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司马裘的茅草屋,又一次立了起来,并且太子的人帮他还搭建了床,拿来了新的被子。
院子里堆满了村里的村民和孩童,他们一脸希冀地等待着,这位发达了的老师分发礼物。
十八穿着一身断卦,轻灵地来回奔波,将所有的礼物摆放整齐,然后一个个交到村民的手中。
“在下十八,是司马先生的干儿子。”
“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干爹的照顾,还请诸位乡亲父老收下这些礼品,算是报答诸位的滴水之恩了。”
“公子说的什么话,这些年要不是司马先生,咱们村上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
“对啊,应该是我等感谢司马先生。”
村民们对司马先生,还是很尊敬的。
毕竟他是村里唯一的知识分子,这几年还教育他们的孩子识字。
司马裘也朝着村民们鞠了一躬,表达了这几年村民对他的照顾。
如果没有村民,他恐怕就要饿死了,哪来得今日发达。
村民们欢喜地抱着礼品,就往家里赶,这些礼物他们自然用不到,但可以卖出去啊,这半年的柴米油盐就够了。
“干……爹,待会还有一位大人物要来,你就躲在屋子里,千万别出来,由我来应付。”
此前他们就发现了,对面的林子里藏着一群人,少主给他吩咐了。
司马裘点点头,这小子的话不能不听。
别看年纪小,却是一位老狠人了,听说追了仇家万里之遥,愣是给宰了。
果不其然,半炷香后,王珪带着一群人上门了。
“敢问诸位可是来寻我干爹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干爹已经睡了,诸位请走吧!”
十八堵住了想要进屋的众人,抱拳笑着回道。
王珪就站在管家身边,管家抱拳行礼,笑道:“今日老夫过来,就是为了见先生一面,还望公子通禀一声。”
十八笑容可掬道:“诸位就不要白费心思了,正所谓:言必行,行必果,我干爹就是这样的人,他已经答应了别人。”
“公子,吾等今日前来,并非请老先生出山,而是听闻老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特意过来讨教一下。”
十八就笑了,笑的十分开心,果然和少主说的一样。
“哦,知道了,原来诸位是前来砸场子的。”
“我干爹睡前就吩咐了,如果来人,就让在下转达一句话。”
王珪皱眉,这隐士果然有两下子,竟然猜到还有人来。
管家连忙问道:“请问是什么话?”
“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到耳腮边。”
管家懵了,马上看向了他家老爷。
王珪的脸瞬间就黑了,这个老东西,竟然骂他脸大。
也是,人家都已经答应太子了,自己还要上门讨教,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过,这句骂人的诗,写的还是很有水平的。
难道说,此人真的是隐士高人?
他心中更加想要见一面此人了。
“诸位还是请回吧,我干爹不喜欢吵闹!”十八说着,就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管家又看向了王珪,王珪气得牙痒痒的,老夫带着你能干啥?
“小公子,请等等……”
十八转身皱眉:“请问,还有事吗?”
“诸位,圣人曾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我干爹也说了,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哼……”
唰!
一把匕首瞬间挥出,带走了管家的帽子,钉在篱笆庄上,还在不停的跳舞。
啊……
管家吓了个半死,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身体都在颤抖,就连王珪都被吓了一跳。
但作为经过大风大浪的王珪来说,也就是一刹那的惊恐,很快就淡定下来了。
好厉害的身手,即便是金吾卫的那些尖顶高手,也没有这等手法。
他更加确信了,这位隐士,乃是一位绝世高人。
不然,如何能调教出这等文武双全的干儿子来?
“诸位还不走吗?”十八也来火气了,这群人竟然吓不住,少主教他的东西,可快要用光了呀!
于是,他以退为进,缓缓地走向了王珪,笑道:“您才是正主吧!”
