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还是不愿意归顺,不怕死?”
夜寒尘说着,挥挥手,身旁的侍卫便上前一步,一把将燕大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刀夺了过去,
而后,递给了夜寒尘。
燕大见此,心中一急,刚准备起身,
夜寒尘便已然将刀举起,对准了他,
夜寒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只要你们死在这里,他们不战而降,又有何难?”
燕大嗤笑一声,
“哈哈哈,那你便来试试,看看杀了我等,他们会不会向你投诚?”
夜寒尘蹙眉,看着燕大明显紧张而又没有丝毫退却的模样,心中不禁有几分疑惑,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脸色惨白的寒雪墨,冷声问道,
“他可是黑风寨的头领?”
后者闻声,忍着心中的那抹苦涩,点了点头。
“是的,他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以前他来城主府赴过宴,我记得他。”
夜寒尘闻言,心中疑惑更甚,
端看这几人的态度,可是不像如此啊!
他心中虽疑惑,但并未放过燕大几人,
“既然如此,那我便试试,你们降是不降?”
只听几道拍手之声响起,须臾之间,
燕大几人便发现自己四周顿时涌出大量的精兵强将,朝城外不断的聚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抹凝重。
姑娘即使武功再高,可面对如此多的精兵强将,终也会力竭而死,
且,他们的十万将士跟这些精兵强将比之,实在差太多了。
夜寒尘看着燕大等人那不断变换的神色,那双异眸微微眯起,
果然如此,恐怕那军中另有良帅!
骤然之间,他忽感有棋逢对手的快感,许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如今真是恨不得好好切磋一番。
可那心头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
许久,他略带赞赏的看向燕大几人,
“你们倒是有些胆识,竟敢孤身入城,那城中的锣鼓喧天,怕也是你们设下的计谋,
得民心者得天下!好一招对敌之策。”
说这,停顿了一下,他唇角微微勾起,转身扔掉手中那把大刀,望向城门,宛若要透过层层阻碍,直视那与他棋逢对手之人,
燕大几人心中惊涛骇浪,一双双眸子死死盯着夜寒尘,
姑娘的计策,竟是被此人尽数识破,此人到底是谁?
只听夜寒尘再次冷漠的开口,
“我向来不喜强人所难,但也不喜欢放虎归山,既然你们不愿意归顺,那么,便算了吧!”
燕大几人闻听,霎时回神,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要如何?”
“如何?”
夜寒尘冷笑一声,
“诸位不妨抬首仔细端看一番,便知如何了。”
燕大几人闻言,纷纷抬头,
便见城楼之上,站满了弓箭手,且,个个身边皆有一只粗大的水桶,
只那一眼,便惊得他们久久不能回神,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此恶劣的天气,他们的士兵本就穿的不好,吃的不好,
若再被这彻骨的寒水淋上几次,怕是在接下来的攻城守城中,连简单的持刀持盾都有些困难了。
怕是会冻死在战场上……
此人怎么会如此了解他们!他到底是何人?
他们赌不起,也不能赌,可军令不可违,若违了军令,他们又有何颜面回去?
姑娘她,岂不是会寒透了心。
燕大几人此刻瘫坐在雪地之上,早已面无血色,
那毫无血色的一张张干裂的脸,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寒风不断吹乱他们的发丝,却遮不住他们眼中那抹深深的绝望。
哪怕他们身负恶名,哪怕他们饥寒交迫,他们也未曾有一丝的惧意,
可如今,他们怕了,真是怕了!
光脑海中幻想的情景,就已然让他们承受不住,
他们已是毫无知觉,
他们只是直直的盯着城楼之上那些弓箭手,
盯得双眼发直,
盯得麻木,
盯得眼中早已无了神采,
盯得早已无心再看这硝烟四起,战乱不断的寒城……
姑娘,你可还有后手,我们又该当如何?
夜寒尘再次淡淡的看了燕大几人一眼,便转身朝着那城楼之上走去,
那一步步,仿若踩在燕大几人的心尖,却犹如针扎一般,
痛意入骨,无法言喻。
“你,你,你……”
就在此时,但见那些压着燕大几人的几名士兵,忽然摔出老远,
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燕大几人见状,心中一喜,却也不敢确定,
不知这些精兵强将,是故意摔在地上,还是真的被人打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是该起来,还是……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夜寒尘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来人,他蹙了蹙眉,
“你来干什么?”
来人语气轻佻,
“来看你死了没有?”
燕大他们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变缓了许多,
幸亏他们刚刚没有乱动,原来他们二人竟是认识的!
同时心底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再次可笑的沉寂下去,
想什么呢?姑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如今也是浑身乏术!
夜寒尘不打算理会来人,他转身再次朝城楼 上走去,而寒雪墨亦是紧步跟随,
吴漾看此一幕,嘴角上扬起一抹讥讽,
“夜寒尘,你是聋了吗?你没听见城中百姓那响彻云霄的悲哀吗?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
夜寒尘脚步再次停下,却是没有回头,
“我自有分寸,此地不宜久留,你快些回去。”
吴漾嗤笑一声,
“你管的未免太过宽了,我如何行事,还不用你来操心,
夜寒尘,我劝你及时收手,报恩,有一万种方法,并非只能如此,莫要追悔莫及!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扶起了燕大几人,
围在他们周围的士兵,紧握手中的刀剑,却是不敢上前动手。
“走吧,我送你们出城。”
吴漾云淡风轻的说着,夜寒尘却是眸光一沉,冷声道,
“你何意?”
