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一听香云纱,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连忙答应着一溜烟跑了进去,不多时,李家大门被打开。
李老爷撩起衣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脚步生风地冲着几人跑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怠慢了怠慢了!”
说罢,便客客气气、热热情情地将几人给领进了正厅。
“赶快给贵客上茶,要最好的!”
几人坐定后,徐婉凝便直接开了口,“李老爷,我们也是打过交道的,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天我们过来不光是为了供布一事,更主要的还是想和你们李家布行谈一笔生意。”
李老爷当即就猜到了,高兴地直点头,“好好好,徐家小姐真是爽快,不是我说大话,这香云纱仅靠你们徐家一家的确也撑不起来,徐家选择和我们李家合作才是最稳妥的。”
一句话让几人面面相觑。
“李老爷,你怕是误会了,我们说的不是合作,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把香云纱的工艺方子买下来?”
“买工艺方子?”
李老爷顿时也愣住了。
一开始,他不是没想过找徐家要工艺方子,但是想着直接要的话,对方肯定不会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分享,干脆就答应给徐家断布来逼他们上门合作。
方才他见小厮跑过来说谈香云纱合作,还以为徐家是想通了,想和他们李家联手。
没想到徐家竟然是不打算做这笔生意了?直接要把工艺转手了?
当即便更加激动,“要要要,只要你们徐家肯拿出工艺单出来,这以后的分成好商量,我们李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徐婉凝无奈地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这方子是我两位外地朋友的,他们人不住在姑苏,以后也没有精力经常来姑苏查账,所以打算一次性卖断。”
李老爷愣了一瞬,随即才转头看向江清月和宋砚二人。
见两人通身气质不凡,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徐家突然就做出来了香云纱,原来背后是有贵人相助。
当即便猛地点头问道:“不知二位打算卖什么价钱?”
江清月也不耐烦多绕弯子,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来。
“一千两——”
“什么???”
“黄金!”
“!!!”
李老爷嘴里的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便径直喷了出来,连忙伸出袖子去擦。
“这位娘子,莫不是上门来寻我开心来了?一千两黄金?怎么可能要那么多?”
江清月坦然地笑了笑,“李老爷说笑了,我们真心实意上门找你谈生意,怎么可能是寻你开心?”
宋砚随即开了口,“一千两虽贵,但是香云纱的价钱也不便宜,一尺最普通的新料起码也要十几两银子,若是存放个一年半载的老料,价钱还能翻上好几番,不是吗?”
李老爷默默擦了擦汗,“这话倒是也不假,只是一千两黄金,着实是太夸张了些吧?”
话音落,江清月当即就站了起身。
“本以为李家布行是全姑苏几十年的老字号,也是全城布行的一把手,所以我们这才想着先过来问问你。”
“没关系,你们李家不要,我们就一家接一家地去问问看好了。”
“只不过我们这香云纱工艺单只打算卖三次,卖完之后想要再买也是不成的了。”
江清月的话说完,对方脸上的神情更震惊了。
“什么?一千两还要卖三家?不是应该只卖一家吗?!”
见他这般吃惊,一旁的徐长青也忍不住笑了。
当年江清月说只卖使用权给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后来就习惯了。
江清月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意思。
“李老爷,话不能这么说,这工艺技术是我的,我这一千两的价钱也只是卖的技术使用权,包教会包你们永久使用还不够吗?”
“若是想买断,那就是远不止三千两的价钱了。”
李老爷,“......”
徐长青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以李老爷的本事,有了这工艺单,想赚回一千两是很容易的事,想买断是不是太贪心了?”
李老爷叹了口气,“可是若姑苏城有三家都能生产香云纱,那我这香云纱做多了也卖不掉了啊。”
江清月笑了笑,“李老爷若是只打算在姑苏城内卖,那的确是卖不完,但是南方这么多地方,哪里不能卖?而且吴王早晚要一统南北,到时候你这香云纱不光能卖去金陵,还能卖去京城呢!”
“这么大的地方,三家不算多了,更何况香云纱工艺复杂,真正的老料做起来也费时间呐,哪有那么高的产量?”
李老爷虽面上满不赞同,但是心底也一直没停止盘算。
原先香云纱只有岭南的几家布行有,每次想要货还要排许久的队,还有诸多的限制。
如今全姑苏城只有潘家一家能拿到货,他们连沾边都沾不上。
若是真的能制作出香云纱,那以后不光可以不用受潘家的打压。
甚至还能好好挫一挫岭南布行的锐气。
毕竟要论潜力,他们姑苏可是有得天独厚的位置条件,距离金陵和京城比他们近太多了。
想到这,李老爷便咬牙答应道:“好,一千两黄金就一千两黄金,我买了。”
(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
说罢,便连忙去了后面库房取了整整一箱黄金过来。
等徐长青吃力地接过箱子一打开,里面果然放了足数的黄金。
寻常富足人家若是能立马拿出一千两现银就已经是不得了,不少人甚至连黄金都没有见过。
而李老爷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一千两黄金,可见其实力。
宋砚见状便也把事先准备好的工艺单和协议、一式两份拿了出来。
“李老爷请先仔细看一下这工艺单和协议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不理解,我们可以亲自陪你去一趟染坊,当面指导下,包教会的。”
“没错,尤其是原料那一行,李老爷可看清楚了。”
李老爷打小就是跟着家人做布行生意,全姑苏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精通的。
只粗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工艺单没问题,做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听几人一提醒,这才再次看向原料那一排。
“这——别的没有问题,就是这岭南河泥哪里能买到?”
徐长青嘻嘻笑道:“岭南河泥自然是去岭南买了。”
李老爷心底一紧,忙激动道:“长青兄弟就别开我玩笑了,岭南那么远,我如何去买?更何况人家也不会卖啊。”
“若是碰上了同行,可不要打死我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