“行,既然今日您是来讨教的,那在下代表我干爹,和你比拼一下,文武都行,随便您挑。”
王珪笑了一声,这小伙子说话真幽默,就刚才你那身手,老夫敢选比武吗?
“咱们都是斯文人,舞刀弄棒就没意思了。”
十八想到少主的话,在人和事面前,都要先发制人,于是笑道:“那便比作诗如何?”
“您是长辈,自然应该先让着晚辈。”
“晚辈先来……”
他走到篱笆桩前,将匕首拿在手中,沉思片刻,便大笑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王珪:“……”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郎!
明着在写侠客,实际上在抒发少年人的豪情壮志,不愿意像那杨雄一般,一辈子老死在书堆里。
既有才华,又有抱负的少年人,真是不多了。
“敢问公子,此诗何名?”
“就叫它《侠客行》吧!”
王珪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请不到老的,一定要请到这位小的,文武双全的少年郎,正是越王需要的人才。
“公子,你可愿跟随本官,为朝廷效力?”
十八憨厚地笑了笑:“这位大人,我干爹已经答应了太子,那便是为朝廷效力,难道大人的朝廷和我所说的朝廷不一样?”
王珪:“……”
老夫玩了一辈子鹰,不料今日却被鹰啄了眼。
谁能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文能武,且嘴巴还得饶人处不饶人。
哎,老马失蹄了,老夫今日大意了。
王珪拱拱手,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有缘再见!”
“走好不送!”
面对来踢馆的,还客气什么?
主要是他们还败了,十八此刻心中对于少主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少主真乃神人也,将一切都算计到了。
门缝里偷看的司马裘,此刻已经无语了,少主身边这都是啥玩意?
本以为这最小的十八,就是身手厉害。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不论作诗,还是对于人性的拿捏,那都是妥妥的。
老夫读了半辈子书,还不如一个少年郎!
老夫的书呢,去他妈的,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哎……
“从今日起,老夫要挑灯夜读,老夫要苦练武艺,老夫要精通一门技艺,不然没脸拿少主的钱啊!”
一场三顾茅庐,就这样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东宫。
“什么,你们真的请到那隐世高人了?”
长孙冲得意地笑道:“是啊,请到那高人了!”
“今日太高兴了,太子,您是没亲眼看到,当时蜀王先去的,结果被那老头拿着锄头,赶了出来,蜀王都跑掉了一只靴子……”
“哈哈哈,蜀王今日可是太狼狈了!”
李承乾听着长孙冲的话,也是喜上眉梢,心中这个得意啊!
听到后面,三弟竟然跑丢了一只靴子,让他开始捧腹大笑。
等长孙冲说完请高人的经过,李承乾这才发现,孙成怎么没有回来?
“孙成呢?”
长孙冲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殿下,孙成被蜀王给阴了,恐怕还要您亲自出手。”
太子的心情,瞬间也不美丽了,脸色冰冷的问道:“他怎么了?人在哪里?”
“事情是这样的……后来蜀王让孙成去自首,不然就告诉陛下。”
“孙成为了不连累您,去自首了。”
李承乾狠狠地砸了一拳桌子,没想到三弟随手就干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践踏庄稼,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作为东宫的幕僚,践踏庄稼,此事就更大了,连自己的下属都管不好,如何管理偌大的江山?
父皇肯定会说这句话!
这顶大帽子,他肯定是要戴上了。
该死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孙成猪脑子吗?
“还好孙成去自首了,不然此事闹到父皇那边,又要被狠狠地收拾一顿了。”
长孙冲却是笑道:“殿下,此乃小事,您去将人捞出来不就好了。”
李承乾双眼都眯了起来,瞪着长孙冲,很想抽一巴掌,这也是一头蠢猪啊!
“实在不行,我……我去捞?”
“砰!”
“捞,捞你大爷,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想让本宫跟着你们丢人?”
“东宫的人践踏农户的庄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庄稼是农户的命根子,是国家的基石!”
“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做不成太子?”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