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驰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夜市上摆摊卖画。
不止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能更快的融入到这操蛋的生活当中。
抛开浮华的灯红酒绿，这里是现实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裴驰坐在其中有时候会觉得很恍惚，仿佛他是一个外来者，又仿佛他一直置身其中。
“今晚生意怎么样？”耳边传来低声的询问。
裴驰头也没抬，手上的画笔不停，小声道：“第四张了。”
一张卡通画三十块，起初没有人过来画，后来时间长了，很多人都知道酒吧街夜市上有个年轻小伙子画画特别好，价格还行，态度……很拽。
我想怎么画怎么画，你特么不懂别瞎几把提意见。
顾昭看着画面上勾勒出的眉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被画的女孩。
裴驰精准的抓到了女孩子的眉眼特点，让人一眼便知道画的是这个女孩子，而且放大了她的优点，更漂亮可爱。
裴驰将画取下来递给女孩，女孩看到后“哇哦”一声，开心的扫码付钱。
付完钱后女孩红着脸问裴驰：“能加个微信吗？”
裴驰笑了一下，偏头看向顾昭：“男朋友，我能加个微信吗？”
女孩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顾昭则耸耸肩：“不好意思，男朋友不允许。”
女孩被拒绝了并没有觉得失落，反而更加兴奋了，离开时更是一步三回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扯着她不想走似的。
“酒吧不忙？”裴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安在呢，我出来透口气。”
“我怎么看你比你们老板还自由呢？”裴驰笑道。
“还行，老板对待人才一般都比较宽容。”
裴驰对顾昭比了个小拇指，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自恋呢。
顾昭去买了两个煎饼馃子回来，两人一人一个吃完后，裴驰顺手在纸上画了头吃煎饼馃子的小猪递给顾昭：“给，今日份的你。”
顾昭接过画看了眼后，“啧”道：“这神韵抓的够准的。”
裴驰挑眉，朝他伸手：“三十五。”
“怎么到我这还贵五块呢？”
“你长得比较帅。”
“……行吧。”顾昭摸出三十五拍到裴驰手里，“祝老板生意兴隆。”
裴驰笑眯眯把钱收了起来。
夜市的生意很不错，裴驰赚了点儿钱便从网上买了个床垫，他占了顾昭的床，顾昭天天睡沙发，这太说不过去了。
床垫送来那天，顾昭休班，裴驰也在家，两米X两米二的大床垫占据了整个客厅，裴驰傻眼了：“这么大的吗？”
顾昭也有些懵：“你买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想给你弄张床嘛。”裴驰坐上去试了一下感觉，面露惊喜，“太舒服了，我觉得买床不如直接买床垫，床板太硬了，床垫直接扔地上，又大又舒服。”
裴驰考虑到了所有，却独独忘了他们这个家有多小，这么一张床垫几乎占据了他们整个客厅，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怎么办？”裴驰看向顾昭。
“退了吧。”顾昭说。
“不行。”裴驰睡了大半个月的硬床板，看到这张床垫简直想黏在上面不下来，怎么可能要退。
“那你打算放哪儿？”顾昭叹口气。
裴驰左右看了看：“就放这呗，反正在家时间也少，家就是为了睡觉的嘛。”
顾昭看出了裴驰的不舍：“这样吧，把这床垫放卧室，你睡，把原来那张床搬出来，我睡。”
卧室不大，这张床垫至少占三分之二，但卧室本来就是睡觉的地方，也就无所谓了。
“这床垫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就放客厅。”裴驰拍板。
床垫最终留了下来，放在了客厅里，因为裴驰怕放在卧室里顾昭不肯去睡。
“其实用不着买床。”顾昭说，“等你开学回学校以后就用不到了。”
裴驰皱眉：“谁跟你说我要回学校了？”
顾昭愣了愣：“马上开学了，你不回学校你去哪儿？”
“退学。”裴驰砸在床垫上打了个滚。
“退学？”顾昭声音大了起来，“为什么要退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上了呗。”裴驰从床垫上爬起来去卧室找床单，顾昭跟了进来，眉头拧得死紧，“如果是学费的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不是学费的问题，就是不想上了。”裴驰将床单扔到顾昭怀里，“别瞎打听，谢谢。”
顾昭显然是还想说什么，但裴驰不想再谈直接将门关了上。
顾昭叹了口气，在门上敲了两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但我还是劝你考虑清楚，考上大学不容易，别冲动。”
裴驰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他可太讨厌读金融了，现在没人管他，终于可以不再折磨自己。
