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却不及,人心险恶

沈清宁怔在原地,挑了挑眉,本想绕过食盒,不予理会。

然,那香气四溢的饭香,径直的钻进她的鼻息间,

“咕噜”一声,是喉咙中口水滚动的声音,

沈清宁抿了抿发白的朱唇,终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缓缓打开食盒。

咸香的味道搭配着软糯的粥,她许久都未曾尝过如此美味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龙一,出来吧!”

清冷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响起,

藏在暗处的龙一闻言,心下一惊,

沈小姐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虽疑惑,却也只能应声,

“在这,在这。”

说话间,老老实实的从角落里现身。

沈清宁并未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

但,她身上迸发出的冷冽气场,还是让龙一感到不寒而栗。

许久,才淡淡地开口,

“将那些食用白肉的,都杀了吧!”

“什么?”龙一蹙眉,

那些人,可是足足有百余人,沈小姐这是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吗?

“那,那些孩童呢?”

沈清宁并未理他,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吃饭,

直到,那些饭菜也只剩个底,沈清宁方才放下碗筷,

“那些孩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啊?这,这”

龙一闻言,有些犹豫,

他知道,那些食用白肉的人,都该死。

但,那些孩童,年龄尚小,将来还可改邪归正,这般杀掉,岂不是会……

见龙一犹豫,沈清宁眉头微蹙,声音中也隐隐带着几分冷厉,

“怎么?不愿意?舍不得?”

龙一沉默,他,的确是舍不得,

那些人,大多数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啊!

“龙一,他们年纪虽尚小,但他们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杀得下去,

这样残忍的,与野兽有何区别?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还觉得他将来能改邪归正吗?

便是长大了,也只会成为茹毛饮血的恶魔,成为杀人如草的刽子手。”

沈清宁冷声质问,

话如利剑,直直地插入龙一的心头,

是啊,那些孩子,怎配活呢?

他们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他们罪恶滔天,

“你若为难,我便自己来!”

清冷地声音落下,龙一立刻打了个激灵,

沈小姐怀有身孕,此时出手,恐怕……

但见他立刻低头恭敬道:

“是属下魔怔了,还请沈小姐恕罪,属下即刻去办。”

“啊,对了,”沈清宁再次出声,唤住刚要离去的龙一,

“还有,将尸体处理干净,别让他们横尸街头,污染水源。”

“好”

龙一沉声,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龙一离去的背影,沈清宁双手轻轻抚摸小腹,看着那逐渐暗淡的灯火,自言自语道:

“既然犯下了滔天的业障,虽非你们所愿,但,还是要偿还的。

但愿能洗净你们这就一身罪孽。”

沈清宁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望着街道的尽头,

却不知彼方是否有她想要的答案。

忽然,只见她身影晃动,于原地消失,朝城主府掠去。

此刻,城主府的书房,本该是处理事务的严肃之地,

如今却是成为了奢靡的欢愉之所,

酒气弥漫着,娇笑连连。

平日里那些令人垂涎的酒香,如今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味。

御玄澈眼神阴郁,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飞跃而下,直落到这书房之中,

“嘭”地一声,

书房的大门被狠狠地踹开,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踹老子的大门。”

但见眼前那猪头大耳、面容猥琐的老头,

正抱着一个娇美的女子,任由其将那美酒佳肴倒入他的口中……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时,却被这声巨响生生打断,令他进退不得。

那原本喝到一半的酒,也是被吓得从下巴的胡子处流了出来,样子滑稽又可笑。

遂,怒目看向破门而入之人,

“你这刁民?竟敢搅扰老子的好事,我看活腻了。”

“哦?刁民?好大的官威。”

御玄澈冷声开口,阴郁的眉眼,猛地一挑,

眉眼带着几分怒意,身形一闪,便来到那老头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将人狠狠地按在地上。

“活腻了?那便去死吧。”

他冷声开口,手上力道加重,竟是将这老头直接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放……放肆,你……你敢这样对老子,你可知老子是谁?”

那老头面色通红,翻着白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着眼前的御玄澈,

“老子是城主,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城……城主?不过一介酒囊饭袋,也配称为城主?”

