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宁怔在原地,挑了挑眉,本想绕过食盒,不予理会。
然,那香气四溢的饭香,径直的钻进她的鼻息间,
“咕噜”一声,是喉咙中口水滚动的声音,
沈清宁抿了抿发白的朱唇,终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缓缓打开食盒。
咸香的味道搭配着软糯的粥,她许久都未曾尝过如此美味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龙一,出来吧!”
清冷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响起,
藏在暗处的龙一闻言,心下一惊,
沈小姐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虽疑惑,却也只能应声,
“在这,在这。”
说话间,老老实实的从角落里现身。
沈清宁并未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
但,她身上迸发出的冷冽气场,还是让龙一感到不寒而栗。
许久,才淡淡地开口,
“将那些食用白肉的,都杀了吧!”
“什么?”龙一蹙眉,
那些人,可是足足有百余人,沈小姐这是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吗?
“那,那些孩童呢?”
沈清宁并未理他,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吃饭,
直到,那些饭菜也只剩个底,沈清宁方才放下碗筷,
“那些孩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啊?这,这”
龙一闻言,有些犹豫,
他知道,那些食用白肉的人,都该死。
但,那些孩童,年龄尚小,将来还可改邪归正,这般杀掉,岂不是会……
见龙一犹豫,沈清宁眉头微蹙,声音中也隐隐带着几分冷厉,
“怎么?不愿意?舍不得?”
龙一沉默,他,的确是舍不得,
那些人,大多数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啊!
“龙一,他们年纪虽尚小,但他们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杀得下去,
这样残忍的,与野兽有何区别?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还觉得他将来能改邪归正吗?
便是长大了,也只会成为茹毛饮血的恶魔,成为杀人如草的刽子手。”
沈清宁冷声质问,
话如利剑,直直地插入龙一的心头,
是啊,那些孩子,怎配活呢?
他们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他们罪恶滔天,
“你若为难,我便自己来!”
清冷地声音落下,龙一立刻打了个激灵,
沈小姐怀有身孕,此时出手,恐怕……
但见他立刻低头恭敬道:
“是属下魔怔了,还请沈小姐恕罪,属下即刻去办。”
“啊,对了,”沈清宁再次出声,唤住刚要离去的龙一,
“还有,将尸体处理干净,别让他们横尸街头,污染水源。”
“好”
龙一沉声,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龙一离去的背影,沈清宁双手轻轻抚摸小腹,看着那逐渐暗淡的灯火,自言自语道:
“既然犯下了滔天的业障,虽非你们所愿,但,还是要偿还的。
但愿能洗净你们这就一身罪孽。”
沈清宁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望着街道的尽头,
却不知彼方是否有她想要的答案。
忽然,只见她身影晃动,于原地消失,朝城主府掠去。
此刻,城主府的书房,本该是处理事务的严肃之地,
如今却是成为了奢靡的欢愉之所,
酒气弥漫着,娇笑连连。
平日里那些令人垂涎的酒香,如今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味。
御玄澈眼神阴郁,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飞跃而下,直落到这书房之中,
“嘭”地一声,
书房的大门被狠狠地踹开,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踹老子的大门。”
但见眼前那猪头大耳、面容猥琐的老头,
正抱着一个娇美的女子,任由其将那美酒佳肴倒入他的口中……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时,却被这声巨响生生打断,令他进退不得。
那原本喝到一半的酒,也是被吓得从下巴的胡子处流了出来,样子滑稽又可笑。
遂,怒目看向破门而入之人,
“你这刁民?竟敢搅扰老子的好事,我看活腻了。”
“哦?刁民?好大的官威。”
御玄澈冷声开口,阴郁的眉眼,猛地一挑,
眉眼带着几分怒意,身形一闪,便来到那老头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将人狠狠地按在地上。
“活腻了?那便去死吧。”
他冷声开口,手上力道加重,竟是将这老头直接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放……放肆,你……你敢这样对老子,你可知老子是谁?”
那老头面色通红,翻着白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着眼前的御玄澈,
“老子是城主,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城……城主?不过一介酒囊饭袋,也配称为城主?”