九月开学的时候，裴驰果然没去学校，顾昭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裴驰瞪了回去，后来顾昭也不管了，说到底他和裴驰之间也没到他能把人捆起来扔回学校去的交情，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
裴驰依旧去夜市画画，画完画后便坐最晚的一趟地铁回家，偶尔会去酒吧等顾昭，在酒吧的休息室睡一觉然后再跟着顾昭的车回家。
白天顾昭睡觉时，裴驰便会去厨房做饭，每次吃裴驰的饭顾昭都很捧场，这让裴驰有种自己是五星级大厨的错觉。
晚上睡觉时，裴驰会眼馋顾昭的那张大床垫，顾昭不在家时，裴驰便会爬上那张床垫享受一下，等快要睡觉时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那张硬板床上去。
裴驰想等再赚些钱就租个条件好一点儿的房子，最好两室一厅，他和顾昭一人一间，还要买两张又软又大的床垫。
日子在忙碌中飞快的流逝，没有别墅豪车，没有名牌衣服与手表，也没有保姆司机，有的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和两个为了生活而奔忙的穷逼。
裴驰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甚至每次坐在顾昭那辆破旧的二手桑塔纳上回家时，会觉得心里很安稳，会盼着回到那个小房子，在秋日的夜晚煮一锅热乎乎的酒酿小圆子两个人分食，只想想都会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这种日子过久了，以至于再次接到陈桦的电话时，裴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干嘛？”裴驰没好气道。
“嘿，裴哥在哪儿呢？出来喝酒啊。”
“喝你大爷，有事儿说事儿。”自从裴驰想忽悠这群富二代来酒吧买酒被拒绝后，裴驰就对他们没有了期待。
“没什么事儿，就好长时间没见了，想你了。”
陈桦这谄媚的语气让裴驰恍惚以为回到了以前。
“呦，陈少真是长情，又想我了呢？”裴驰哼笑一声。
“你这话说的，咱不是好哥们嘛，我现在在小夜曲呢，等你啊。”
小夜曲？
自从那次后，陈桦好长时间没敢踏足小夜曲，倒是马文鹏又来过几次。
裴驰没碰见过，他是听小安说的，显然那马文鹏对顾昭还没死心。
这群人指定是又想着怎么整他呢，但他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谁都不怕。
裴驰去了小夜曲，陈桦果然已经在了，还有几个人都是以前跟着裴驰混的，马文鹏倒是没来。
陈桦看到裴驰相当热情，一口一个裴哥。
裴驰眉头皱了起来，往沙发上一坐，翘起腿：“陈少这是又打算点酒了？”
“行啊。”陈桦很痛快，“你上次不是说有82年的嘛，来两瓶。”
陈桦说着便招手喊了服务员，真点了两瓶酒，
82年的拉菲倒是真没有，连上次90年的都没了，陈桦便随便点了两瓶，也花了几万块。
裴驰觉得哪里不对，陈桦这次对他的态度跟上一次明显不同，上一次是为了奚落他让他出丑，话里话外的讽刺很明显。
这是换招数了？
也不像，毕竟真金白银是真花了。
“来，我敬你一杯。”陈桦端着酒，一脸正色，“裴驰，咱俩之前可能有很多误会，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咱俩是一起长大的，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咱俩也会一直是好朋友的。”
呃……
陈桦这是脑子抽了吧？这话说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驰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穿越回了过去还是裴家大少爷呢。
“是啊，裴哥，你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以前你俩多要好啊。”
“我还记着你高中毕业时陈少还给你准备了大party呢……”
……
顾昭站在吧台后一直观察着裴驰这桌的情况，眉头微皱。
小安在一旁小声道：“顾哥，他们不会闹事儿吧？”
顾昭摇摇头，陈桦不像要闹事儿的样子，而像是在巴结裴驰。
现在的裴驰还有什么是陈桦要放下身段去巴结的呢？
手机上来了电话，顾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顾青山。
顾昭眯了眯眼，接起了电话。
那边传来顾青山那令人厌恶的声音：“我听说你最近又跟裴家那位混到一块了？”
“跟你有关系吗？”顾昭淡淡道。
“顾昭，裴驰现在不是裴家大少爷了，他护不住你。”顾青山压低声音，“回来吧，爸爸能帮你。”
顾昭脸上浮上一抹讥讽：“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麻烦把我手机号删了。”
那边顾青山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你知道裴驰手里有块地吗？”
“你帮爸爸把那块地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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