“果然是不堪入目。”

御玄澈冷笑出声,手上继续加重力道,直摁得那老头双脚离地,双膝瞬间噼里啪啦直响。

“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唔”,

那老头瞪大了双眼,嘴里直泛着白沫,再难发出声音。

然,这时,御玄澈却是将他狠狠的甩了出去,并未要了他的命。

得以喘息的城主,脸色难看的趴在地上,

“好,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折辱我。”

“来啊,给我拿下这大胆妄为的刁民。”

御玄澈闻言,并不在乎,一身玄衣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

讥讽道:

“你觉得,你统管的这些虾兵蟹将,能伤得了本王?”

他冷笑出声,话落之间,那些虾兵蟹将却是纷纷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放肆,给我拿下。”

御玄澈嗤笑一声,

“蝼蚁之躯,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冲进来的这些侍卫,皆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刻城主提上了裤子,已然从惊慌之中恢复了几分平静,

警惕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知是何人,却敢如此放肆。

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

御玄澈的周围,瞬时围上了数名身穿白袍,带着面具之人,

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御玄澈,根本不带有一丝温度。

御玄澈却是不惊,微微皱眉,

“血杀组织?你们是西域的人?”

“没想到,堂堂大定战王,竟会诈死,躲到这寒城之地来。”

那城主的身边,一名戴着鬼脸面具之人冷笑出声,说着狠辣无情的话语。

“只可惜,就算你躲到这寒城之地,我们血杀组织,亦能取你性命。”

话落之间,便见数把刀剑朝着御玄澈袭去,

御玄澈一个闪身,便避开了这夺命的袭击,

然而,却是不幸被刀剑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

“放肆,你们血杀组织,真当本王好欺负不成?”

御玄澈冷喝出声,周身顿时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同时心里,已然起了对这些人的必杀之意,

“哦?看来,战王殿下,这是想要以一人之力,来对抗我们血杀组织吗?”

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冷声开口,话语间,尽是嘲讽之意。

一把白月弯刀直朝着御玄澈的脖颈而去,

速度之快,让人无法躲避。

御玄澈身形一闪,一把抓住那白月弯刀,刀刃横在那男人的脖颈之下,

冰冷冷的眼神带着肃杀之气,男人哪里敢反抗。

“那便来试试,本王能不能做到。”

下一秒,此人便人头落地,骨碌碌的滚到了城主的脚下,尽显恐惧之意。

须臾之间,

书房中响起了一连串的“砰砰” 清脆的作响之声,白袍人手上的刀剑纷纷落地,

只见御玄澈负手而立,竟是以一己之力,

将这些人狠狠的打了出去,不准丝毫犹豫,刀落血贱,无一人生还。

直逼得城主以及那些赶来的帮手连连后退,再不敢肆意出手。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此刻的书房狼藉一片,那红木书案,已是七零八落,碎木横飞。

墨汁翻飞,铜炉推翻在地,燃起了熊熊火焰。

“呲啦”一声,

原本挂在墙上的名画,被生生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

于此同时,沈清宁的身影出现在了城主府大小姐的院落当中,

听着屋内传来的恶心淫、声、荡、语,

沈清宁拳头紧握,眼中似有烈火燃烧。她轻移脚步,悄然来到紧闭的房门边。

房内传来少女的声声哀求,其间夹杂着那位大小姐故作姿态的声音,以及长鞭抽打发出的刺耳声响。

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的一切,

令沈清宁她,恨不得立刻飞入,刀剑相加,将其斩杀殆尽。

然而,里面并没有听到秋娘的声音。

遂,她只能强压冲动,暂时忍耐,悄悄隐匿于黑暗之中。

冷漠地注视着这座府邸,

“秋娘,会被关在哪?”

恰逢这时,只见两个丫鬟端着饭菜,从一处走出,

只听她们交谈道,

“唉,这人自从来了便一直不吃不喝,送去的饭菜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这可怎么办?”

“姐姐,你说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个乡野之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大小姐又何必对她如此执着?”

“若她再如此,怕是要被关进……”

其中一人似是察觉到有异常,瞬时抬头四处观望,

沈清宁悄悄挪到一旁,一双眼眸,如暗夜中的灯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这女仆,好敏锐的洞察力。

“你可感觉咱们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如影随形,好似要杀人灭口。”

那丫鬟虽是这般说,但神情却十分惧怕,声音颤颤巍巍,

“啊,姐姐,你,你莫要胡言乱语……”

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丫鬟猛然回头,

沈清宁嘴角微翘,看着面前如惊弓之鸟般的丫鬟,身形微动,一把点住两人的穴道,将那即将出口的尖叫声淹没于对方的唇齿之间,

“你们方才所言之人,在哪?”

