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民抓住妻子的手,突然问道:“刚刚要你走,为何不走?”
俞顺惜头戴着银面盔甲,面上变柔,“既然当初决定跟着你,就没想过要放弃你先走。”
苏世民看着她温柔的模样,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眼眶微热,“有妇如此,夫复何求!”
俞顺惜一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掌,一手指着敌军,狠厉道:“我们将这等狂妄小儿赶走,护住了凉城,护住了百姓,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苏世民回握住妻子,他不吭声。他并不知苏家军五千余人面对这数以计万敌人有多大胜算,他不能担保,他能做的就是奋力抗敌,等来支援。
……
苏泯与玉兰面面相觑,她们从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害怕。苏泯顾不得别的,大叫道:“我爹娘还在城墙上。”说着,扯裙便跑。玉兰扯住苏泯,道:“我们过去也帮不了什么。”
大门忽地被人推开,玉兰、苏泯吓得一弹,一个身材魁梧,披金带甲,大步流星走路的汉子和一个身材消瘦矮小,步履蹒跚的老头,一前一后的走近。
苏泯看清了夜色里的来人,她信步跑过去,小手抓着来人粗壮的手臂,焦急的问着高大的袁校尉,“袁校尉,外头是什么情况?”
袁校尉低头瞧着娇小的少女,思量着怎么说才不会让她太过担心。
刚欲张嘴,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看着面前原本只是焦急的少女,吓得神色骤失,惊恐的瞪大双眼。
站在一旁的玉兰失声尖叫。
苏泯个子娇小,个头只在袁校尉胸膛处,看着那把匕首刺穿他的胸膛,那匕尖带着闪闪寒光,还带着浓稠的血,一滴滴的落在雪地里。
刺他之人似乎觉得光是刺穿还不够,还缓缓的用力搅动,温热的血液一瞬间就沿着匕尖倾注流出。
袁校尉身体一直在抖,低头看了看那凶器,颤巍巍的想转过身子去看凶手。
凶手奸笑一声,猛的一脚踹倒袁校尉,匕首也随之而出。离袁校尉不远的苏泯瞬间被压倒在地,她看着袁校尉瞪的突出的双眸,那张凶恶的脸疼的抽搐起来,苏泯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襟被粘稠的血液一点点沾湿。
她泪水涟涟,用手去捂他的伤口,却见他的眼神慢慢涣散,苏泯绝望的哽咽,哀切的唤道:“袁校尉~”
袁校尉的气息变得微弱,他看着苏泯想要张口,黑色的鲜血却顺着牙齿流出,他瞧着苏泯,神色凄婉,气息渐绝,那双担心的眼睛一直睁着,看着她。
苏泯伸手轻抚让他闭上双眼,身体似是坠入无尽的寒冷之中,他三载相护,她只知他姓袁,家中有一个极其贤惠的妻子,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苏泯失声痛哭,玉兰冲上来将袁校尉翻过身来,苏泯躺在冰冷的雪地里,看着对面那个手持匕首的人,他的脸一半露在火焰之中,一半隐在夜色之间,眼神阴狠决绝,只有那头银色的头发证阴着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玉兰泪流满面,颤抖的将苏泯扶起来,她害怕的盯着那个男人。她也不敢相信,这个佝偻的老人刚刚在袁校尉身后慢慢伸展身体,他原本消瘦的身体就像充了气一般,鼓了起来。
苏泯一边被玉兰搀扶起来,一边看着他,怒吼道:“你在做什么,孙爷爷?”
孙英听见她的声音,眼神变得柔软,曾几何时,苏泯、苏淮还有自己的孙女阿羌都是这么甜甜的喊着自己、唤着自己叫爷爷的,那时候的阿羌还是个妙龄少女,就被那些蛮夷人掳走了,他的阿羌~
他的眼神变得狠毒,嘴巴抿的绷紧,拳头捏的咯咯发响,凭什么他的阿羌不能好好待在他身边?她在那边得受多少的委屈?那些粗鲁不堪的蛮夷人会怎么对待她?越是这样想,他越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