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张权一言，顾铭眼神恢复清明，房间里的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张权环顾四周，仍感心有余悸，他这间办公室墙壁均采用特殊合金镀层，莫说刀剑，即便是用狙击枪轰击也打不穿，可现在却是满墙斑驳，尽是剑痕。
张权自问以顾铭刚才展露的实力，自己没有把握在不杀顾铭的前提下胜他，而且即便是胜，也是惨胜，他也会付出至少半条命的代价。
这个推测才是让张权最为震撼的，他已入超凡，而顾铭的境界分明是神海境九重巅峰，虽然只与超凡一步之遥，但终究是还没跨出那一步。
只有真正掌握超凡力量的强者才能明白，超凡和神海巅峰之间有着怎样巨大的鸿沟，顾铭能以神海之境将他逼至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而张权也终于有些明白自家老师为何会选择顾铭作为黎明计划的核心人物，比起其他人，张权更加清楚顾铭开始修炼至今也不过才一年。
“咳…咳…”张权右手扶颚，左手悄悄放至身后，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后背，在他后背与墙面接触的地方，肉眼可见一道凹槽。
“坐吧。”张权对着顾铭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他太瘦，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皮笑肉不笑，分明是在释放善意，却偏偏让顾铭觉得阴森可怕。
“你的实力还算马马虎虎，竟然能逼得我使出五成功力，在年轻一辈之中实属难得。”张权说道，顺势低头整理了一下桌上凌乱的文件，恰好不让顾铭看见他眼里的心虚。
顾铭也喘着粗气，刚才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同时催动不动明王和九霄剑意，消耗不可谓不大。
他仓促应对，虽然全力爆发，但终究未能做到最好，如果是一场有准备的战斗，他还能更强一点，但总体估算，刚才爆发出的力量也能达到巅峰的七成，可对方却说只是用了五成力量。
“我和超凡的差距果然巨大。”顾铭心想，幸好梁上君自缚与北斗，否则要是被那样一个强者惦记上，恐怕还真是睡觉都睡不安稳。
“多谢张部长手下留情。”顾铭说完之后才在张权对面坐下，看了一眼被他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办公室，心里有些打鼓。
不会又被扣工资吧，不过转念一想是张权先动手的，他只是正当防卫，顶多也就算是防卫过当，天璇部是北斗最神秘的部门之一，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应该不会在意这点细节吧。
落座之后，顾铭就发现张权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像是大师兄审视小师弟的感觉，让他有些发怵。
不过顾铭心态很稳，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他一向秉承不主动的原则，你不动我不动，你不说话，我就放空。
于是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张权盯着顾铭，而顾铭似乎对桌子的木材纹路兴趣更大。
张权说道：“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顾铭一抬头，从怀里取出那块天璇铭牌，说道，“第一个问题，这块牌子怎么回事？”
“老师说得不错，是个闷骚。”张权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说道，“姜思忆没告诉你吗，这块牌子象征天璇的身份。”
“可的岗位是天权部档案管理员。”
“并不冲突，我们天璇部潜伏于各行各业，拥有任何身份都不足为奇。”
“听说宁钰和宋兴河曾经就是天璇部的，可他们是黑盟堕落者。”
张权的眉头一挑，这个顾铭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那两个叛徒，张权前一阵子没少忙活，甚至还差点因为履职不力被撤职，简直就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污点，现在整个分部就连徐渊虹在内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他强忍着一巴掌把顾铭拍死的冲动，说道：“有时候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也不得不采用一些权宜之计。”
或许是不想顾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张权紧接着说道：“顾铭，我现在代表天璇部正式邀请你加入，成为天璇守夜人的一员，平时你的身份还是天权部档案管理员。”
“那我有什么好处？”顾铭问道，“工资能拿双份吗？”
张权有些脑壳疼，感觉和这小子交流起来怎么就这么困难呢，刚才对顾铭升起的一点点好感瞬间就荡然无存了，这样清奇的脑回路，当真能堪大用？
“工资当然不能拿双份的。”张权说道，“这层身份能给你的只有责任、担当、奉献，你会成为在黑暗中守护人族，守护华夏的英雄。”
“那还是算了，您把牌子收回去吧。”顾铭还没听张权说完就已经没兴趣了，因为在他听来，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危机四伏。
张权此时的说辞就像极了老板和员工谈心的样子，想让你加班又不想给加班费，就给你大谈人生理想，什么打工不是为公司，而是为了提升自己之类的云云。
顾铭自问是一个不忘初心的人，可他的初心就是不求有功，但求自保。
张权看着顾铭推过来的牌子，这块天璇铭牌，在别人眼里那可是荣耀的象征，可他怎就弃之如敝履呢，还有没有一点格局，有没有一点信仰？
本想破口大骂，但张权想到老师的交代，无论如何也要让顾铭认可天璇守夜人的身份，这样才能让他名正言顺成为黎明计划的执行者。
“看来还是老师看得透彻，顾铭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色。”张权无奈之下，只能改口说道，“别急着拒绝，刚才我说的这些，都是务虚层面的，下面给你讲讲务实层面的。”
顾铭听完，果然身子前倾，一看就是有了兴趣。
张权说道：“以后不会有人打你的考勤。”
“其实我这人时间观念还不错。”
“以后你做任何事，玉衡部都不会找你的麻烦。”
“贾义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想来遵守各项规章制度，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权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想着如何说服这个不识时务的傻小子，他这时才想起老师似乎在电话里给他交代了一句，说只要开出那个条件就能轻松说服顾铭。
于是，张权使出杀手锏，说道：“天璇部的工作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危险，但也是累积功绩最快的部门，成为天璇守夜人，你能用最短时间积累到换取观看先天观想图的功绩。”
“那要不我尝试一下。”
果然，此言一出，顾铭立马就改口了，这让张权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像是顾铭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
顾铭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张部长，属下有言在先，您刚才也看到了，属下实力有限，而且天权部那边的工作也挺繁重，所以如果有那种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属下可能力有不逮。”
“行吧，我会综合考量的，你放心，天璇最是护短，不会拿自己人的生命开玩笑。”张权心想甭管其他的，先将你忽悠进来再说，上了贼船之后就不是你说下就能下的。
顾铭这才收好铭牌，心想张权堂堂天璇部长，应该是一言九鼎的，其实让他答应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魏大发。
顾铭断定这一切都是魏大发给他安排好的路，刚才一番矜持，不过是想争取利益最大化而已。
“恭喜你，正式成为天璇守夜人。”
“不客气。”顾铭淡定说道，“部长，属下还有另一个问题，熵变，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