清冷之声传来,却掩盖不住,那隐藏在心底的愤怒与恨意。

那名警觉的丫鬟闻言,瞬时对沈清宁怒目而视,

而其中一人似是恐惧,则是示意沈清宁给自己解穴,她有话要说,

沈清宁冷笑,

随着“咔嚓”一声,

竟是毫不留情的扭断了那名警觉丫鬟的脖颈。

对着其中一人道,

“胆敢耍花样,她便是你的下场。”

话落,便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噗通”一声,

此人跪在了沈清宁的面前,颤颤巍巍道:

“在,在柴房,您莫要冲动,我们并未对她用刑,她姿色美艳,大小姐对她更是喜爱有加。

之所以被关起来,乃是因为大小姐宠幸她是,她誓死不从,无奈之下,大小姐才将她关起来。”

“是吗?”

沈清宁看着面前这个信誓旦旦的丫鬟,眯起了凤眸。

“走,带我去见她。”

“是是是,奴婢这就带路。”

说着,那丫鬟便急忙站起,领着沈清宁朝柴房走去。

这柴房位于城主府东南角,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可沈清宁却是闻到了一股不寻常得味道,令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瞬时警惕之心又加重了几分,

四周静悄悄的,她那轻缓的脚步声却尤为的清晰,

只听她轻声念道:

“人言可畏,却不及,人心之恶。”

片刻之后,

但见那丫鬟停住了步伐,玉手一指前方的房门,

“这里便是柴房,姑娘要找的人,便在里面。”

沈清宁紧皱眉头,看着眼前这柴房,这哪里是什么柴房,分明是一座牢狱。

只见房间各处,皆是布满了灰尘,除了正中间的那口大铁笼,四周皆是由血石铺就而成。

“开门。”

随着“吱呀”传出,

随着距离的缩短,秋娘那痛苦压抑的呻吟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那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呵,你若再不从,大小姐便会将你关进刑房,你要知晓,进了那里面的人,可都是想死都死不了的,日日……”

沈清宁听罢,心中一紧,顾不得心头那涌起的不安,猛然加快脚步,

但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约四十的狱卒,正背对着自己,撅着腚,

在那铁笼前,似乎是在……

“住手。”

沈清宁一声怒喝,猛然向前,挥出一拳,

那狱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待要说话,便见一把匕首没入他的胸口,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清宁抬眸的瞬间,却见一身形瘦弱的美妇,正被束缚于那铁笼之中,她的衣衫有些凌乱,想来是刚刚那下流的畜生撕扯所致,

美妇似乎听到了有熟悉的声音,挣扎着朝这边看来,

目光相对,秋娘狼狈的躲开视线,

沈清宁蹙眉,

秋娘虽已年近四十,但皮肤白皙,光滑柔嫩,犹若怀春少女一般,令人不忍亵渎。

秋娘的身份果真不一般,没想到洗去一身尘埃的她,竟是如此美丽。

“姑娘,奴,奴婢已然将你领了过来,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那领路的婢女跪在沈清宁的面前,叩首求饶道。

沈清宁微微勾起唇角,轻声说道,

“好啊!”

闻言,婢女大喜,刚想起身跑出去,却见那本该插在那狱卒身上的匕首,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她不甘的看着沈清宁,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随之,她手上的一包药粉,亦是露了出来,

沈清宁只看一眼,便知那是迷药。

“呵,原来这提前便是设好了套,怪不得如此积极带路。”

沈清宁看着那丫鬟,眼神之中,不知是在夸她心思缜密,还是在嘲讽她,命途多舛,不自量力。

“咔嚓”,

铁笼打开,将秋娘扶了出来,却见她跪在了沈清宁的面前,

“孩子,秋姨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将这里面的那些孩子都救出来啊。”

秋娘说着,红了眼眶,却也难堪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强人所难了。我……”

“好,我救。”

沈清宁打断了秋娘的的话语,

“你先起来,带我过去。”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秋娘,没再多说些什么。

秋娘,

你怎么问也不问冬冬,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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