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确实值得许倾重新思虑一番。
就当下来看,当年景州来的三个孩子里面,薛昭冒认了从前寄养在成新寺褚明炎的身份,李文录和另一个孩子下落不明,李文录很大可能已经死了,就埋在了李四奎今晚去烧纸的那个坟包里。
而让这一切付出水面的,是成新寺里主管这些孩子们的端慧大师的死亡。
端慧的行为似有不端,更不像是其他人口中那般德高望重。
被闷死在了佛像里面,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还是说这是凶手的发泄手段。
关于凶手,他们原本还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今天这场试图烧死李四奎的大火,恰似印证了凶手的意图。
他是想要用李四奎与死者端慧之间的勾当,烧死李四奎,从而来掩盖自己的恶行。
凶手知道端慧生前的行为不端,而且也知道关于当年李文录这个孩子的事情。
甚至,他更加了解方桂琴因什么而疯魔。
许倾在之前就有点怀疑,死者端慧后脑上的混伤是方桂琴在发疯时候下的手。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
谢凛打断了许倾的思绪,:“想明白了?”
许倾:“没有。不过凶手的基本情况大概可以有所了解。凶手了解成新寺,更加了解端慧的为人。不仅如此,对于李四奎家里的事情也很了解。基于这些,凶手至少在成新寺中待了十几年,甚至更久。今天这场火如果是凶手放的,凶手就是想要用李四奎来给他定罪。”
“那是不是也就侧面说明了一件事,结合李四奎今天晚上的行为,他心里确实是有鬼。”
“没错。”许倾随弯就弯的侧靠在了谢凛身上,:“反正现在呢,咱们得先让这个李四奎开口。还有他的那些符文,也是个问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说。”谢凛补充道。
“什么?”
“明天还得上山,调查一下今天晚上的这场大火。不过凶手要是知晓端慧的那些行径的人,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谢凛说得倒是轻松,许倾听得小腿发抖,为难道:“还上山?”
“嗯啊。”
“我是爱莫能助了,不及王爷青春正健。”许倾笑嘻嘻的说:“所以我明天就不去了。”
“为何不去?”谢凛明知故问。
“我腿折了。”
“什么时候折的,怎么折的?”
“你!”许倾急了:“我就是个仵作而已,体力活那是你们的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我需要王妃的陪同。”
“按照你们朝廷的规矩来说,仵作是验尸的,王妃是繁衍后代的。我的基本职责里面就没有爬山这一项,王爷要我跟着你,这是另外的价钱。”
“可你今晚觉都不睡偏要爬起来当夜猫子,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李四奎这老头子能弄出这些事,三头牛拉我我都不起来当夜猫子。”许倾越说越后悔,这不就是没事儿闲的么?
谢凛笑着叹道:“行啊,小嘴儿叭叭的说这么多,我要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有点儿太不给你面子了。明天我和张绪带着人上山,你留下吧。”
许倾极力的为自己解释:“虽然我不去,但是我肯定不闲着。”
“行行行,知道了。”谢凛甩甩手。
“李四奎醒了吗?我这就回王府取针来,再去为他施针。”
“等会儿。”谢凛拦住了她:“我再跟你确定一下,李四奎是晕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是吗?”
“对,醒来就是时间问题。”
“那便不用施针了,等着他自己醒来吧。现在深更半夜的,刑部也没人,就算是问出什么来,也无济于事。”
“哦。”
许倾的腿脚看起来像是不太灵便,转身步伐磨蹭的上了小躺床,斜斜的倚靠着。
谢凛也注意到了,便问:“你怎么了?腿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挺长时间没走这么远的路,突然走太远,抻到了。估计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谢凛喃喃道:“毛病真多。”随后,走上了前去,坐在小床边,将她蜷缩的腿舒展开来搭在了他自己的腿上后,默默地用手给她的腿按摩。
许倾受宠若惊的故意问:“呀,让我走这么多的路,原来某人也会愧疚啊?”
“愧疚?没有。你自己体力不行,凭什么我愧疚?怎么我的腿就不疼。”
许倾伸手用力掐住谢凛大腿上的肉:“疼不疼?”
“不疼。”
“再说不疼?”许倾又用力了些,本来还想要再用力的,就是没忍心,松了手。
“怎么不掐了?”
“掐在儿身,痛在娘心。”许倾语重心长的说。
听此话后,谢凛随手掐住了她的双颊,圆圆的脸蛋被他捏得堆在了一起。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谢凛尽情蹂躏着她的小脸蛋儿
“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许倾窘迫的看着他。
“别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怎么不敢了?”
许倾还瞪起了眼珠子:“那你有种你别掐我。”
谢凛还真的松了手,面颊却随之贴了过来:“亲我一口,不然这事儿没完。”
“没完就没完,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许倾得意到脖子都快要扭断了。
谢凛的小心思没有如愿,便明里暗里的“报复”她,在为她按腿的过程中,故意加大了手劲儿。
“哎呀!停停停,别捏了,骨头要断了。”
“疼了才会有效果啊。”谢凛装起纯良,了无痕迹。
“再捏,真就把我捏瘫痪了,王爷饶命。”
“以后还乱不乱说话了?”
“还敢。”
“嗯?”
许倾若无其事道:“反正你把我捏残废了,你也得养着我,自己看着办吧。像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你舍得我双腿尽废于你手吗?”
“行了。”
再让她说下去,许倾的上半身就快要在她自认为楚楚动人的魔咒里扭成麻花了。
谢凛厌恶的蔑视了她一眼:“不自量力。”
许倾一听这话,故意不满意的蹬了下腿。
谢凛问:“不疼了是吧?不疼了明天就跟我上山。”
“上山”俩字,让许倾听了浑身无力,搂住了谢凛并耍赖道:“我不……”
“出息……”
谢凛吟思了一下,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以后你每天都跟着我起床练武,强身健体,还能防身,省得你累一点儿就唉声叹气。”
“王爷……”
许倾的反应不大,但很真诚的用一双明艳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谢凛。
谢凛:“怎么?”