“果然是不堪入目。”
御玄澈冷笑出声,手上继续加重力道,直摁得那老头双脚离地,双膝瞬间噼里啪啦直响。
“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唔”,
那老头瞪大了双眼,嘴里直泛着白沫,再难发出声音。
然,这时,御玄澈却是将他狠狠的甩了出去,并未要了他的命。
得以喘息的城主,脸色难看的趴在地上,
“好,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折辱我。”
“来啊,给我拿下这大胆妄为的刁民。”
御玄澈闻言,并不在乎,一身玄衣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
讥讽道:
“你觉得,你统管的这些虾兵蟹将,能伤得了本王?”
他冷笑出声,话落之间,那些虾兵蟹将却是纷纷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放肆,给我拿下。”
御玄澈嗤笑一声,
“蝼蚁之躯,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冲进来的这些侍卫,皆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刻城主提上了裤子,已然从惊慌之中恢复了几分平静,
警惕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知是何人,却敢如此放肆。
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
御玄澈的周围,瞬时围上了数名身穿白袍,带着面具之人,
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御玄澈,根本不带有一丝温度。
御玄澈却是不惊,微微皱眉,
“血杀组织?你们是西域的人?”
“没想到,堂堂大定战王,竟会诈死,躲到这寒城之地来。”
那城主的身边,一名戴着鬼脸面具之人冷笑出声,说着狠辣无情的话语。
“只可惜,就算你躲到这寒城之地,我们血杀组织,亦能取你性命。”
话落之间,便见数把刀剑朝着御玄澈袭去,
御玄澈一个闪身,便避开了这夺命的袭击,
然而,却是不幸被刀剑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
“放肆,你们血杀组织,真当本王好欺负不成?”
御玄澈冷喝出声,周身顿时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同时心里,已然起了对这些人的必杀之意,
“哦?看来,战王殿下,这是想要以一人之力,来对抗我们血杀组织吗?”
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冷声开口,话语间,尽是嘲讽之意。
一把白月弯刀直朝着御玄澈的脖颈而去,
速度之快,让人无法躲避。
御玄澈身形一闪,一把抓住那白月弯刀,刀刃横在那男人的脖颈之下,
冰冷冷的眼神带着肃杀之气,男人哪里敢反抗。
“那便来试试,本王能不能做到。”
下一秒,此人便人头落地,骨碌碌的滚到了城主的脚下,尽显恐惧之意。
须臾之间,
书房中响起了一连串的“砰砰” 清脆的作响之声,白袍人手上的刀剑纷纷落地,
只见御玄澈负手而立,竟是以一己之力,
将这些人狠狠的打了出去,不准丝毫犹豫,刀落血贱,无一人生还。
直逼得城主以及那些赶来的帮手连连后退,再不敢肆意出手。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此刻的书房狼藉一片,那红木书案,已是七零八落,碎木横飞。
墨汁翻飞,铜炉推翻在地,燃起了熊熊火焰。
“呲啦”一声,
原本挂在墙上的名画,被生生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
于此同时,沈清宁的身影出现在了城主府大小姐的院落当中,
听着屋内传来的恶心淫、声、荡、语,
沈清宁拳头紧握,眼中似有烈火燃烧。她轻移脚步,悄然来到紧闭的房门边。
房内传来少女的声声哀求,其间夹杂着那位大小姐故作姿态的声音,以及长鞭抽打发出的刺耳声响。
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的一切,
令沈清宁她,恨不得立刻飞入,刀剑相加,将其斩杀殆尽。
然而,里面并没有听到秋娘的声音。
遂,她只能强压冲动,暂时忍耐,悄悄隐匿于黑暗之中。
冷漠地注视着这座府邸,
“秋娘,会被关在哪?”
恰逢这时,只见两个丫鬟端着饭菜,从一处走出,
只听她们交谈道,
“唉,这人自从来了便一直不吃不喝,送去的饭菜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这可怎么办?”
“姐姐,你说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个乡野之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大小姐又何必对她如此执着?”
“若她再如此,怕是要被关进……”
其中一人似是察觉到有异常,瞬时抬头四处观望,
沈清宁悄悄挪到一旁,一双眼眸,如暗夜中的灯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这女仆,好敏锐的洞察力。
“你可感觉咱们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如影随形,好似要杀人灭口。”
那丫鬟虽是这般说,但神情却十分惧怕,声音颤颤巍巍,
“啊,姐姐,你,你莫要胡言乱语……”
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丫鬟猛然回头,
沈清宁嘴角微翘,看着面前如惊弓之鸟般的丫鬟,身形微动,一把点住两人的穴道,将那即将出口的尖叫声淹没于对方的唇齿之间,
“你们方才所言之人,在哪?”
