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捕快到底没有等到朝廷的那些神秘人士的来搬走尸体,他靠在茶楼破开的洞旁,在等了一上午,只等来了两个普普通通的衙役。
他们一个托着头,一个抬着腿,便把那身穿怪异服饰的人抬走了。
唔,原来先天宗师也会骗人啊。
他想,然后拍拍衣服走出茶楼,也消失在雨帘中。
只是他不知道,那“神秘人士”早早便等在衙门中了。
两个衙役把尸体放进停尸房里,脚步匆匆的离开,那“神秘人士”便走了出来。
他的行为打扮扮也颇符合神秘人士的作派,夜行衣,蒙着面,悄无声息地在道袍男子的身体上寻摸了一番,又查探了他的伤口,便将所有东西都复归原位,连衣服褶皱都没变,走了,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依旧悄无声息。
这是很不容易的,因为现在昧城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集市附近有武者打架,听人说似乎还都是先天宗师!好像还会使飞剑!还死了一个!这种奇事简直闻所未闻,因而大家纷纷都上了街,互相打听,一同猜测这两个先天宗师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又是什么会让两个先天宗师大打出手。
还有除妖师,他们也在街上巡逻,防止有妖祟在这时候作乱,因而街上也不乏通脉武者。
但依旧没人能发现那人。
他就像是会未卜先知一般,或躲于墙后,或跃上楼阁,或干脆借人的身体遮掩,提前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一路竟是停也未停直接走到了城外。
之后他朝昧城的东边跑去,速度提起,竟比艾衍还要快上几分,比马车自然是快得更多了,只两个时辰便抵达尹国正中的安山城,十三城最大的一城,又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城正中的皇宫。
巍峨壮丽的皇宫。
大红的宫殿,光滑的琉璃瓦,在露太阳的天会闪烁着金黄的光,但此时在昏昏沉沉的雨幕里,只如同一座背着阴面,拔地而起的岛屿。
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侧秒挑了一处,翻过皇城墙,又几步跨过百来层的台阶,便进入了宫殿,见到了正在享乐的皇帝。
头戴帝冕,龙袍金黄,斜靠在绸缎软靠上,手持盛满酒液的金足樽,臂揽貌若天仙的宫装美人。
他走上前,单膝跪下,俯首恭敬道:
“圣上。”
皇帝慵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细细饮完了樽中的酒,这才将手从美人的腰间松开然后摆了两下,“退下。”
那宫装美人便低着头,一路后退地离开了。
皇帝依旧斜倚着,没有说话,直到片刻寂静后,那从未抬过头的“神秘人士”道:“圣上,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他才坐直了身子。
一直起身,他整个人的气质便就变了,他的双目方才是模糊的,是带有各种欲望的,现在却变得清明甚至内含精光,一瞬间,便从纵情欢乐的昏君变成了励精图治的明君。
“阿柯,起来吧。”
阿柯站起身,刚要开口汇报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却被皇帝挥手打断,递来盛满酒液的金足樽,“先润一下喉。”
阿柯接过一饮而尽,皇帝这才示意他开始汇报。
“是,”阿柯放下酒杯,组织了下语言道,“在昧城集市附近交手的两名修士,其中之一叫做艾衍,他在出现在集市附近之前,就已经和藏匿于昧城的襄息门修士交手,并将其击败,那名襄息门修士不敌,来到集市附近向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求助,那名道袍男子却直接将其击毙,然后与赶到集市的艾衍再次交手,并被击杀。”
“那名道袍男子也是藏匿在某一城的襄息门修士?”
“并非如此,虽然藏匿于苏城的襄息门修士同时也不见踪影,但和那名道袍男子并非同一人,他似乎是圣上口中的内门弟子。”
“可肯定否?!”
“八成把握,据当时在场的人所说,叫艾衍的修士能御使飞剑,但在那个道袍男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最后通过某种方式假死,偷袭才将其反杀,之后观察那名男子的尸体,确实身上各处都没有丝毫伤痕,只有一处致命伤。”
皇帝此时已经站起身,目光灼灼急切开口:
“那名叫艾衍的修士,他可是我大尹的人?可有打听到他的消息?”
“有,”阿柯迟疑了一下,道,“阿柯粗略打听,这艾衍之前的身世已经不大明确了,但似乎一直只是一个乞丐,后来,被昧城那名邢氏女子收留,之后....之后便成为了青楼的常客。”
“好好好!”皇帝闻言却压低着声音连贺三声,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吾道不孤!”
“圣上是说,他也是.....”
“正是如此,那些内门修士,他们最少也是筑基!那艾衍若不是天道酬勤,就算剑走偏锋,又岂能有伤他的能力?苏城修士也不是失踪,必然是死于他手,你不需要再查了。”
阿柯点头,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最明白有的人为谋求大事而不得不伪装自身。
皇帝继续问道:“那艾衍,现在他在何处?”
“他出城去了,带着邢氏女子收养的女儿,目前已然不知所踪,同时邢氏女子也不见了。”
皇帝眉头皱起:
“不知那女子是否也和他共事,如果是因为拦路被他杀了,那就太可惜了,毕竟那女子也是我大尹百年不遇的奇才,但如若是一同出逃.....”
他踱了几步,转头吩咐道:
“你去闫山关,叫那里的将士严加防守,寻个机会悄悄将大部分箭库都点了,然后找个村落躲几日,暂时不要返回,死了个内门弟子,那些修士很可能找上朕来。”
“圣上!”
“他们不会杀朕,朕要是死了,第二个像朕这般昏庸的皇帝可不好找了,去吧,莫要坏了大事。”
阿柯犹犹豫豫地退出了皇宫。
偌大的宫殿内便只剩皇帝一人。
片刻后,宫殿内响起他悠悠的叹气声。
“不会杀?呵。”
最近城里蠢蠢欲动,他知道那些人又要在城里作乱了,而说到乱,还有什么比杀了一个凡人皇帝来的更直接简单的呢?
然而那些人要杀自己,只有练气期的阿柯又能做什么,他自己不被允许修炼,为了培养阿柯到练气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哪怕他死了,也绝不能让阿柯这般轻易死掉。
皇帝的眼里闪烁着光彩。
“乞丐,青楼常客?心性真是坚韧,不知他能否将这围困我大尹的群山挖去第一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