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宋砚的讲述,江清月陷入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之前宋砚一直不愿意去和她说上一世的事情。
原先她以为之前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朝廷争斗多有夸大的成分,没想到真实的斗争竟然比电视上演的还要残酷血腥得多。
宋砚这是担心,若是早早告诉了自己,只怕自己难以消化释怀。
果不其然,见她一直不吭气,宋砚当即便慌了,“你别害怕,既然这一世已经重来,我就绝对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而且这一世有皇后娘娘和赵家护着,阿彻也不可能像上一世那般孤立无援,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会觉得沉重。”
江清月回过神,见宋砚一脸紧张地看向自己。
忽然就剧烈地心疼起来,同样也恨得牙痒痒,“那个姓高的王八蛋!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刚才就先把人留下来,回头在他饭里加点老鼠药,毒死他一了百了!”
“像他这样的祸害,就应该立马趁他起势之前,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不能心慈手软!”
宋砚见她气得要死,当即既心酸又感动。
他的娘子是全天下最良善的,就算对贫困大众,也都始终抱有一颗菩萨心肠。
即便之前逃荒遇到的那些坏人,基本上也都是小惩大诫,点到为止。
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对一个人这么直白地喊打喊杀,怎么不能让他感动?
“阿月,你先别冲动,杀人是要犯法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是个举人,我们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小人搭上自己。”
“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江清月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放心,以他的性格,这次我们不帮他,他肯定还会攀上别人,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宋砚笑着点了点头,“娘子说的是,我会小心的。”
江清月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就打住了。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见招拆招吧,你放心,这一世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闻言,宋砚的眼眶忽地红了下来。
随即笑着将她揽入了怀里。
“阿月是全天下最好的娘子。”
自打知道胡杨林上辈子是受完了所有的酷刑壮烈惨死,江清月便愈发觉得钦佩。
第二天便刻意从家中找了不少半新的物件,让人收拾干净了送过去。
还拜托徐长青让人一日三餐弄得丰富一些。
争取在春闱之前,把人养胖两斤。
徐长青和那宁不知道江清月和宋砚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般上心,但是依旧让人照做。
胡杨林在多味楼安顿下来后,便开始准备给人上课。
只不过,那些前来上课的伙计们都太忙了,每天顶多也就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不是让他自己温书,就是喊他吃饭。
胡杨林过意不去,便也经常帮着跑到前面去搬货,看到有人在后院挖冰窖,便也跟着下去一块挖。
才过了几日,就连徐长青和那宁也对他赞不绝口起来。
至于高伯安,自打那日他在多味楼前被宋砚和江清月当场拒绝后,便一直没有再露面。
宋砚派人暗地里去查了下才发现,那日之后,他便投宿在一家京城普通人家里。
这几日一直在家安分守己地温书,几乎没有再出门。
若非上辈子见过此人的真面目,恐怕此事就会到此为止。
但是宋砚深知这人不会安分守己,便一直让人暗中监视着。
而实际上,那日从多味楼回来后,高伯安便一直愤愤不平。
只是爱惜自己初入京的名声,这才无奈之下选择了之前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普通人家,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这些年,他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也明白自己如今一无所有,人微言轻。
所以即便心中愤然,也不敢表现出来什么。
之前,他不过是进城的路上偶然路过青田县,听说了些青田县主的事迹。
得知她深受皇上皇后器重,又是国公爷唯一的女儿,这才有意打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后来又得知她的丈夫本是一介秀才,却在上一场秋闱考试中夺得京城解元。
不知怎地,忽然就莫名嫉妒起来。
虽然他也是禹州解元,但是那都是靠他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而京城解元,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想必内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隐情。
偏偏人家娶了那样厉害的妻子,还有大权在握的岳父,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赢得一切。
而接下来的春闱,光靠才情学识是远远不够的。
京城卧虎藏龙,若是没几分人脉,想要高中进士几乎没可能。
若是他也能结识县主大人一家,说不定也能有机会获得圣上青睐,到时候御前殿试,说不定也能中个榜眼或者探花郎。
结果却没想到,县主夫妻美名在外,却全是假的。
若是真的良善至极,又怎么可能会当众让他一个穷困的书生下不来台?
这些天,高伯安百思不得其解,就连书也看不进去了。
思来想去,既然那姓胡的考生能入得了县主夫妻二人的眼,那自己和他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张脸。
是他冲动了,没想到县主夫妻二人的感情那般深厚。
本该徐徐图之,却因为自己的激进而前功尽弃。
只可惜,三月初九便是春闱,现在再懊悔也来不及补救。
只能抓紧时间再另想别的办法。
想到这,高伯安便重新提笔,将面前纸上县主二字划去。
重新写下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此人乃是主持春闱的第一人,若是能获得他的青睐,不愁自己考不上。
想到这,高伯安这才忽然觉得轻松不少。
正准备低头温书,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
高伯安连忙拿起书盖住了桌上的纸张,温厚地朝外喊了一声,“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