清冷之声传来,却掩盖不住,那隐藏在心底的愤怒与恨意。
那名警觉的丫鬟闻言,瞬时对沈清宁怒目而视,
而其中一人似是恐惧,则是示意沈清宁给自己解穴,她有话要说,
沈清宁冷笑,
随着“咔嚓”一声,
竟是毫不留情的扭断了那名警觉丫鬟的脖颈。
对着其中一人道,
“胆敢耍花样,她便是你的下场。”
话落,便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噗通”一声,
此人跪在了沈清宁的面前,颤颤巍巍道:
“在,在柴房,您莫要冲动,我们并未对她用刑,她姿色美艳,大小姐对她更是喜爱有加。
之所以被关起来,乃是因为大小姐宠幸她是,她誓死不从,无奈之下,大小姐才将她关起来。”
“是吗?”
沈清宁看着面前这个信誓旦旦的丫鬟,眯起了凤眸。
“走,带我去见她。”
“是是是,奴婢这就带路。”
说着,那丫鬟便急忙站起,领着沈清宁朝柴房走去。
这柴房位于城主府东南角,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可沈清宁却是闻到了一股不寻常得味道,令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瞬时警惕之心又加重了几分,
四周静悄悄的,她那轻缓的脚步声却尤为的清晰,
只听她轻声念道:
“人言可畏,却不及,人心之恶。”
片刻之后,
但见那丫鬟停住了步伐,玉手一指前方的房门,
“这里便是柴房,姑娘要找的人,便在里面。”
沈清宁紧皱眉头,看着眼前这柴房,这哪里是什么柴房,分明是一座牢狱。
只见房间各处,皆是布满了灰尘,除了正中间的那口大铁笼,四周皆是由血石铺就而成。
“开门。”
随着“吱呀”传出,
随着距离的缩短,秋娘那痛苦压抑的呻吟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那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呵,你若再不从,大小姐便会将你关进刑房,你要知晓,进了那里面的人,可都是想死都死不了的,日日……”
沈清宁听罢,心中一紧,顾不得心头那涌起的不安,猛然加快脚步,
但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约四十的狱卒,正背对着自己,撅着腚,
在那铁笼前,似乎是在……
“住手。”
沈清宁一声怒喝,猛然向前,挥出一拳,
那狱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待要说话,便见一把匕首没入他的胸口,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清宁抬眸的瞬间,却见一身形瘦弱的美妇,正被束缚于那铁笼之中,她的衣衫有些凌乱,想来是刚刚那下流的畜生撕扯所致,
美妇似乎听到了有熟悉的声音,挣扎着朝这边看来,
目光相对,秋娘狼狈的躲开视线,
沈清宁蹙眉,
秋娘虽已年近四十,但皮肤白皙,光滑柔嫩,犹若怀春少女一般,令人不忍亵渎。
秋娘的身份果真不一般,没想到洗去一身尘埃的她,竟是如此美丽。
“姑娘,奴,奴婢已然将你领了过来,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那领路的婢女跪在沈清宁的面前,叩首求饶道。
沈清宁微微勾起唇角,轻声说道,
“好啊!”
闻言,婢女大喜,刚想起身跑出去,却见那本该插在那狱卒身上的匕首,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她不甘的看着沈清宁,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随之,她手上的一包药粉,亦是露了出来,
沈清宁只看一眼,便知那是迷药。
“呵,原来这提前便是设好了套,怪不得如此积极带路。”
沈清宁看着那丫鬟,眼神之中,不知是在夸她心思缜密,还是在嘲讽她,命途多舛,不自量力。
“咔嚓”,
铁笼打开,将秋娘扶了出来,却见她跪在了沈清宁的面前,
“孩子,秋姨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将这里面的那些孩子都救出来啊。”
秋娘说着,红了眼眶,却也难堪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强人所难了。我……”
“好,我救。”
沈清宁打断了秋娘的的话语,
“你先起来,带我过去。”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秋娘,没再多说些什么。
秋娘,
你怎么问也不问冬冬,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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