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醒醒,出事了!”素珊推了推仍在睡梦中的辛夷。
“素珊啊,怎么了?”辛夷睁开惺忪的睡眼,轻揉眉心,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昨日她为了给楚琳琅下手的机会,还特意装作和婢女走散,独自一人走到了人际稀少的地方。然而她左等右等,直到碧波河上的烟火都放得差不多了,等来的也只有绕着她不停飞的蚊子,不见半个人影。
无奈之下,辛夷只好找回被她寄放在黄金屋的素珊、素瑚,随后三人一起回到画舫。
可是楚安邦见着她那一刻,却是表现得十分吃惊。不仅如此,更是大声质问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得,辛夷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她的好父亲都算计好了,如何能把自家女儿卖个好价钱,然而这其中却出了纰漏,大概率就是楚琳琅去“截胡”了。
想通这些个弯弯绕绕,辛夷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和楚安邦同处一室了。当即她便借着吹多了风头疼为由,禀明楚安邦和谢氏,自己先行回府去了,而后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概不知。
“昨晚二小姐一夜未归,今早才被人送了回来,好像……是被人糟蹋了,”素珊低声说道,“侯爷发了大火,若不是夫人前去劝阻,就差点直接把人打死了。眼下各院都传遍了,小姐您也快去看看吧。”
“嗯,”辛夷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楚琳琅也够狠的,直接把药用在了凤知常身上,就不知晓她今后是如愿以偿,还是棋差一招呢?
待辛夷梳洗完毕后,几人便匆匆赶至静水堂。此时,正厅里该到的人都到了,显然都是早早地就得了信儿,唯独辛夷这个最晚到的消息最不灵通。
辛夷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装作起床晚了的惶恐样子,上前规规矩矩地见礼,“辛夷起晚了,还望父亲、母亲见谅。”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谢氏看她来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现下感觉如何,头还疼不疼了?”
“睡了一觉便觉得好些了,女儿多谢母亲关怀。”
借着答话的功夫,辛夷偷瞄了楚安邦一眼,见他脸色仍是有些不好看,不过看样子情绪不是很激动,应该不在气头上了。
楚安邦见她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手一扬,让她找个位置坐下。辛夷点头应诺,选了个角落里的位子,这里的视线好极了,除了看不见背对她的楚琳琅脸上的神情,其余众人皆一览无余。
这时堂下正跪着主仆三人,楚琳琅正瘫软地靠在怀袖身上。她身上还是昨日的那副打扮,不过衣裳凌乱得很,发髻也散开了,好似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娇花。
辛夷眼睛尖,她隐约还在楚琳琅领口、袖口处看见了些许红痕,其中还暗暗透着一丝青紫。
啧,凤知常下手可还真够狠的。
“楚琳琅啊楚琳琅,我自认待你不薄,从小你的吃穿用度,我可曾亏过你半分!就算是知晓你并非我的亲生女儿,我和你母亲可有半点对不住你!”楚安邦声音透着无力感,看似真的被楚琳琅伤透了心。
楚安邦想起自己与凤知常之间的交易,又瞟了一眼角落里的辛夷,心中暗恨。
凤知常可不是个蠢人,他还能不知晓自己是被楚琳琅算计了?归根结底,这笔账不还会算在他楚安邦头上?治家不严,走漏风声,才导致楚琳琅有机可乘。
“如今你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可曾有半点顾忌过我和你母亲?还有家中的兄弟姐妹?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亲人,难道我们在你心里,都不如一个男人重要?”
“够了!”楚琳琅在楚安邦口口声声的质问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尖叫出声,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父亲您也知道我心仪五皇子,可是为何还要将我许配给那个宋修然?我不喜欢他啊,嫁到宋家我是不会幸福的!父亲您说待我不薄,可是这样将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也是对我好吗?”
“是,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我也好歹承欢于二老膝下十几年,到头来我连嫁给一个喜欢的人都是奢望吗?母亲您也是女人,您也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有多痛苦不是吗,为何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
楚琳琅声音哽咽,眼泪糊了她一脸。
楚安邦和谢氏恍然,他们从来不知,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心中竟对他们如此怨怼。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也未再听她唤过爹爹、娘亲了。
“我那是为了你好!”楚安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如此费尽心机为她打算,还不是想她以后衣食无忧,生活美满幸福。况且,凤知常从始至终就没有看上过她,若不是顾忌她还是她楚安邦的嫡长女,估计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那才不是为我好,”楚琳琅的眼神瞬间变得决然,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尖锐的一端抵住自己纤细的脖颈,“如果不能嫁给他,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琳琅,别做傻事!”谢氏惊叫出声,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砸“快放下,娘亲答应你,都答应你。”
“琳琅!”楚行珏起身,欲上前打掉她手中的簪子。
“二姐!”楚行玏也站了起来,虽然他也对她失望,但也不忍心见她血溅当场。
其余的姐妹俩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决绝震惊,一时间除了辛夷还算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剩下的人全都被楚琳琅牵动着心神,生怕她一个手抖就香消玉殒。
楚琳琅见状,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为机警地向后退了两步,以防被楚行珏突然夺下簪子,那样的话她这出以死相逼的戏码,可就唱不下去了。
她默不作声,只是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楚安邦,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楚安邦才睁开了眼,沉声说道:“好,本侯答应你。不过你要明白,楚家没有作妾的女儿!”
楚琳琅听清楚了,楚家她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她知道楚安邦这样做是为了保全族中其余女儿的名声,更是为了保全家族的名望。如今楚安邦能松口,便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左右她早就没有了家世、名声,女子最为宝贵的贞洁也给了凤知常,哪怕入五皇子府,也不会被八抬大轿从正门迎进去。但这是她唯一的退路了,而且她相信以自己的才情,以及对凤知常的心意,以后谁依仗谁,可还说不准呢。
“女儿,多谢父亲成全。”
楚琳琅扔掉手里的簪子,恭敬地跪地拜谢,隐晦地瞄了一眼辛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最终能如愿以偿的人,只会是她楚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