吴漾听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寒尘,如今你我立场不同。”
此话一落,便见两人之间飞雪环绕,强大的气场较量,使得天地间的流动的空气,都变缓了几分。
两人眸光,如利剑一般,似乎分分钟便可将对方刺穿,
在这一瞬间,擦出了不少火星,虽没有剑拔弩张,但那种压抑着的气息,却更让人无法承受,但见周围的众人皆是退后几步,纷纷伸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他们就这样,一南一北,一左一右的站着,
可不过片刻,两人便同时收了手,不等两人有其他的动作,便有一道委屈之声传来,令这二位皆是皱起了眉头,
“吴公子,你为何要如此,我知晓我父亲之前做了许多错事,可往后不会了,我定会好生管理寒城,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寒雪墨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裙,抬首泪光盈盈的看着吴漾,
“哼,三小姐莫不是忘了之前当街纵容手下伤害百姓一事,你还是收起你那恶心的泪水,它对我无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毫不客气的回话,霎时,让寒雪墨下不来台,但见她握紧自己双手,竭力的控制心中的杀意,努力的维持着面上那抹假象,
可眼中那抹闪烁的寒光,却是无法掩藏的,
“吴公子,原来你心中还在介怀,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我已然惩戒了那犯错的属下,
吴公子若是还有哪里不满,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出来,何苦在这为难夜公子。”
吴漾懒得理会她,遂,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回头继续对燕大几人说道,
“我们走吧!”
然,燕大接下来的话语,让吴漾这云淡风轻的神色,遽然间出现了裂痕,
“多谢阁下好意,可我等受令进城,不得擅自离开,”
刹那间,
“……”吴漾石化当场,
师妹收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就连那不远处的夜寒尘那冷漠的嘴角都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只见吴漾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快走!”
“可……”燕大几人不肯,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就是你们的主帅让我来接你们回去的。”
无法,面对如此木讷的几人,吴漾只能搬出沈清宁。
果然,一听此番言语,燕大他们遽然间眼神一亮,
“果真是姑娘让人来救我们了,太好了,姑娘果然留有后手。
走走走,快走,这里,老子……呸呸呸,”
他说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
遂,嘿嘿一笑,
“抱歉,俺没啥学识,口出不逊,望见谅!”
吴漾嘴角抽抽,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们几人一眼,
遂,一马当先,朝城门处走去!
燕大他们见状,连忙跟上。
那些士兵此时回过神来,纷纷持刀持箭对准他们,
却已是不知,该当如何。
寒雪墨甚是愤怒,她当即要下达命令,拦住他们,可却见夜寒尘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紧,咽了咽口水,将那愤怒的命令,生生的咽了下去,令心头泛起丝丝疼意,
她不甘心,遂欲要追问,却见夜寒尘已然转身继续朝城楼上走去。
这一举动,让本就有着汹涌怒火的寒雪墨,更是失去了理智,
但见她咬一口银牙,
“放他们走!”
就这样,
城楼上那些弓箭手,也是静观其变,没有动手,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吴漾几人,抬脚离开。
直到他们完全出了城门百米之距,只听寒雪墨那充满杀意的命令下达,
“放箭!”
霎时,无数弓箭箭矢,从城楼上射下。
夜寒尘大惊,他不敢置信的凝视着寒雪墨,
“谁让你下令的?”
话落,他一个掌掴扇在其的面容之上,
寒雪墨被打得一个趔趄,却强忍着没有摔倒,
她呆愣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那发热的脸,悲凉的笑着,
“夜公子,你……竟然为了他们打我,你……
你可知,他们一旦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届时,整个寒城必将毁于一旦,百姓亦是水深火热,
夜公子啊夜公子,你这般不明是非呢?”
她绝望而又悲戚的看着他,
“那吴公子是他自己要走的,死,也是他自找的,你岂能在护他?”
“我护不护着,与你何干?”
夜寒尘冷声回怼,冰冷的语气,让寒雪墨彻底愣住,
“夜公子,你……当真如此绝情?”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寒雪墨被他一怼,心中悲痛万分,却又无法反驳,
她知道自己今日的确鲁莽行事,但,她不悔!
唯有如此,才能以绝后患。
但见城楼之下的吴漾,连忙护住身后几人,
快躲!”
“是!”
“……”
几人骤然加快脚步,拼命奔跑,
那些箭矢却是紧追其后,
片刻间,便听身后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救命啊,救命……”
吴漾转身,担忧呼唤,
“燕大!”
但见其他几人亦是不幸被流箭射中,吴漾此刻,怒气冲冲的看着城楼之上的夜寒尘,
“夜寒尘,你他娘的还真敢啊?好一个恩将仇报!”
夜寒尘闻言,面上皆是怒意,却也有着些许的担忧,
他愤怒的看着寒雪墨,
“你心思怎可如此歹毒,我真是看错你了。快下令,停手!”
寒雪墨听闻,眸光更是黯淡了几分,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更是忍不住颤抖,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怒了他,
竟让他这般厌恶自己,
“夜公子,我……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喜欢我?”
夜寒尘听闻,眉头紧蹙,他实在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他有的,只是着急。
若是吴漾有个三长两短,宁儿岂会原谅他!
见他不语,寒雪墨心中更是悲凉,
她苦笑一声,道,“你无需对我如此,”
话落,她目光转向城楼下那些正拼命奔跑的几人,
“你更无需因为他们,对我如此!”
夜寒尘遽然间甚是烦躁,他再不愿与她纠缠,
他无法自抑,冰冷的声音,骤然间响起,
“是,从来都没有。”
寒雪墨闻言,却是凄楚一笑,
“你回答的倒也干脆。”
片刻,但听她话音一转,
“那么,即使如此,你又以何身份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