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换上了一副狗腿的面孔,“爷,这种时候,您提什么钱啊,多扫兴,搞得我们是跟逛窑子一样。”
未等陈穆愉开口,她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陈穆愉实则被她气的要死,却还是被她的动作给整破防,立马反客为主。
春色满园时,没有人再记得刚刚的话题。
大概是江南贪墨案的事情还没结束,陈穆愉这段日子忙的很。沈归舟醒来时,他又已经离府。
起床后,齐伯主动来见她,给她送了一沓银票,她数了一下,一万两。
狐狸眼瞪大,皇家子弟果然有钱。
有了钱,四海来财里,她下注的时候豪情万丈。
只是,她的赌运和赌术实在是差了点,临近黄昏,一把没赢,一万两已经一个铜板不剩。
站在旁边的云泽抚额,看着还喊得比其他人更有劲的她,只好把昨日报销到的银票又掏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又被她输的精光。和昨日相比,更惨,一局没赢。
他认真思考着,输这么多银子,算不算出格呢?
看着堵红了眼的沈归舟,云泽劝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用膳了。”
她穿了男装,不准云泽叫她夫人。
沈归舟还未答话,赌坊执事就在旁边询问:“公子需不需要周转?”
都是内行人。
沈归舟听懂了,不过还是理性拒绝,“明日再来。”
她输的钱多,执事见她如此说也没再劝。
凭他的经验,这样的人还会再来的,至于银子她也迟早会借。
听她说明日再来,云泽松了口气。
刚要走人,只见她又问那人,“茅房在哪?”
执事给她指了方位,她让云泽等她一下,人就跑了。
云泽无奈,只能等着。
执事上前来和云泽搭话,想知道沈归舟是哪家公子。
这一看就是个大肥羊,赌坊规矩,这种客人定要做好调查。
云泽一脸冷漠,并不答话。
执事看出他不是好惹的人,也没有再说。心想,只要那位小公子再来,他总是会知道的。
一盏茶过后,沈归舟还未回来,云泽心中一慌。
夫人不会是又逃跑了吧?
想着就要去后院,便见沈归舟掀开帘子进来。他松了口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赌坊。
当日晚上陈穆愉知道她输了一万多两,瞬间明白她以前在苏阳明明赚那么多钱,为何还总是说自己穷了。
几万两银子陈穆愉并不在意,但他隐隐明白了沈归舟的想法。
她这是退而求其次,想要他因为她的这些不良习惯主动放手?
他忽视云泽欲言又止的模样,回了寝卧。
回去时,侍女说沈归舟正在沐浴。
他屏退侍女直接走进浴室,一眼就见到她。她在温泉里睡着了,只是睡的好像不太安稳。
一如之前她在树下被梦魇住的模样。
他想唤醒她,刚靠近,她突然睁开眼睛,放在边上的匕首眨眼就到了她手里,朝着他挥来。
“是我。”陈穆愉反应极快,躲过她的匕首,抓住她的手腕。
沈归舟看见他回过神来,眼睛里的杀气快速退去,有些尴尬地捡了衣服披上。
没话找话,“你要沐浴吗?我洗完了,你慢慢洗。”
她提着匕首离开浴室。
陈穆愉看着她,刺杀亲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虽是无心,却和没事人一样。
他一时竟不知她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太过相信他,不会怪罪于她。
他更是好奇,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会让她满身杀气。
他跟过去,只见沈归舟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了,看上去似乎很累。
看着她那一头湿漉漉的秀发,心中叹息一声。
相处的这两个月,他发现她似乎极度不喜擦头发。好在现在还未到冬日,否则她这般非得风寒不可。
他拿了帕子过去给她绞着湿头发,动作很是熟练,他问她,“今日玩的如何?”
说话时,他注意到沈归舟闭着眼睛将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塞进去了一点。
那是刚刚挥向他的匕首,小巧,乌黑,看着不起眼,他却一眼看出那是玄铁打造。
在他的印象中,这把匕首从没离开沈归舟一尺之外。就连睡觉时,这把匕首不是在她衣袖里,就在她枕头下面。
片刻后,闭着眼睛的沈归舟回答:“不如何,手气太差,输光了。”
“那明日还去吗?”
沈归舟睁开眼看他,像是在研究怪物。
片刻后,她眼神纯真地问:“夫君还给银子吗?”
陈穆愉又换上一块干帕子给她绞头发,“要银子去找齐伯就是。”
沈归舟看着他,两人用眼神无声较量。
见陈穆愉丝毫没有生气或怪罪,沈归舟嘴角一弯,“明日必须去,我要去翻本。”
陈穆愉没有说什么。
翌日,沈归舟一起床,齐伯又送了银票过来。
这次是十万两。
沈归舟眉尾一挑,看来她这个免费夫君财大气粗啊。
高高兴兴出门,先给了云泽一万两,说是昨日借他的本钱和息钱。
云泽受宠若惊,忙说昨日的钱王爷已经让他去账房支取过了。沈归舟笑了笑,直接将钱塞进他手里。
云泽无奈,只能惴惴不安地揣着那一万两银票跟在她身后。
只是,这天沈归舟没能实现翻本的心愿。
赌坊被官府封了,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挤进人群,不用打听,两人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今日一早,赌坊后院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是誉王内弟,京都第一纨绔罗悟。
听旁边好事者说,死者被一刀割喉,被发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沈归舟一听嫌晦气,赶紧带着云泽离开。
死人的事归京兆府,这罗悟和晋王府也没啥关系,云泽怕惹麻烦也很是赞成沈归舟的决定。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觉得无趣,又去往茶楼听书。
这日茶楼里说的都是四海来财死人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测凶手。
最后,有人说起,前段时日,沈府的小公子和罗悟因为一个女子街头斗殴的事情,猜测着是不是沈星蕴杀了他。
这个猜测很快又被人否决,因为有知情者说昨日沈星蕴不在京都。
到了下午,突然又有人说,这罗家公子三日前在雅阁小筑和相爷家的三公子争一个女人,当时两人还动了手,罗家公子将相府三公子的头给开瓢了。
听了一天八卦,沈归舟回去没和陈穆愉说起一句,完全没有想打听第一手消息的意思。
翌日,她又带着个帷帽和云泽出门浪,同一家茶楼,同一个位置。
茶楼里大家说的最多的还是罗悟的死,有人说,沈家公子,相府公子,雅阁小筑的姑娘都被京兆衙门传召了。
还有人说起李树,说他其实不是失踪,而是被杀了。
相较于昨日单纯的凶杀案,今日的故事变成了党派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