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声轻松湮没了秦舒窈的求救声,而那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也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行走。
婚闹者已经将秦舒窈团团围住,其中当属那个被踹了裆部的流氓最为迫切。
“敢踢老子?今天非得让你试试老子有多厉害!”
那流氓直接伸手就往秦舒窈衣领处撕扯,打算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她的衣服。
秦舒窈拼命反抗,却只是螳臂当车。
但下一刻,那个意图扯开她衣服的流氓忽然飞了。
哦,确切来说他是被人扔了出去,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随即重重落在了几米之外。
一袭挺拔军装的陈启澜像是从天而降的守护神,将孤身无依的秦舒窈护在自己怀里。
他脱下自己的军装披在秦舒窈身上,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别怕!”
从重生醒来那一瞬间,秦舒窈始终保持着坚强。
被婚闹者轻薄时没有哭,被张保根指骂时也没哭,她瞧不起上一世软弱的自己,眼泪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可现在,当陈启澜像是巍峨高山站在她面前时,当他说“别怕”这两个字时,眼泪不听话,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启澜,人家结婚闹新娘,你在这里插什么手?”
有认识陈启澜的人出面劝阻,意图说服陈启澜别蹚浑水。
“你姥姥肯定在家等你呢,快些回去吧!”
是的,陈启澜自小跟着姥姥在村里长大,被称为神童也不为过。
毕竟他在十六岁的年纪就被某军校破格录取,细细算下来,现如今应该军校毕业进入部队服役了。
而秦舒窈之所以认识陈启澜,则是因为上一世里陈启澜娶了张保根的妹妹张灵芝!
旁人可能不知道张灵芝如何嫁给陈启澜,但秦舒窈身为张家儿媳妇却很清楚。
张家自导自演了一出卑劣的失身戏码,并逼着无辜的陈启澜对张灵芝负责。
最终张灵芝如愿以偿嫁给了陈启澜,成为随军家属去了边疆,没过几年陈启澜牺牲在战场,张灵芝则拿着丰厚的抚恤金重新嫁了人。
那时秦舒窈自己身陷囹圄,并未过多关注小姑子与姑爷的婚姻感情,只知道每次张灵芝回家都哭诉说陈启澜从不碰她。
这一世的他们未有交集,秦舒窈之所以向陈启澜求救,则是坚信他身上那套军装与他身为军人的伟大信仰。
果然,她赌赢了!
“如果只是正常结婚,我肯定不会干涉的,可你们的行为已经属于违法犯罪了!”
陈启澜指着秦舒窈脸上的伤痕说道:“这是被重物击打所致的淤青,而且从伤情来看不止殴打了一下!”
“而且她向我求救,身为军人,我有保护人民的职责,所以这事儿我管定了!”
秦舒窈哽咽不已,她紧紧攥住陈启澜的胳膊哀求道:“求你带我走,我不要嫁给他!”
“你说不嫁就不嫁?这事儿还能由你说了算?”
张保根的父亲张润生指着秦舒窈的鼻子怒骂。
“今天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们张家门里,也得去地底下伺候我们张家的祖宗!”
秦舒窈极其厌恶张润生。
上一世,这个公公行为不端,多次意图非礼她!
而身为丈夫的张保根与婆婆何翠莲知道了,非但不痛斥张润生有悖伦理的恶心行径,反而骂秦舒窈假正经。
张保根狠狠抽着秦舒窈的耳光怒骂。
“我爸摸你两下能少块肉吗?小贱人你装什么假清高?”
何翠莲则是皮笑肉不笑,靠在墙上剔着牙。
“我家养牲口做什么?不就是用来让主人骑的吗?丈夫是你的主人,老公公也是你的主人,你这小贱蹄子给我记住了!”
秦舒窈没认怂,在张润生又一次准备非礼她时,她直接挥起剪刀捅穿了老东西的裤裆。
“法治社会,你们谁也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她不嫁,我就先把她送回娘家,等你们双方协商好了再做决定!”
陈启澜的身躯挺拔高大,声音更是铿锵有力。
说完,他护着秦舒窈就要走,谁料被一群身强力壮的男青年拦住了去路。
“这婚必须结,这新娘也必须闹,你别以为穿一身官家的皮就能吓唬我们,要带她走?先问问我们的拳头同不同意!”
被踹裆的流氓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他今天非得把这个小新娘折磨到半死才行!
“你是军人吧?你不能对老百姓动手吧?哎,你今天要是打了我,我就上你们部队告状,非得扒了你的皮!”
这话确实没说错,若是陈启澜动手打起架来,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搞不好他得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呢!
就在进退两难时,人群里两个年轻媳妇站了出来,张开双臂护在秦舒窈前面。
“新媳妇也是人,不是你们能随意折磨玩弄的物件!”
这两名年轻媳妇也曾在新婚当天经历过婚闹的恐吓,只是因为家中公婆与丈夫护得紧,她们才免遭劫难。
可同为女人,她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同胞被欺负了呀!
若是沉默不反抗,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经受这种羞辱与折磨。
不等这些婚闹者反应过来,人群里又陆陆续续有女人站出来,不多会儿,竟有几十个女人挡在秦舒窈面前。
这个队伍里有年轻媳妇,也有中年婶婶,甚至还有未出嫁的姑娘们。
她们心里很清楚,此时不光是为秦舒窈发声,也是为自己受过的屈辱发声,更是为她们的后代发声。
这样的陋习不该延续的,她们若是不抗议不反对,那么未来,她们的女儿也可能会面临秦舒窈今日的困境。
秦舒窈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们,她们的肩膀单薄身躯瘦弱,却依然撑起了一片朗朗晴天,让她感动到落泪。
渐渐地,这些女人替秦舒窈筑起了一条离开的路。
她们手牵手拦住那些心怀不轨的婚闹者与不甘心的张家人,用自己孱弱的身躯筑起了坚不可摧的城墙,让秦舒窈能顺利摆脱困境。
“走,我送你回家!”
陈启澜抓住秦舒窈的手腕,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张家。
走了很远,秦舒窈忍不住回头望。
那些姐妹依然挺直腰背牵手站在原地,像是一尊尊伟岸高大的神像,守护着世间的美好。
这一刻,秦舒窈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她在这春末带着花香的暖风里,踉跄跟在陈启澜的身后,哭得情难自禁。
是她错了啊!
上一世里她无数次怨恨世道炎凉,怨恨世人冷血冷漠无人拯救她,她在阴暗中爬行唾骂,却从未开口求救。
被婚闹者绑在电线杆上时,她哭她喊她痛苦求饶,却唯独没有喊一声“救救我”。
外人眼中,只当她软弱温顺甚至享受婚礼上的“热闹”而已。
所以怎么能怨世道炎凉呢?是她没有主动伸出请求援救的手而已。
命运从来没有被他人所掌握,而是自己的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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