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沈氏不由自主地念道。
永平郡离长安城不远,两百里不到,快马加鞭不休息,一天便能到达。但若是圣人出巡,身边必定要带着得宠的嫔妃及子女,还有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大队人马三日能到就算快的了。
“对,秋猎,”楚安邦说道,“陛下月初便下令让礼部着手准备了,想必过了明日,旨意也就该下来了。”
“陛下已经有近十年未曾出过长安城了,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秋猎,可是要……”沈氏问道,孤儿寡母能在豺狼环伺下守住靖安侯府偌大的家业,没点手段怎么说得过去。况且楚安邦能在朝中游刃有余,沈氏对于朝政的敏锐更是功不可没。
“陛下年老,而今储君正值壮年,其余的皇子对那个位置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的,陛下这番动作怕是大有深意。”楚行珏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楚安邦给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中宫受宠,母家势力更是不容小觑,背后还另有左相做扶持。但是王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别说王相还是王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无论嫡庶,背后都有强有力的母家做后盾,新帝继位后,外戚把持朝政,这是陛下最不愿意看到的。”楚行珏顺着楚安邦的意思往下说去。
“哎,”楚安邦叹了一口气,“我之所以要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楚家世代只忠于皇帝,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就别想着掺和进去了。搞不好到头来,搭进去全家人的性命。”
“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楚行珏和楚行玏二人同时起身抱拳道。他们俩是板上钉钉的侯府下任掌权者,如今也是时候接触朝堂中的人际往来了。
“此次秋猎,你们两个女儿家倒是可以去放松一下,不过有一点你们要铭记于心,切忌与皇室中人交往过深。就算是你们二姐姐,也要和她保持距离,明白了吗!”
“是,女儿记下了。”辛夷点头应诺。
相比于辛夷,楚安邦却是更加放心不下楚含菲。
他这个三女儿,自小性子就骄纵,处处都想和楚琳琅比个高下,如今楚琳琅以侯府养女身份成了皇子侍妾,没道理她这个侯爷亲女嫁的还不如一个养女。楚安邦别的不担心,就是怕她被有心人撺掇了,满脑子就想着攀高枝儿。
“女儿、含菲也记住了。”楚含菲有些心虚,
昨晚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就差临门一脚,自己却不知被谁打晕了。醒来后祝衍之早就不见踪迹,院中更是空无一人,着实是给她吓了一大跳。
也不晓得楚安邦是否发现了什么,怎么还要特意点出楚琳琅来?但是面对父亲锐利的视线,楚含菲不由自主地就失了底气,只能乖乖听话。
楚安邦满意颔首,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辛夷,你骑术如何?待老二得了空闲,让他好好教教你。”
晋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国家,自晋高祖以来,就算是女儿家,多少也得会点骑射之类的。先帝在位时极爱马球,也使得当年的贵女无不在马术上下足了苦功夫。直到昭明帝继位后,这股热潮才渐渐退去,不过秋猎时,女子也可同男子一样上马打猎。
楚行玏闻言,眼里顿时冒出两道精光,“父亲您就放心吧,辛夷的骑术就交给我了,到时候保准儿让您大吃一惊!”
“哈哈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楚安邦大笑,见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他就背着手迈出福寿堂去处理政务了。
随后,其余人也纷纷告辞。
楚行玏得了楚安邦的吩咐,正美滋滋地想要和辛夷分享一下他的“教学计划”,没成想辛夷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美好预想。
“我会骑马。”
“啥、啥?”楚行玏傻眼。
“我说,我会骑马,”辛夷微笑,“所以你可以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见她要走,楚行玏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不是吧,你为了不和我学马术,竟然连会骑马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你是侯府嫡女,如今还是琅音县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肯定会有人邀你一同前去打猎的。”
见辛夷面不改色,楚行玏的气势软了下来:“你、你要是不想我来教你,找大哥学也行。但是骑射,你一定要学,万一发生了意外,至少也能自保。”
楚行珏?
辛夷自嘲一笑,自打上次她冲动离府后,楚行珏就莫名和她疏远了不少。或许在他看来,自己离经叛道的行为,可是损害了侯府的名声。毕竟她一个人,怎么能和偌大的靖安侯府抗衡,她终究还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吧……
她扭过头来,却没想到对上了少年略带委屈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顿了一下:“我没骗你,我真的会骑马,虽然于骑射一道不如你精通,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你、你好歹也是我的,姐姐啊……”楚行玏的声音越来越小,若不是辛夷耳力过人,恐怕就错过这句迟来的“姐姐”了吧。
辛夷心头微颤,想到曾经经历的种种,她还是狠了狠心,冷冰冰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迟来的情意,比草都贱。”
看着楚行玏犹如雷劈一样的神情,辛夷叹了口气,“何必呢,往事已矣,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挽回的,顺其自然不好吗?”
言罢,辛夷转身离去,独留楚行玏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自那日受封过后,辛夷在侯府的权限可谓是越来越大了。
这不,她刚向谢氏禀明,自己想要上街去定制几套秋猎所需的骑装,谢氏二话不说便批准了她出府的请求,还给她塞了不少银票,丝毫不顾及楚含菲在一旁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大师姐。”林惊羽起身道。
照例是在黄金屋,不过这次会面,只有林惊羽、姚锦、肖晗,还有大病初愈的袁语风。
“嗯,”辛夷落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做好的计划书。
前些日子,她例行占卜起卦,然而卦象所显示的内容,却让她大大吃了一惊。
若是只有她一人也就罢了,然而,就连对危险最为敏感的袁语风也有相同的预感,这就不得不让辛夷谨慎对待了。
因此,今日辛夷来见姚锦与肖晗,就是为了让她们去联系那批前来支援的弟子。为防消息走漏打草惊蛇,只有她们二人知晓那批弟子用于隐藏的身份。
“大师姐,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姚锦拍了拍自己并不挺拔的胸膛,看得辛夷嘴角直抽抽,恨不得替她去向谢氏讨要几个养身秘方来。
“没错,他们呀,哈!虽说入世也是修炼的一种,但是他们个个儿都快被憋疯了。”肖晗补充道。
“好,”辛夷有些无可奈何,“我向你们保证,一切就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