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紫枫原住民和外国移民间不可避免、愈演愈烈的矛盾刺激,紫枫国内的形势现真是越来越乱、乱上加乱,还积重难返。
原住民对外国移民,乃至是对他们这些紫枫贵族,都积怨已深,难以调解。
而外国移民又何尝不是对原住民,乃至是对他们这些贵族主子,都暗暗心怀不化怨毒。
可紫枫的贵族们,还偏偏得同时依赖两方。
实际上,紫枫的贵族们比卡缪拉的贵族们都更早明白,以当今世界的科技水平,即使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个国家的基础,可能都还是在下而不在上。
他们既得继续依赖外国移民来维持国家运行,同时又得暗暗依赖原住民来阻止外国移民成为新的、再次变得不好控制的,新的原住民。
直到无以为继的今天!
今天,紫枫不仅外忧更甚,内患亦是更烈,且越往上就越烈,烈得令世界发颤。
和紫枫下层的猿人被按移民时间分为原住民和外国移民一样,紫枫上层的龙人,其实也被按移民时间分为新旧贵族。
其中,带领第一批猿人移民到紫枫的第一批贵族移民——旧贵族,作为在墨神星最荒芜、最危险时到来的第一批开拓者,既自认为付出了最大的辛劳和贡献、又掌握着最大的资源和话语权,那在后来制定国家规则、瓜分国家利益时,又自然称心如意地获得了最多的利益和权力。
另外,最重要的或许是,他们是最早、最坚定、一直死心塌地跟随毕夏普的那批贵族,得到毕夏普最大的支持和奖励。
然而,钱和权,既最是强大、也最是可怖,最能滋生出无边的黑暗。
不单钱能生钱,权也能生权,何况权钱结合。
占尽好处的紫枫旧贵族们,和第二批贵族移民——新贵族们,在各方面上的差距,后还随时间越来越大,又就必然地产生了更隐晦、却更激烈、还更不可调和的矛盾。
作为蓝日星系最优秀、最高贵的人类——龙人,自比下贱的猿人要求更多,在各方面上皆是。
他们更不可能轻易满足,既必须得到满足符合身份的物质需求,又必须要得到符合身份的尊贵地位!
第二批移民到紫枫的新贵族们,绝不接受各方面都大大落后于旧贵族的状况,更绝不接受和旧贵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的发展,别说还有隐隐遭到旧贵族压迫的现状。
且他们真曾异常努力和拼命过。
不幸的是,钱能生钱、权也能生权、另原有的越多就能生出越多。
因此,新贵族们越多的努力和拼命,就只让他们越感到绝望,越明白:
由于在财力和权势等各方面存在的、已有的巨大差距,他们再努力、再拼命,所获得的都不够抵消那从已存在的巨大差距所循环衍生出的、新的差距。
就类似封建时代没土地的农民和有土地的地主。
在封建时代,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辛苦苦干一年,可能还得饿肚子,而有土地的地主,他一年收获,却能轻易再买几亩地,让他更不可能饿肚子。
如此,一个老是原地踏步、一个不断大步向前,二者的差距怎可能随奋斗时间和努力程度的增加而缩小。
努力必有回报,资本亦必有回报,且努力的回报不一定会抵消资本的回拨啊。
在封建时代,地主们天然所具备的资产优势,就大到农民后天再努力、再拼命也无法追上的地步。
并且,那样的农民饿死能说是活该吗?
要知道,原始时代的原始人,很多都其实活得比封建时代的农民更自在、更长寿。
他们饿了可以狩猎野兽、采摘野果,没大家想象的那么惨。
他们就是没封建时代稳定,必须风餐露宿、不断迁移。
可这其实又加大了他们的活动量,让他们的身体比封建时代的农民更强健,能以野熊、暴龙肉搏。
加上没封建时代的卫生问题,有研究显示,原始人真可能比封建时代的农民更健康、更长寿,也更快乐。
他们不过是憧憬那个他们没能看清全貌的“安定”未来,就禁不住诱惑,才会无知地放下那用来狩猎、自保和杀人的弓矛,沦为土地的奴隶,沦为封建地主们的奴隶,乃至渐渐忘记自由的真谛与边界。
农作物是为封建时代的人类提供了更稳定的食物产出,却或仅此而已。
它让人类从此步入农耕文明、进入封建时代,看似是进步的象征,却或只制造出一个安居乐业的幻象,也束缚了人类的身体和灵魂,让大多数人变得更不快乐、更不健康。
不说精神自由的缺失,运动量的缺失和一直到工业时代初期才堪堪解决的卫生问题,就让封建时代大部分人类的寿命大打折扣。
封建时代的古人住的地方,就算是达官显贵,厕所、下水道等排污系统,也不可能像现代这样发达,臭气冲天才是常态,传染病肆虐不休,大大影响了古人的寿命,让他们中的很多上位者都比原始人短命。
更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纵使到当代,到工业时代,整体上来说,至少下层民众或依旧过得没原始人快乐、长寿,只能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上下浮沉、不断挣扎,乃至连封建时代的农奴都不如。
封建时代的农奴是娱乐匮乏,可也没许多现代人那么大的精神压力,整日精神萎靡!
而紫枫的新贵族们,今天也终于能体会到下层民众的部分无奈和痛苦,知道这世上很多苦痛真非人之过,是社会天然的缺陷和局限,抑或是“人之恶”。
就像封建时代对普通农民或小地主巧取豪夺的大地主们一样,旧贵族们难道就会乖乖地干看着他们拼命努力、奋起直追,让大家平起平坐?
知道“熔星之战”真相的,可不只有卡缪拉的贵族啊!
既激动、又恐惧、恐惧于成“神”之人可能不是自己的旧贵族们,唯有更张牙舞爪、明目张胆地打压新贵族们。
而同样恐惧于那或随时可能出现、善恶难定的全新超凡生物——真神,新贵族们也唯有更直接、更激进、更残忍地去与旧贵族们争夺足够利益和权力。
愈演愈烈的内斗让双方都为此感到愈来愈恐惧,却又愈来愈停不下来。
到今天,紫枫其实已陷入到类似卡缪拉国内的那种分裂,只差揭开那最后一层遮羞布。
甚至,紫枫上层在暗地里的斗争烈度,实际上已比卡缪拉的更惨烈、更无情。
卡缪拉的国会派和总统派间,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中间派,在居中调合,竭力阻止国家分裂和内战爆发。
但是,紫枫的新旧贵族两派间,竟几没任何中间派,非友即敌,已即将发展到随时要拔刀相向、你死我活的亡命地步。
就连消息渠道较广的紫枫中层,都能从各地军队的频频调动和那异常激烈的一场场演习中,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硝烟味。
说到底,他们毕竟是活在一个实行物权私有制的国家,连法律都鼓励一个人为保护自己利益不择手段,哪怕是杀死同为一国之民的竞争者,哪怕情况没那么紧急。
问题是,国家,法律,以及其它所有我们人类现互相间讲的人理,从根本上说,都是为实现共存才出现的!
若无共存之心、只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任何道理皆难得到广泛认同,皆不能说是正确的人理,只能说是歪理。
而歪理,只更容易挑起纷争,乃至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