪之处。而后在琼华宴上,他和楚安邦的交谈,更加证实了他和这一切脱不了干系。如今,他又将魔爪再度伸向了无辜孩童身上!
辛夷闭上了眼,神色难辨,一旁的三人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隐隐杀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像小鸡雏一样瑟瑟发抖。
“大师姐,”未了,还是姚锦壮着胆子,把辛夷唤回了神。
“怎么了?”辛夷的语调毫无起伏,冷静得可怕。
“没,没事,”姚锦好像就要哭出来了,大师姐的气势越来越强了,总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宗门长老抓住小辫子的感觉。
“对了,陈长老,还有一事要就给你去办,”辛夷收敛了气势,恢复了往常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真人请讲,”陈长老恭敬道,等着她的吩咐。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御书阁里,气氛就不是那么的和谐了。
“安邦啊,你这可是让朕为难了。”
上首,年逾六十的昭明帝,正意味不明地审视跪于阶下的楚安邦。他双鬓早已华发丛生,脸上爬满了皱纹,双眼浑浊不清,却仍是带着独属于帝王的精明。
而下面的楚安邦,一声未吭,虽然身上官服整齐,但是头上的朝冠早已取下,置于膝侧。
“朕知晓你与郭培素有旧怨,但如今他镇守于北境,可是朕都做不到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不能让他的家人在都城安然无恙,朕实在是愧对于他啊!”昭明帝情到深处,恨不得仰天长啸,潸然泪下。
“是臣无能,食君之禄,却做不到为圣上分忧。”楚安邦跪伏于地,久久未曾起身。
他与京兆尹共同负责长安城的治安,大小官员府邸周围的区域,本来就是他们守卫的重中之重。自打孩童失踪事件频发,昭明帝不仅给他增派兵力,让他加强守卫,更委以重任,命他协助三和堂找寻幕后黑手。
然而,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世家大族却是接二连三地丢了孩子,这下更是人心惶惶。他们隐隐联合起来,欲对昭明帝施压,连带着对楚安邦和京兆尹也很不满。
更不要提,前几日镇北将军小女儿遇害一事,让昭明帝也是头疼得不行。毕竟人家在边境为你抛头颅、洒热血,而在都城养尊处优的自己,连他家人的安全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使唤他?给他画大饼?
昭明帝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他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能熬敢拼了。就算他现下仍是信任楚安邦,但是若不能给出一个公允的处理,怕是不利于朝堂安稳啊。
“安邦啊,这阵子就先委屈你了,你手里的事情先交给英国公,好好回去休息一阵子吧。”
“臣,谢主隆恩。”楚安邦以头抢地,声音苦涩。
靖安侯府门口,管家王叔正打着瞌睡守在这里,昨夜侯爷一夜未归,也没给府里递个口信。他担心得不行,却又没什么门路去找,只好在门口苦等着。
楚安邦一下马车,就见管家抱着臂膀,倚在门上昏昏欲睡。
“老王。”听见有人叫他,王叔睁开眼就看见自家侯爷回来了,不过却是摘了官帽,满脸疲惫。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忙了一晚可是饿坏了吧,老奴一直让人煨着鸡汤,就等您回来用上一点。”他聪明地没有多问。
“好,送一点到松鹤堂去吧,别惊动他们了。”
“是,老奴晓得了。”
待楚安邦吃过东西后,天色已是大亮。他颓废地窝在太师椅里,想必孩子们都起来了吧,这时候该去福寿堂请安了吧。
片刻后,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让王叔把楚琳琅叫来,说自己有要事要同她商量。
楚琳琅起初接到父亲的口信时,十分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有什么是能自己做决断的。而且,父亲此时不应该上朝去吗?
带着满腹的疑惑,楚琳琅还是笑容满面地到了松鹤堂,亲热地同父亲问安。
楚安邦很久没有见她像以前那样撒娇了,心下颇为感慨,语气也和缓了不少:“琳琅啊,五皇子,实非良配。你不要再想着他了,爹爹定会为你再寻一位良人。”
楚琳琅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父亲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他一开始也是支持自己的啊!
“是不是,五皇子他……看上了四妹妹?”楚琳琅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爹爹,琳琅不贪心,哪怕是作妾也好,我只想常伴于五皇子左右。”
楚安邦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女儿。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楚琳琅竟然变成了这份模样?即使她并非自己亲生,但是也是真心疼爱,悉心教养的,怎么侯府就教出了一个会想着作妾的小姐?
“琳琅,你这是什么话!”楚安邦怒火中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自甘堕落的女儿!”
楚琳琅沉默不语,垂头掩去了自己嘲讽的表情,“爹爹,您还当我是你的女儿吗?您心里,现在不是只有楚辛夷了吗?”
“滚!你给我滚!逆女!”楚安邦闻言大怒,随手就把桌上的砚台摔在门框上,把楚琳琅赶了出去。
“既然如此,女儿就不碍您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