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君安

苏泯脸上怒气未消,翩然转身对上站在她身后一脸茫然无措的杜大人,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轻唤,“杜大人!”

杜大人低声回应,“杜某真是麻烦郡主了,还惹得郡主为这登徒子生气!”

“无妨!”苏泯看见他歉意的眼神,有的人就像那毒蝎,非得在你手上扎上两下,让你血流不止、让你痛不欲生,才好过。

“郡主,现下无事的话,不如与我同去鸿胪寺?”杜大人体贴的问道。

苏泯点点头,“也好!”

鸿胪寺卿和苏泯慢步走至寺门前,门口当值的士兵瞧见杜大人,快步走向数层白石阶梯,附在他耳畔低语。杜大人听时眼珠晃动,轻拍士兵的肩甲,微微颔首,士兵会意,转身回到岗位。

杜大人和苏泯一前一后走进鸿胪寺大厅。

许多使臣端坐在宴席旁,与居正中位的鸦青广绫缎袍男子攀谈,那人淡然处之,眉目清明,说着蛮语严谨回话。

令她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人近在眼前,苏泯眼皮一跳,不欲打扰里头的人。

那人却早有预料的回首,黑眸对上苏泯慌乱的眼神,薄唇微张,“我听樱桃说你在这里,等了许久,你终于来了!”

杜大人站在苏泯前面,听着霍思域莫名其妙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苏泯,才清楚并非对自己说话。

杜大人尬笑两声,“杜某见过霍小将军,将军近来怎么有空来鸿胪寺?”杜大人客客气气的询问。

霍思域从蒲席上起身,低声对旁边的使臣们说着失陪,才回鸿胪寺卿的话,“不是来找你的!”

杜大人微垂着的眸子骤然闪过冷色,抿唇抬头,勾唇浅笑,“倒是我想多了!”

苏泯察觉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马上出声,“杜大人,霍哥哥是前来找我的,我改日再来!”苏泯大步上前,玉指捏住霍思域鸦青色宽大的袍角,浅笑扯着霍思域离开。

杜大人目光闪烁的瞧着两人离开,听见后头粗犷的呼喊声,才转身投入正事。

霍思域目光盯着苏泯紧紧抓住袍角的玉白细指,见进入长廊的小亭,开口说话,“就在这说吧!”

苏泯回首,缓缓松开手,贝齿轻咬下唇,犹豫半晌出声,“霍哥哥,找我何事?”

霍思域看出她的紧张,打趣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怎么,怕我?”

苏泯脸颊骤红,“哪有?没有的事!”

霍思域瞧着她小脑袋晃的厉害,发髻别的碎玉黛珠发出清脆的响声,浅笑着说,“我可听说了,这么久没来见你,你只提了一嘴,还是问的霍顺。这么,不想我?”

苏泯扯唇僵笑,心里给樱桃狠狠地记上一笔,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卖主子卖够了!

霍思域右手牵住苏泯垂着的小手,宽大手掌托着苏泯柔若无骨的小手,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她的左手,温热的指腹贴紧她的手背,干净圆润的指甲擦过她的指隙。

苏泯整个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极为僵硬,匆忙吞咽下口水,紧张的盯着他。

“还瘦了不少,不爱吃饭就罢了,怎么还失眠?”霍思域浓黑的眉毛轻挑,温柔的眼神只瞧着大掌上的小手。

面前的罪魁祸首还兴师问罪起来,苏泯心里不住吐槽。霍思域用指甲轻轻掐她的手,听见她低声痛呼抽气,抬眸望着她说,“既然耶律勤那麻烦走了,就好好养自己的身体,多吃点肉,鸿胪寺你也少来,这杜大人也未必大度!”

苏泯揉着发红的左手手背,这杜大人是肃帝新扶持的朝中新贵,同备受盛宠的霍家是竞争关系。她低声嘟囔着说,“我晓得了!”

霍思域见她眉目温顺乖巧,见她和杜某人一路同行的满腔怒气消失,伸手从宽袍大袖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看看吧!”

苏泯接过信,见信封署名空白,神情犹疑,拆开信封,掏出信纸,垂目扫视。

‘小昔,见字如晤,时隔半年有余,吾永居凉城,汝暂住郕京,吾每望西北恨意绵绵不绝,眺望紫薇所在,念此悔愧难忘。

今,吾妻如倦鸟归巢,平安归来,相思凄苦尤深,终愿白首偕老!

惟愿汝安康,善自保重,至所盼祷!’

苏泯识出哥哥的字迹,又哭又笑看着书信,颤抖地伸手去抚信上状似工整的字迹,将薄薄信纸紧贴在胸口,泪眼滂沱。

霍思域看她眼泪滴落,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一把将颤抖着的人儿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劝道:“好妹妹,既巳平安,也别太过伤心了!”

苏泯哽咽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远处站在长廊暗处的人冷笑看着亭下忘情相拥的一对璧人,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和公子说,计划该照常进行了!可不能再心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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