他还等着许倾开口呢,结果下一秒,许倾一头扎在了他的腿间,:“我困了。”
“起来。”
紧接着又有了呼噜声。
谢凛动了动腿:“行了,别装了,知道你不愿意了,我还真能强迫你吗?”
许倾躺在他的腿上,枕着还挺舒服自在的。
谢凛轻柔抚摸着她的额头,为她担忧道:“我真怀疑你都打不过一条狗。万一我哪天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不在我身边,你打算去哪?”
“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
“好,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成为你残废的理由。”
许倾见这话不对,握紧了拳头疯狂捶打他的腿。
谢凛任凭她闹,也不还手。许倾自己闹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眼皮却越来越睁不开了。
谢凛还在这儿坐着呢,许倾便枕着他的腿安然的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谢凛见她睡得沉,便将自己的腿挪了过去,把她的身体平放在了床上。这样睡着还能更舒服一些。
床小,平时就是谢凛累了打盹儿用的,根本就睡不下两个人。
谢凛整理了一下衣袍,开门离开。
“殿下。”
门外的属下走上了前。
谢凛:“你怎么还没睡?有事?”
“李四奎在牢里醒了,连哭带嚎的样子特别难看,要不您去看看情况?”
“走。”谢凛目光炯炯有神,跟随着手下一同前往李四奎被关着的地方。
……
翌日清晨。
许倾在困倦中随意推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子掉落,许倾才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睡了好久。
她起身开门,穿好衣服,自己去找水洗漱。
观察了一圈,没见到谢凛的人。
自己占了他的床,他肯定没地方休息。
后来问了刑部的人才知道,谢凛一直在牢里和李四奎耗呢。
许倾洗漱完了之后,自己回到了屋子里,开始对着昨天李四奎在佛像面前烧的符文研究了起来。
昨天逃得挺急的,符文皱皱巴巴的。
不过还好,不耽误。
许倾将几张符文摊平,细细的琢磨。但这件事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在佛祖面前烧这些咒语似的符文?
这不明显是精神不正常吗?到了佛祖面前不拜佛?
除非……李四奎是害怕自己和端慧一样被佛祖报复,在佛祖面前下诅咒呢?
许倾越想思维越是飞扬,不禁在心中赞许李四奎,要真是如自己想的这般,敢跟佛祖硬碰硬,古今中外第一人啊……
这时,谢凛冷着脸推门而入。
许倾抬眼望着他,似乎不用多问什么。
“王爷,您昨晚没休息休息吗?”
“李四奎不招。”
“你审问了?”
“嗯,一直在装疯卖傻。等过一会儿,直接上刑吧。”谢凛叉着腰,应该是被气得够呛。
许倾阻拦道:“这还没什么呢,你就要对他用刑?不合规矩吧?”
“那怎么办?”
“李四奎那把老骨头,别再到最后什么没问出来,命搭进去了。”许倾想了想,又说:“他既然不说,肯定是知道咱们目前没法子奈何得了他。但也侧面证明了,他想要隐瞒的事肯定不一般,咱们就继续查呗。你带着人去调查昨天晚上的火,我拿着这几张符文,去街上转转。”
许倾在征求谢凛的意见,谢凛思虑一番后,同意了下来。
正当这时,外面来报。
“殿下,许小将军在外求见。”
“我哥回来了!”
谢凛:“赶紧让他进来吧。”
两天过去了,许野阔终于从端慧的老家回来了。
许野阔风尘仆仆,这一路上应该没少赶路,衣着和状态都比之前潦草了许多。
许野阔刚一进来,:“末将参见王爷。”
“回来了就好,快坐。”谢凛邀请许野阔坐下,许倾为其倒了一杯水,端了上去。
待到许野阔缓了缓后。
谢凛问:“怎么样?端慧的老家什么情况。”
“回殿下的话,既然得知了端慧的老家在何处,我是直奔着景德村去的。也没找当地的官府协助调查。我想着,不过就是那么大点儿个村子,总共能有几个人出家当和尚。结果还真就没按照我的想法来。在村子里问了一大圈儿,也没问到一家符合条件的。这才把这件事情给耽误了”
“那然后呢?”
“这个村子很小,总共也不过二十几户人家。唯一在几十年前的搬走的人家姓朱,家里的儿子叫朱德贵。年纪轻轻强奸了村子里女孩子。后来实在是在村子里住不下去,就搬走了,不过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没多想,以为自己找错了。后来问了问县太爷,县太爷却说,这个朱家是他们县里有名的首富。结果我去朱家问了问,这个当年强奸了女孩子的朱德贵就是端慧。”
“啊?”
“当年他们家里穷,端慧行为不端,没办法归正。两口子心一横,就只能送自己的儿子去寺庙里静修了。不过这些年,朱德贵的母亲已经死了,就剩下一把年纪的老爹和一个比朱德贵小几岁的妹妹。家庭条件富得流油啊。我再一细问家里情况,她妹妹还不说呢。”
谢凛恍然大悟道:“那这就对上了,端慧一如既往品行低劣,在寺庙疯狂敛财,从而改善了家庭条件。”
“可他为什么要着急还俗呢?”许野阔非常不解,这也同样是谢凛心中疑惑。
许倾却说:“会不会是因为端慧在薛昭冒认成褚明炎这件事上收了薛昭以及天明雅玉的钱,以至于他不得不还俗了?”
“这也有可能。端慧就是朱德贵,差不多应该可以确定下来了。”
“还有一件事。”